蔣燃說：“我接下來休假，在家照顧鯨鯨?！?/br>
    施季玲：“……行吧?！?/br>
    兩人回到家，蔣燃的黑色行李箱還橫陳在客廳中央，像被家長丟失在機場的小孩一樣姿勢狼狽又不知所措。

    窗簾半拉，月華透過落地窗投進來，細細描摹著家具的形狀，太朦朧了，每件物品都帶著鋸齒狀。

    林鯨脫掉鞋子的時候，擰著腳腕才注意到腫脹并未消散，她偷偷呲了下牙，裝作沒事的樣子慢慢走回臥室，拿了睡衣去洗澡。

    進去不久后，聽見蔣燃在門外敲了下，“要我?guī)兔幔俊?/br>
    “不要！”

    林鯨坐在馬桶上，盯著自己的腳踝沉寂好久，眼淚止不住往下掉，一滴滴落在蠶絲的白色睡袍上，洇出一大片水斑。

    她夾在中間真的好難受啊，mama心疼她，可是為什么要去罵蔣燃呢？她的事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而且，根本就不能用爸爸mama之間的情感厚度去綁架蔣燃，他們沒那個條件。

    她也沒有那個底氣和自信。

    結(jié)婚不是為了解決問題，緩解焦慮的嗎？

    為什么現(xiàn)在被她搞得一團糟？

    現(xiàn)在她都不敢面對蔣燃了。

    *

    林鯨出來的時候，意外看見蔣燃竟又站在浴室門口，弓著背看手機。

    他收起手機，低頭凝著她，緩緩開口：“好了？”

    林鯨點頭：“洗好了?！?/br>
    蔣燃把她抱起來，還是抱小朋友的那種方式，兩條手臂托著她的屁股；林鯨手臂垂在兩側(cè)，視線比他高了四五十公分。

    他笑了笑，“我問的是，情緒調(diào)節(jié)好了嗎？你在里面洗了一個小時了?！?/br>
    林鯨悄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br>
    蔣燃說：“我沒有生氣。媽說的并沒有錯，婚姻原來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這點我承認?！?/br>
    林鯨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這話是故意說的風涼話還是認真的，難道是發(fā)現(xiàn)他們這一家人太難搞了，后悔跟她結(jié)婚了嗎？

    他問：“你呢？除了對不起三個字，還有沒有別的跟我說？”

    林鯨又很想哭，手臂圈住他的脖子，說：“我應該提前跟你知會一聲的，害你被她無緣無故罵一頓，對不起。長輩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慮問題，我的事和你沒關(guān)系，其實他們沒有壞心思。就像你說的，我不能強求你喜歡我的家人，頂多以后就少接觸?！?/br>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通，蔣燃看上去卻有點累了，眼底的光一點點變得暗沉下去。

    他把她放到床上去，蓋上被子，“不要再道歉了，我說了沒生氣，睡吧?！?/br>
    說完，他關(guān)了燈出去，

    林鯨覺得，他這個語氣就是生氣了啊。

    她好討厭自己卑微又沒能力的樣子。

    睡到半夜又做了噩夢，這次倒不是鬣狗。

    而是做錯了事，被業(yè)主追著打，她一路狂奔，可是前方就是湖面了，再也逃不過去了。

    蔣燃從她眼前走過，沒理她。

    眼看就要掉進湖里她醒了，睡衣跟水潑了似的，全汗?jié)窳耍ドw窩也渥著汗。

    她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眼珠子都快奪眶而出了。

    蔣燃沒睡，靠著床頭，把手機調(diào)到夜間模式，正在看著什么東西。他個子很高，睡到床上就顯得長，薄薄的被子勾畫著他的長腿輪廓，幾乎要頂?shù)酱参病?/br>
    見林鯨睜開眼，他把手機丟一旁，“怎么了？”

    林鯨目光轉(zhuǎn)而瞪向他，實則毫無含義，“做噩夢，遇見壞人了?！?/br>
    蔣燃問：“那個壞人應該長著我這張臉吧？”

    林鯨：“差不多吧?！?/br>
    “……”

    蔣燃把林鯨往自己身旁攬了攬，讓她貼在自己的肋部，“繼續(xù)睡覺吧。”

    林鯨說：“我睡不著?！?/br>
    “傷口疼？”他掀開被子，“是不是碰到了？”

    林鯨躲開他的觸碰，問他：“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我除了跟你道歉，還要說什么？”

    “你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

    “對，不然我睡不著。”

    蔣燃拍了下她的腦袋，“自己想，我不會提醒。想不到就睡覺?！?/br>
    說完，他也躺平，閉上眼睛。

    林鯨想不到他除了蒙受不白之冤，還需要她道歉的，她已經(jīng)盡量少給他添麻煩了?？词Y燃瞬間熟睡的樣子，林鯨有點不甘心，手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蔣燃睜眼瞧她：“做什么？”

    林鯨執(zhí)拗地說：“你說清楚?！?/br>
    蔣燃攥住她的手腕，壓在枕頭上，夜色里嗓音都變得暗啞低沉，“我不說清楚你還想怎么樣？色|誘不成？今天沒那條件，東西用完了，你的腳腕還傷著。蔣太太，帶傷上陣就沒必要了?！?/br>
    他難得說這樣欠揍的話，林鯨看他這語氣應該是消氣了，膽子也大起來，一把捂住他的嘴：“我讓你胡說！”

    蔣燃被她捂著嘴，聲音翁里翁氣的，堅持說：“反省是兩個人的事，你不想清楚就不做?！?/br>
    “誰想做了？”林鯨提醒他：“你自己算一算，哪一次不是你主動的？”

    蔣燃閉著眼睛，勾唇：“哪一次你不開心？”

    林鯨：“……我們在說正經(jīng)事，你不要把我往那個方向引導。”

    “我有不正經(jīng)嗎？”

    她欲要再說，蔣燃已經(jīng)俯身下來，堵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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