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驚雁哈哈大笑起來：“那時候和現(xiàn)在心態(tài)不一樣，雖然演得也挺賣力的，但是就是傻小子出傻勁兒，沒什么演技。而且大多都是迎合市場的商業(yè)片，其實(shí)你看哪一部都相差不多的。”

    聶還林打開手機(jī)上的視頻應(yīng)用，搜“孟驚雁”三個字，彈出來一長串的電影列表，數(shù)目不少，分?jǐn)?shù)有高有低，但是鮮少有過八分的。

    分?jǐn)?shù)最高的一部還是早年孟驚雁入圈不久后，資深導(dǎo)演韓冰心不知為什么心血來潮，誠邀他參演的一部文藝片，后來那位韓導(dǎo)在事業(yè)巔峰突然宣布要閉關(guān)打磨自我，好幾年了都沒再有新產(chǎn)出。

    孟驚雁饒有興致地指著這部文藝片：“看這個吧，演這個的時候很舒服，雖然是早期的，但沒什么銅臭味，很干凈的電影?！?/br>
    聶還林裝出不了解的樣子：“這是個悲劇嗎？”

    孟驚雁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以樂寫哀吧，描寫得很深刻。”

    聶還林指著那部片子的下面一個名字說：“我想看這個?！?/br>
    那是一部青春校園片，孟驚雁演的是光環(huán)直徑十米的Omega主角，每天談?wù)剳賽?，和朋友打打球賽賽車，最后考進(jìn)全國名校的傳奇人生。

    孟驚雁起先還有點(diǎn)吃驚，不過后來又自我釋然了：“也對，還林還年輕呢?！?/br>
    聶還林沒吭聲，他選這部片子只是因?yàn)樵谶@里面，孟驚雁的角色是最快樂的。主角的人生只有一些不疼不癢的小波折，和他的 Alpha 蜜里調(diào)油地吵吵架，和朋友勾肩搭背地抱著籃球往球場走。這是一個正常的年輕人應(yīng)有的，可是孟驚雁不曾有過的人生。

    倆人沒電腦，就用聶還林的手機(jī)軟件看。

    “用耳機(jī)吧，我手機(jī)外放不好用。”聶還林把耳機(jī)插在手機(jī)上，遞給孟驚雁一只，自己戴上一只。

    孟驚雁把耳機(jī)帶上，跟著他一起看起來。

    起初孟驚雁還興致勃勃的，跟聶還林指指點(diǎn)點(diǎn)地笑話電影里那個年輕的自己：“這穿幫了了看出來沒？……嘿這傻小子！”

    聶還林只是默默地聽著，這片子里孟驚雁的個人cut他看了不下十遍了，閉上眼睛腦海中就能浮現(xiàn)出孟驚雁的一顰一笑。他的注意力在耳機(jī)線上，總覺得哪怕有一根這么細(xì)的線牽在他和孟驚雁之間，他那顆惶惶不可終日的心也能稍微有所安定。

    但孟驚雁本來精力就不旺盛，最近又在刻意降低攝入，看著看著就有點(diǎn)沒精神地靠在了沙發(fā)上。

    聶還林看他不怎么說話了，把耳機(jī)的音量降下來一點(diǎn)。

    沒一會兒孟驚雁就倚著沙發(fā)睜不開眼了。

    聶還林壓低了聲音問他：“哥，回床上睡覺吧？”

    孟驚雁迷糊著，說了句不相干的話：“還林，手還疼不疼了？”

    聶還林知道他是在問自己手上的燙傷，那點(diǎn)小水泡疼了兩天早就好了。起初孟驚雁不過問，聶還林心里還有點(diǎn)失落，原來他一直惦記著，只是不說。

    聶還林心里微微一暖，先用信息讓孟驚雁睡熟了，才低聲回答他：“不疼了?！彼岩曨l關(guān)上，卻沒有把耳機(jī)摘下來，小心地把孟驚雁抱回臥室，自己也在他身邊躺下。

    孟驚雁自從對于信息素的靈敏度恢復(fù)了一些之后，聶還林只要在他剛睡著的時候用低濃度的信息素稍微安撫一下，他就能睡得很踏實(shí)了。所以聶還林并沒再動他，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的睡顏。

    孟驚雁忘掉的事情太多了，可是聶還林記得。

    那時候聶還林還只有三歲，因?yàn)楦＠旱氖韬?，他一個人走到了大馬路上。他記得有很多巨大的鐵皮盒子來來往往，每一個大人都匆匆看他一眼又迅速離開。

    小小的聶還林對于這個世界的認(rèn)知還很不足，人流長著一雙雙或踩著高跟鞋或蹬著皮鞋的腿，比他的身體還高，把他往陌生的地方越帶越遠(yuǎn)。

    終于，一個面目模糊的胖子把他擠倒了，還喘著粗氣罵了一句。聶還林聽不懂，只是抱著蹭破皮的腿坐在地上哭。

    “你怎么坐在斑馬線上呀？紅綠燈要變了?！鄙倌暝谌肆骼锿Ｗ∧_步，蹲下身來，視線和他平齊。

    雖然不太明白具體什么是“斑馬線”和“紅綠燈”，三歲多聶還林還是記住了當(dāng)時孟驚雁說的每一個字，甚至?xí)r刻都能回憶起他溫柔的口氣。

    聶還林止住了哭，眼巴巴地看著孟驚雁，不說話。

    少年孟驚雁嘆了口氣，很輕松地把他背到了身上：“你知道你爸爸mama在哪兒嗎？我先送你去警察叔叔那吧。”

    一路上孟驚雁跟他說了很多話，叫他“別害怕”，答應(yīng)他“會幫你找到家的”，還告訴他“我叫孟驚雁，今年八歲了。”

    那一天原本是聶還林人生中最無助可怖的一天，但就是因?yàn)橛鲆娏嗣象@雁，一切都有了轉(zhuǎn)機(jī)。

    孟驚雁把聶還林帶到警察局之后，聶還林一直抱著孟驚雁的腿不肯松。警察見問他什么都一直搖頭，沒一會兒就失去耐心了，只說讓孟驚雁先回家，他們會在交通廣播里播出尋人通告。

    孟驚雁有點(diǎn)著急了：“你跟警察叔叔說你家住在哪兒嘛，不然我就不能陪著你了?！?/br>
    聽見這一句，跟大人膝蓋一般高的聶還林終于表現(xiàn)出了一點(diǎn)生動的情緒，在警察局里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誰勸也勸不住，直到孟驚雁的mama接到電話趕了過來。

    聶還林看著孟驚雁的眉眼，依稀還能回憶起那個相貌和他非常相像的女子。那時候的聶還林不知道什么是mama，只見她彎腰伸手揉了他的頭發(fā)，很溫柔的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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