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后來境況可大不相同了，她大學(xué)也拿了不少獎，偶爾會跟程歡抱怨自己最近爛桃花有點多。

    大學(xué)的林珊有點像Q版的少了點雞血的牛勤勤。她雖然也對學(xué)習(xí)懷著莫大的熱忱，但是考研還是穩(wěn)妥起見，還是報了個雙非。

    但是這時候看見她過了，程歡也是真心實意地替她高興。

    有學(xué)上還想什么呢？

    像她這樣的失學(xué)人員除了羨慕，還能說什么呢？

    林珊本來像被天上忽然掉下來的餡餅砸了個兩眼冒金星，正得意忘形的時候知道程歡沒過，也沒什么心情歡天喜地了。

    她問了個跟程歡父母如出一轍的問題：“那你接下來準備怎么辦？”

    其實程歡父母是非常疼愛自己家這熊孩子的，看給她取的名字就知一二，生怕她受什么挫折，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幾乎愿意事事順著她。

    從程歡跟寧樂拌嘴就知道，這孩子一看就是從小溺愛大的，反正肯定被毫無水分地寵愛長大，以至于她完全沒什么“做作”方面的概念，不過多虧教養(yǎng)得當還沒給她進化出“公主病”來。

    其實說“溺愛”也不太對，反正他父母除了讓程歡“好吃懶做”和“混吃等死”兩方面發(fā)展得格外突出優(yōu)異之外，其他例如人品方面都是沒問題的。

    她爸媽都是國家公職人員，退休不愁養(yǎng)老，家里日常花銷不大。別說程歡，就連他爸媽都沒怎么受過沒錢的罪。

    但是一想到她這個獨生女身份還是愁得夠嗆，覺得要是他們走了自己家孩兒一個人在這人世里無依無靠，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也時時規(guī)勸一二，雖然這作用幾近于無。

    雖說程歡考不考研也都無所謂，他們覺得本科學(xué)歷已經(jīng)贏過不少人了，也不指望程歡能做出什么成就，畢竟那么著要遭多少罪??？他們舍不得。

    當然了，自己生的娃還不知道她什么尿性？他們也知道程歡生下來就不是“人中龍鳳”的料。

    再說了，真找不到工作他們就托關(guān)系安排個唄，現(xiàn)在這種事還少見么？

    程歡能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就是他們最大的愿望了。

    但是他們愿意讓程歡過的生活程歡倒不一定喜歡，總之一切還是看程歡自己想法。

    雖說程歡考研不夠也在眾人意料之中，然而設(shè)想失敗之后的生活以及之后的道路，這在他們一家三口之中還是第一次。

    現(xiàn)在站在分岔路口的還不真只程歡，可惜她從小高枕無憂慣了，一顆無憂無慮的腦袋里除了能給自己那點小小的喜怒哀樂騰點地方，其余一概都裝不下了。

    她這時候還處在被成績刺激到的癲狂狀態(tài)里，心情在豪情壯志和人生低谷之間跟做過山車似的來回搖擺，最后大手一揮：“我要邊工作邊考研?！?/br>
    大學(xué)畢業(yè)了還要父母的錢才能過活，程歡也知道丟臉呢。

    手機對面的程歡一干親友默默接受了程歡這個遠大的志向，本來想說的“你在學(xué)校好好準備一年都考不上指望工作的時候準備考研這現(xiàn)實么”諸如此類不合時宜的話悉數(shù)咽回了肚子里--他們也知道這孩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

    保守估計這輩子就見程歡出息這么一回了。他們都知道程歡這個樣別說邊工作邊考研，就是兩樣中的一個都夠她好受的。

    于是只點頭稱是，并勸告她不要傷心，未來還長不要著急之類的廉價雞湯也給程歡走過場似地喂了個大快朵頤。

    應(yīng)付完這些人，程歡繞著湖邊走了走。風(fēng)一吹，她的郁悶之情頓時消散不少。

    程歡也知道自己親友，心指定都偏著自己，這會鼓勵她的那么些話都做不得真。于是她受虐似地找了沉默了好一陣子的寧樂。

    “寧樂?！背虤g發(fā)現(xiàn)自己開口就有些艱澀?！澳阏f我該怎么辦啊？”

    “你剛剛還在信誓旦旦說自己要邊工作邊考研么？”寧樂的聲音里有些不加掩飾的詫異。

    程歡發(fā)現(xiàn)自己在寧樂眼里可能是個稀有標本，勉強勾了勾唇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別說工作、考研，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下手機。”

    “那你剛才為什么要說得那么堅定？”寧樂問。

    他真沒見過打自己臉都這么積極的。

    “此一時彼一時嘛?！背虤g大言不慚道。

    “很多時候，人在遇到不想面對的悲苦或者失敗的局面時，可能會頭腦一熱發(fā)誓要改過自新來著；但是不需要多少東西，甚至風(fēng)一吹就能讓他冷靜下來，認識到剛才暗自下定的決心是多么可笑的東西，簡直像天方夜譚一樣?！?/br>
    “程歡，倒也不用把這個現(xiàn)象歸結(jié)到人這個群體里，說你自己就夠了?！睂帢芬话逡谎?。

    “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取笑我?！?/br>
    程歡有點委屈，但其實心里已經(jīng)認同了寧樂的想法。

    是啊，她怎么有臉給那么多人蓋棺定論，明明再沒有其他人像她這么糟糕了。

    “剛才我說我要邊工作邊考研，從我爸媽到林珊牛勤勤沒人說一個‘不’字。你知道為什么嗎？他們知道我壓根做不到，我也知道我做不到，這么個對未來的美好設(shè)想只是我不切實際的奢望罷了，但是沒人愿意戳破?！?/br>
    “人總得指望點什么活著?！背虤g說?！暗侵竿簧系脑捜兆右舱諛舆^。大不了搬幾句‘佛系’、‘看淡紅塵’出來遮掩一下自己永遠達不到的野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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