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偉跟小羅飛快地將白海青連同呼吸機一起挪到急救病床上，然后按照原來的路線，消失在了手術室之后的門里。

    病房里這個男護士，目送他們離開，將拿出來的這臺呼吸機在原處擺好，接著坐在床上，開始掐表計時。

    三十分鐘后，他拉響了急救鈴。

    三小時后。

    顧山暴戾地摔上車門，大步流星走進了醫(yī)院大樓，卻被告知——

    白海青因為呼吸機故障，在他走后不到一個小時停止了自主呼吸，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按照邊區(qū)的鐵律，為了避免尸體吸引暴植異獸，任何動物尸體不得停放超過一個小時，需要立即焚化處理。

    時間點掐得剛剛好。

    顧山連白海青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顧山?jīng)_去了焚化室。

    一向平穩(wěn)果決的步伐亂了。

    顧山失態(tài)地跑了起來，二S哨兵的速度已經(jīng)很快，可是他覺得怎樣都不夠快。

    他的腿在顫抖發(fā)軟。

    他拉開焚化爐的隔熱門。

    里面火焰熊熊燃燒，死人骨rou不多時就會成灰。哪里還有白海青的影子？

    紅黃刺目、灼熱逼人、亮度和不斷變換的殘忍形狀讓顧山移不開眼。

    對著火焰，顧山深邃的面孔被映得紅燙。他轉(zhuǎn)身，問道：

    “看守白海青的是誰？”

    周圍的下屬沒有一個敢說話。

    總司令越是語調(diào)平淡，接下來要做的事就越是殘暴。他是寒冬里結(jié)了厚重冰層的海域，表面風平浪靜，底下是駭人的漩渦。

    “我問，”

    顧山視線在焚化室內(nèi)流轉(zhuǎn)，一個接一個，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看守白海青的是誰？”

    焚化爐內(nèi)的溫度有多高，這道視線就有多凜冽。

    顧山的精神力在整間焚化室內(nèi)騰起。

    他的精神力使得空氣幾乎停滯，狂熱莽莽，逼壓著所有人。

    很快，在場就有哨兵堅持不住了。一個哨兵滿頭冷汗，單膝跪地。

    “總司令……”

    顧山偏頭，邪詭地看向他。

    這個哨兵頂不住顧山的視線，他拿出所有當軍人的膽氣，將這句話說完整。

    “白部被急救診斷腦死亡之后，您并沒有下令看守……”

    顧山瞬間眼睛睜大，血絲向瞳孔蔓延。

    他兩步走近這個哨兵，單手抓住他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陡然變高，嘶啞而危險。

    被扼住領口的哨兵此刻雙腳堪堪著地。他艱難地低頭，直視著這個肅殺而瘋狂的帝國總司令。

    哨兵本著良心，說著顧山根本不想聽的實話：

    “沒人……看守白部……醫(yī)院只有外圍警衛(wèi)……”

    “當時，全員出動……去，抓捕陳……部了……”

    這句話說得越來越艱難，因為顧山的手越收越緊，整個手臂幾乎是豎直的。

    他再堅持一會兒，這個哨兵就可以被這樣活活吊死。

    顧山的精神力暴戾放肆，在室內(nèi)形成了狂風。

    所有人都盯著他和這個哨兵，但是沒有人敢上來阻止。

    這個哨兵的臉開始充血，舌頭半露，他呼吸道已經(jīng)狹隘到幾乎不能通氣，眼睛翻白。

    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哨兵要死了的時候，顧山卻突然松了手。

    哨兵撲通一聲整個人砸在地上，大口喘息之后開始嘔吐。

    顧山盯著他這副慘狀，淡漠至極。

    他平靜地對下屬吩咐道：

    “把他帶下去，交給成主任。作為新樣本?！?/br>
    這個還嘔吐不止的哨兵，就這樣被他的戰(zhàn)友拖了出去。他們將他放在一張擔架上，抬去了邊區(qū)的禁地。

    ——絕密生化實驗室。

    不久前。

    安全區(qū)。

    當郭行的父母突然來塔內(nèi)醫(yī)療中心大鬧，要一張精神域傷情鑒定書的時候，副主任秦華蹙起了眉頭。

    這不是成偉還在這兒的事情嗎？怎么事情都沒處理好就去了邊區(qū)，還得讓他擦屁股？

    秦華把哭鬧的郭行父母領進了會客室，一邊不耐煩地聽著兩個老人的冤屈，一邊在心里唾罵成偉。

    可是聽著聽著，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郭行猝死明顯有疑，而當時成偉也是考慮到了精神體攻擊的可能性，才做出了那么傻逼的舉動?？伤髞頌槭裁从址艞壛?？

    秦華把那天值班的護士和實習大夫找了過來。

    聽著兩個年輕人的復述，秦華的鏡片開始反著寒光。

    居然是趙昀讓下的最后的診斷？

    傻逼成偉居然就聽趙昀的了？他當醫(yī)生的良心呢？

    死亡診斷里，異常精神力殘留的事為什么只字不提？！

    “傷情鑒定書我這兒開不了，就說我只是個副主任我簽不了字?！鼻厝A對護士長說。

    護士長為難道：“可是精神力監(jiān)測部那邊來口信，說就按原來成主任的……”

    秦華厭惡地打斷道：“現(xiàn)在是我說了算，精神力監(jiān)測部能搞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簽字去，誰愛開鑒定誰開，這個字我不簽?！?/br>
    遠在千里之外，被秦華在心里翻來覆去痛罵的成偉，已經(jīng)上了賊船下不得了。

    他站在趙昀身邊，看著邊區(qū)偌大的廠房改造的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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