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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得鄭重—— “想好了?!?/br> “我不適合這里,當初進入娛樂圈只是意外,現(xiàn)在到了走回正軌的時候。我知道張導這么在意我,是因為看中我還算及格的演技,但是這個圈子里不缺人才,張導一定還能尋到許多其他的好苗子?!?/br> “還算及格?你太謙虛了,而且好苗子可不好找?!睆垖ё罱K嘆息一聲,無奈地笑了,“擱在以前還好,流量還沒有當?shù)?,大家都認真磨煉演技,希望能有出鏡的機會,擱在現(xiàn)在?” 說到這里,張導點了一根煙,失望搖頭。 “你看看新生代的藝人,有幾個是潛心琢磨演技的?他們恨不得天天住在熱搜上。錢不寒磣,但只想著掙錢,那就見不得人了。我們大可以批判那些表里不一、只看得見虛假流量的人,但是有什么辦法呢?圈里現(xiàn)在就流行笑貧不笑娼?!?/br> “不會的?!蔽艺f,“不管在哪個圈子里,都有人在堅持自己的原則?!?/br> 張導接話:“就是比較少?!?/br> “是?!蔽尹c頭,“比較少?!?/br> 但總會有的。 “這樣也好?!睆垖缌藷?,故意語氣輕松開起了玩笑,“那到時候我們宣傳電影的時候,就說是‘何枝退圈前的最后一部電影’;等你考上了,電影也該上映了,到時候標題就寫‘何枝退圈后成功考上名牌大學,他的退圈電影到底講了什么’。從頭到尾都是噱頭滿滿?!?/br> 我被張導的話逗樂,不過事情恐怕不能如他所料地發(fā)展。 “張導,這可能不是我的最后一部電影?!?/br> 張導疑惑:“怎么說?” 我解釋說:“之前答應了陳導,要在他的電影里客串一次,無論以后什么身份。” 陳導的電影怎么也要籌備上一兩年的時間,等到開拍的時候,我肯定已經(jīng)離開了娛樂圈。但是既然答應了他,即使那時我只是俗人,只要陳導還需要我、不嫌棄我耽擱了一兩年演技不精,我就會一定參與客串。 “懂了,問題不大,把‘最后一部電影’改成‘最后一步主演的電影’就行?!睆垖M意地笑了,背對我們揮了揮手,“就這樣吧,我不打擾你們了,記得下午的戲?!?/br> 我說:“不會忘記。” 午休時間到,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去吃盒飯了,下午我還有一場戲要繼續(xù)拍。這部電影,很多都是男主角的獨角戲,因此電影幾乎全程都有我的戲份。 這時,蔚先生開口—— “終于走了?!?/br> 我笑問他:“中午要一起吃盒飯嗎?” 蔚先生吃盒飯的畫面…… 想想都是件很有違和感的事。 “當然。”他毫不在意地牽起我的手,“回酒店,吃完你好好睡一覺。” 我搖頭:“我不困?!?/br>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 況且,晚上蔚先生就要回北城了,而我下午還要拍戲,我們能相處的時間不多了。按照我們雙方的忙碌程度來看,下一次見面,可能又是十多天之后了。 “不行?!蔽迪壬Z氣嚴肅,“你剛剛的戲太耗費心神了?!?/br> “其實還好?!蔽医忉?,“我雖然入戲快,但出戲也不慢?!?/br> “那也不行?!彼袂檎J真,“我很擔心,因為你難過的時候肯定想到了很多事?!?/br> 他難得用這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話,看來剛才的戲確實嚇到他了。演員一旦入戲,是管不了那么多的,應張導的要求,我當時完全沉浸在戲中的情緒中,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所以他很擔心。 擔心我陷在過去的無望中,雖然我絕不是天底下最悲慘的人,至今四肢健全、生活尋常,只是沒有那么幸運罷了。 “那中午就好好休息一下。”我笑了笑,“我們一起。” 蔚先生晚上還要開車的。 ———— 蔚先生探過一次班之后,我們又各自忙了起來。 經(jīng)過上次的事,雖然蔚家那些人對公司越來越?jīng)]了實際的話語權(quán),卻也讓他們找到了把柄,站在“親戚”、“長輩”的道德立場上指責蔚先生。盛時和一嶼許多地方都要他費心。 他時常會在和我聊天時抱怨,說如果回到學生時代相愛,我們說不定就有更多的時間相處。 其實不一定。 一來,我有聽呂助提到過,因為家里的事,大學時期的蔚先生似乎同樣忙碌。二來,我不確定那時候的自己會接受另一個人。 現(xiàn)在正是最合適的時候。 因為再早一點,我還蜷縮在殼子里,不肯出來。 不肯喜歡。 . 影視城內(nèi)熱鬧非凡,拍戲的劇組不止我們。偶爾會有和導演、演員熟識的人過來串場,每當這時攝影師就會拍下來,后期當做片花放出來,也是一種不錯的宣傳方法。 我倒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找我。 ——還是一位只聞其名的人。 他大概也是一位演員,此時身穿淺色戲服、頭戴假發(fā),臉上帶著討巧禮貌的笑:“你好,何枝先生嗎?我叫游晨,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蔽覇?,“請問游先生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庇纬空f,“就是想認識你一下。” 我仔細端詳了他片刻。 看得出來,他似乎有點緊張,正極力擺正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演技不過關,一眼就能看出那份潛在的虛張聲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