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衡：“……”

    真是麻煩，徐季平發(fā)現(xiàn)如今立場，無論他說什么，對方都能用同樣路數(shù)杠回來。

    可他真是不看好天火的行徑。

    “我不認為現(xiàn)在是改革的最佳時機?！?/br>
    “風暴來臨到大雨降落之間，常有段混亂時期，期間亂象頻出，風云詭譎，會把所有妖怪逼現(xiàn)出來——我不是譴責天火過強的社會責任感，而是它出頭過早?！?/br>
    終于說到兩人的核心矛盾了。

    鐵訓蘭轉(zhuǎn)過臉，認真看他。

    上回從大麥哲倫云去蛇夫座，她就聽出了徐衡假借信息安全實際阻攔她返回銀河系的意思，但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他不明說，她就裝傻。

    想來那時徐衡理智就看出了鐵訓蘭思想更靠近天火之意，認為不可，但情感想要阻攔，便盡力一試。

    果然不出所料，那一去，就再也不會有自由文豪鐵訓蘭這人了。

    “我也覺得出頭過早，但衡哥，時機這種事，身在其中的人是沒辦法真正評斷早晚的。也許現(xiàn)在覺得早的事，多年后再看只認為太遲了——你真覺得，精神癥的問題現(xiàn)在揭露，是為時尚早嗎？”

    徐衡不為所動：“我不認為這些不落地的假設(shè)能動搖你?！?/br>
    “反而，我只覺得你生性魯莽沖動，看到熱烈如火的東西就會情不自禁向往，像只不自量力的蛾子?！?/br>
    鐵訓蘭：“……”

    他說的可真有道理。

    鐵訓蘭一直是個人格缺陷極大的性格。

    “是嗎，這能叫莽頭不顧后，也能叫先知獻身，那你踏踏實實效忠的騎士團又好到哪去了？哦，說著共同責任卻將更麻煩的銀河系丟給天火，自己屁顛顛去新星疆了，大麥哲倫云成本回收確實慢，但錢財損耗和根基動搖、聲名毀立，你覺得騎士團是不是拈輕怕重，明知新星疆更容易所以丟了銀河系？”

    “騎士團不是拋棄銀河老區(qū)，它只是在兩手抓?！?/br>
    “天塌下來砸死個高的，現(xiàn)在銀河系天塌了，你覺得砸死了哪個？”

    “行業(yè)之共同責任本就包括擅長之人去做擅長之事，無論我們怎么看待，確實都是騎士團更擅長資源切割行業(yè)優(yōu)化，天火的長處是絕境翻盤和攻堅克難，這便是同一軍團陣營的不同責任分配，有什么難理解的嗎？！”

    徐衡真的生氣了。

    他發(fā)現(xiàn)鐵訓蘭的情感閾超越了理智，陷入了意氣用事。

    鐵訓蘭也開始生氣了。

    她發(fā)現(xiàn)徐季平不是不明白天火意圖，相反，他只是單純認為此路過于艱難。

    “我沒覺得天火資源分配有差很多?！辫F訓蘭道。

    徐衡嗤笑，“你不知道的多了?！?/br>
    “文豪單一視角根本無法看到行業(yè)全部，你就當我是氣話好了，反正我明示暗示用盡，也阻攔不了你斷送前途。”

    徐季平職業(yè)生涯中最痛苦的抉擇莫過于二十六歲放棄畢生所愛的文豪，轉(zhuǎn)行獵頭。

    但他三十二年人生最有意義的選擇也是同一個。

    不做獵頭，他永遠不會明白，為何這行業(yè)風頭全歸了文豪，但管理權(quán)始終在獵頭和政委手中。

    說白了，拿筆的人，只是臺前戲子。

    文豪偏重情感，他們的視野狹窄而深長，總在不該明白的時候太明白、不能沖動的時候亂沖動。

    說到底，協(xié)調(diào)分配行業(yè)最大資源、實現(xiàn)頂層設(shè)計這種事，就不該讓位給理性第二的人。

    徐季平自己做過文豪，能對這話負責。

    天火的成業(yè)基因有許多，負責、集體主義、鐵軍精神……大家耳熟能詳，但在這些之下，還有結(jié)構(gòu)構(gòu)成這類普羅大眾看不懂也不在意的事。

    與騎士團表面重視文豪實則最強根基在游戲師 獵頭的鋼鐵組合不同，天火是極度偏重文豪建設(shè)的，這注定了它在預(yù)判行業(yè)走向和切割資源之時，不如騎士團會來事。

    文豪怎么可能比獵頭更會“看形勢、分資源”呢？

    如果沒有他徐獵頭管著，就海春陽鐵訓蘭幾個，早打起來了，哪會像今天這般有條不紊循序漸進？

    徐衡深愛這個行業(yè)，比愛情、友誼、親情和生命都愛。

    他的全家為此犧牲，所以他絕不會坐視全息文豪業(yè)頹敗枯萎下去。

    想看到勝利那天也許是奢望了，但至少要將有限的力量壓給可能走得更長遠的那一方，為它助力。

    良久，他才說：

    “我不明白，以你的腦子，怎么會看不出剛毅魯莽的天火容易折損在行業(yè)動蕩中，而靈活游刃的騎士團更可能活到最后呢？”

    鐵訓蘭想緩和氣氛：“可能誰也活不到最后的，衡哥，末法改革都能動輒數(shù)十上百年，星際時代地域更廣呢。”

    徐衡卻不被她打岔：“正面回答我的問題?！?/br>
    鐵訓蘭：“……”

    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答案明明就堵在心口。

    前世華夏人，注定了她天生站在集體主義一邊，那是光輝燦爛又蕩氣回腸的信仰，危急關(guān)頭從不避世。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第142章 無盡長路

    “選擇的理由我說不清?！?/br>
    “你說的道理我也都明白?！?/br>
    鐵訓蘭最終如此說道。

    徐衡有些無奈的看她,火氣一時消散了。

    他真不知說什么好。

    愛上她便是因為善變狡黠、豐富多彩，從不是兩人的相似之處，那么有分歧時,更該明白撼山易,撼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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