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績在抑制眼前重影的出現(xiàn)，他抱著手也是怕出賣自己的顫抖。

    “你跟白績就兩面之緣，又沒什么深仇大恨，為什么這回無緣無故地堵他？”齊項攬著蔣睿，咂咂嘴，夸道，“咱們雖然接觸不多，但我知道你為人敞亮，使不出這種陰招吧？”

    蔣睿被夸得心里舒坦，腰背都直了起來。

    蔣睿若有所思：“你是說，我被人誆了？”

    齊項：“可不，記過誒，小仇也要變大恨了，可教唆你犯事兒的人躲著看熱鬧，什么事兒沒有，指不定笑你傻逼呢。”

    蔣睿：“……”

    白績可能氣瘋了，陷入自責的情緒無法自拔，但齊項從進辦公室開始腦子就清醒了，打架時上頭無法思考，冷靜下來后他抓住了一個疑點：蔣睿沒理由也沒這個腦子去設(shè)一個圈套堵白績。

    蔣睿是個沖動狂妄的人，他的腦容量跟他的分數(shù)一樣有限，公然在籃球場上拿球砸白績的行為，更說明蔣睿心思沒那么深，他要是真想打白績，大可再砸一次球或者光明正大約架。

    設(shè)計白績，又選在監(jiān)控死角堵人。

    要真是蔣睿想的，那么蔣家祖墳得冒青煙，因此齊項認定另有其人給他出主意。

    范圍縮小，和白績有仇又不敢公開與叫板的人，齊項能想到的只有應(yīng)裘。為此齊項翻了翻貼吧，果不其然發(fā)現(xiàn)蔣睿近期和一個經(jīng)常罵白績的新號互動頻繁。

    “是不是應(yīng)裘??？”齊項笑問。

    “艸！你怎么知道！”蔣睿一下子就認了，“他說了白績好多事，說白績不僅把他舅舅打住院了，還經(jīng)常欺負他……我這這不是熱心腸嘛……”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沒腦子是硬傷。

    蔣睿驕縱小心眼，應(yīng)裘勢利心思多，應(yīng)裘賣兩句慘，挑撥離間幾句，蔣睿就上鉤了要替兄弟出頭。

    即便蔣睿開始不過是口嗨，但應(yīng)裘抓住時機瘋狂吹捧蔣睿，把他架上高臺，還幫他出主意，說計劃萬無一失，白績也是混過社會的，肯定不會告老師，蔣睿左右不會吃虧，還能出氣，何樂而不為呢。

    蔣睿一聽，一拍腦袋，對?。」唤裉炀蛶硕铝税卓?。

    可他和應(yīng)裘的關(guān)系還是不夠鐵，被齊項頭頭是道地分析了局勢，瞬間懂了一樣，身上的痛，臉上地傷，被帶家長的委屈，種種仇恨一下子又轉(zhuǎn)移到了應(yīng)裘這個癟三身上。

    他攥緊拳頭，捶了捶齊項的胸口，心服口服的樣子，“難怪你能考第一！哥們兒，我今天罵的話，你別放心上??！”

    齊項唇畔漾起寬和的笑容，安慰道：“那都是小事，咱幾個誰不是受害者啊，話說開就好，當務(wù)之急得大事化小?！?/br>
    “對！”蔣睿心潮澎湃，年級第一跟他稱兄道弟，他得趕緊跟應(yīng)裘劃清界限，他速度很快，熊撲向白績喊道，“我也去跟白績解釋一下！”

    “哎！別！蔣睿！”

    齊項一想到白績的狀況，暗道不好，可是攔不住，蔣睿已經(jīng)沖到白績身邊了，劈里啪啦一頓說，應(yīng)裘的名字更是脫口而出。

    “……”白績站在陽光下，冷面之下眼神兇如鬼煞，他從齒縫里漏出兩個字：“應(yīng)…裘？”

    蔣睿：“就是他，我他媽就沒想到這個人這么壞??！我說…”

    他話還沒說完，白績轉(zhuǎn)身就跑，齊項緊跟著追上，卻被白績吼了一聲，“你別跟過來！”

    我要做的事不可以再連累你。

    家長也帶了，過也記上了，白績現(xiàn)在更是沒了枷鎖，打五個人是打，打六個也沒差，他長這么大，聽過進水不犯河水，聽過事不過三，但從沒讓人蹬鼻子上臉過。

    【你親爸家暴打人進監(jiān)獄，你也…】

    蔣睿的話像是詛咒刻進白績的大腦，他想，我也怎么樣呢？我們一類人罷了，肆意用暴力發(fā)泄不滿，白務(wù)徽也說過這樣的話。

    【白績，我們流著一樣的血，你會是下一個我?！?/br>
    白績心跳驟然加速，心臟幾乎要跳出來，血液漫上雙眼，眼前似乎有人正與他一起奔跑，鼓勵道：“去教訓(xùn)他吧，不要軟弱！”

    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被觸發(fā)后，狂暴與攻擊性再一次攻占了白績理智的高地，尚且疼痛的身體驟然爆發(fā)出無窮的力氣，緊追在后的齊項一時間竟然被甩開十幾米。

    疼痛、憤怒、絕望…種種負面的情緒讓白績喘不過氣來，他的身體被情緒支配，而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驅(qū)動著他的行動。

    應(yīng)裘，他怎么敢？

    從應(yīng)明友開始，他剛剛平穩(wěn)的兩年人生再度發(fā)生巨變，即便他一再忍讓應(yīng)裘那個傻逼，不生氣，不惹事，控制情緒不去傷人，已經(jīng)做到他最大的讓步了。

    就讓出這么個結(jié)果？

    確實，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

    此時應(yīng)該上第二節(jié) 課，但蒼昊被叫去處理打架的事，班級在周安的管理下，正在不怎么安靜的自習(xí)。

    七人混戰(zhàn)，參戰(zhàn)人員之一是齊項。

    這消息沸沸揚揚地傳開，6班的眾人正在詭異的安靜中交頭接耳，應(yīng)裘沒有參與討論，他一貫如此，但現(xiàn)在他有些慌，即使不斷自我安慰，蔣睿答應(yīng)不會供出自己的，但…那種不安怎么也甩不開。

    “應(yīng)裘，你怎么發(fā)抖啊？”沙子涯問道。

    “可能冷吧?！睉?yīng)裘有些虛弱地回答。

    突然，班級一靜，所有人望向門口，前門被人幾乎是暴力地踢開了，一道人影躥進教室，徑直沖向應(yīng)裘所在地第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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