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燕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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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林馥本以為乞巧日蘇燕與徐墨懷應(yīng)當(dāng)很晚才回宮,平日里徐墨懷將蘇燕看得緊,她也無法時常去含象殿看一看徐成瑾,得了空以后便讓人將徐成瑾帶到中宮去了。 要將小皇子過繼給她的流言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因此在將徐成瑾抱去的時候,沒有什么人說出不好的話來,何況她本就是皇后,日后徐成瑾也該叫她一聲母后。 她以為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卻沒成想夜里的時候徐墨懷那處來了人,匆忙將徐成瑾接了回去,還當(dāng)著中宮眾人的面將她訓(xùn)斥了一番。 林馥甚至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便被以莫名其妙的理由禁足。 林拾看不過去她在宮里這般受委屈,然而又實在對蘇燕責(zé)怪不起來。分明都是被困在此處的可憐人。 入夜后,她守在林馥的床榻邊,林馥怒火難消,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寐。 她以為無論如何,她這個皇后當(dāng)?shù)眠€算有分量,徐墨懷再如何也該顧忌著她的面子。然而如今林家式微,她早已沒了昔日那般強勢的靠山。蘇燕也不再是從前那般可有可無的奴婢,她已經(jīng)成了徐墨懷心尖兒上的人,甚至連她生的孩子一落地便被封為太子。 起初林馥以為這個孩子會過繼給她,她亦會當(dāng)做親子來撫養(yǎng),誰知第一個反對的人便是徐墨懷,這件事于他而言根本是百利而無一害,對徐成瑾亦是如此,偏偏他為了蘇燕執(zhí)意要將孩子留在含象殿。 今日不過是一件微末的小事,他便命人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她一個皇后丟盡臉面,日后只會欺人更甚。她早該想明白,徐墨懷根本不將她放在眼里,倘若一直這般下去,遲早有一日他會為了蘇燕讓她這個皇后退位,要么是讓她不明不白地死,要么便身敗名裂被丟進(jìn)冷宮。 林馥越想越是渾身發(fā)冷,一絲的困意也沒了。 搖著林拾的胳膊說道:“阿拾,以后我們切莫再去找蘇燕了,倘若她再生出什么事,徐墨懷必定想方設(shè)法對我們下手?!?/br> 林拾愣了一下,還沒想好怎么回答,就聽林馥自言自語道:“便說我開始研習(xí)佛法,在宮中清修,不理凡塵瑣事……總比被他當(dāng)做眼中釘來得好?!?/br> —— 徐成瑾被送回含象殿后,蘇燕抱著他不撒手,仿佛是重病的人得到了救命的靈丹妙藥。 徐墨懷坐在一邊,看著她溫聲細(xì)語地和徐成瑾說話,心底的感受有些奇異。過了好一會兒,侍者將十來個模樣各異的魚燈送到了含象殿,蘇燕有些驚喜地看了徐墨懷一眼,而后抱著徐成瑾去看燈,面上終于有了笑意。 可徐墨懷望著她的模樣是有些笑不出來的。生下徐成瑾以后,蘇燕雖說不如從前那般消沉低落,卻仿佛是將整顆心拴在了孩子身上,一旦徐成瑾離開了她,亦或是身體有半分不好,蘇燕就會變得崩潰失控。 換作是從前的蘇燕,無論如何都不該是這副模樣,何況她在生下這個孩子之前,始終都將孩子當(dāng)做孽種,何以變成如今的視子如命。 乞巧日后,徐墨懷更加堅定了原來的想法,沒有聽取朝臣的諫言將徐成瑾過繼給皇后。 蘇燕雖然不愛外出,卻偶爾會抱著徐成瑾去探望張大夫。 在張大夫面前,蘇燕還是從前的樣子,她蹲在地上,扶著搖搖晃晃的徐成瑾,笑盈盈道:“阿瑾長得可快了,再過幾月便要慢慢學(xué)著走路?!?/br> 張大夫擠眉弄眼地逗弄徐成瑾,跟著他一起笑。 而后他又問蘇燕:“陛下如今是不會將小皇子過繼給皇后了,你如今是什么打算?!?/br> 蘇燕低垂著眼,去看懵懂無知的孩子,說道:“過幾日夫子會來教我讀書識字,從此我就不能只想著自己了,我還有阿瑾,旁人的阿娘都出身好,知書達(dá)理的,我不能給阿瑾丟臉。” 張大夫立刻說道:“哪里有這樣的話,你才是這孩子的阿娘,世上哪有兒子嫌棄生母的道理。我們燕娘勤快討人喜歡,做你的兒子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br> 蘇燕被這話逗笑,抱著懷里的稚子說:“阿瑾聽到?jīng)]有,這是你的福氣?!?/br> 這宮里的日子總讓人覺得格外難熬,蘇燕摒棄一切不好的話,將自己的心托付到徐成瑾的身上,似乎往后對而言她也有了一絲盼頭。 不僅僅是徐墨懷,含象殿的宮人們都能看出蘇燕的不同,因此在有關(guān)徐成瑾的事上格外小心。含象殿的侍者很多都是徐墨懷親自挑選,只為了能在蘇燕的事上做到細(xì)致入微。 徐成瑾長得很快,第一次會叫阿娘的時候,蘇燕抱著他愣了很久,而后不知為何淚流滿面。 蘇燕被抬為昭儀后,林馥以研習(xí)佛學(xué)為由開始深居簡出,后宮大事也撒手不管,蘇燕更不懂這這些,徐墨懷索性將各項事宜交給了女官打理,免去了更多的麻煩。 她不再將含象殿視為牢籠,而是努力讓這里成為她的家。 徐成瑾會說話以后,徐墨懷為他尋來了最負(fù)盛名的大儒,讓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來做太子三師,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對太子的器重。而他認(rèn)為徐成瑾已經(jīng)夠麻煩了,不想再多要一個孩子,便讓太醫(yī)送了絕子的湯藥,喝上一段時日便好了。然而蘇燕怕苦,喝一碗吐半碗,他看下去,最后索性換他自己喝。 隨著徐成瑾長大,蘇燕似乎也漸漸習(xí)慣了在宮中的生活,與徐墨懷的相處更像是一對夫妻。二人同寢同食,會在入睡前說起孩子的課業(yè),不同的是蘇燕的生活依舊十分單調(diào),她似乎沒什么事是為了自己而做,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徐成瑾。 徐成瑾三歲的時候,孟鶴之終于官居四品,而后成為了本朝第一位尚公主的寒門。 宋箬成婚當(dāng)日,徐成瑾抱著她的腿不讓她走。宮里無論是公主后妃還是宮人,都很喜歡嘴甜討喜的徐成瑾,他對誰都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尤其十分黏著蘇燕,唯獨在面對徐墨懷的時候顯得格外安分。 宮里沒什么玩伴,徐墨懷特意選了幾位士族子弟給他當(dāng)伴讀。徐成瑾時常會去中宮找林馥,蘇燕對此從不阻止,她對徐成瑾的一切都十分包容。 等到徐成瑾五歲的時候,他不服管教的性子便初現(xiàn)端倪。 徐墨懷處理好政務(wù)去含象殿,因為正下著雨,宮道顯得十分安靜,導(dǎo)致孩童嬉笑打鬧的聲音愈發(fā)明顯。他頓住腳步,回頭朝著正歡快地在雨里跑,濺了一身泥水的徐成瑾看了過去。 徐成瑾也看到了徐墨懷,頓時便笑不出來了,垮著臉不安地站在雨里,一動也不敢動。 他的幾個玩伴也紛紛停下,換上同樣的表情并排站著。 徐墨懷瞥了他們一眼,淡聲道:“你們都先回去,太子跟朕過來?!?/br> 徐成瑾不情不愿地走到徐墨懷身邊,身上濕漉漉地還在滴水,袍邊也沾著污泥。徐墨懷嫌棄地皺了皺眉,說道:“你阿娘還當(dāng)你此刻正在讀書寫字。” 徐成瑾心虛道:“阿娘不會說我……” “倘若你染了風(fēng)寒,她必定又要不眠不休地照看你?!?/br> 徐墨懷的步子并不快,徐成瑾邁著小腿想要跟上仍舊有些吃力,過了沒一會兒便氣喘吁吁地抓住徐墨懷的衣角。“父皇,走不動了……” 他這是不想走了,想讓人抱著的意思。 然而徐墨懷不是蘇燕,他望見徐成瑾一身臟兮兮的衣裳,半晌沒有要抱他起來的意思,眼看著徐成瑾要哭了,他才勉為其難地伸出一只手將他提起來,讓他坐在臂彎間。 等回到了含象殿,徐成瑾一下地便朝著蘇燕跑過去,抱著她的腿撒嬌。 “阿瑾,你身上都濕了,先去沐浴?!碧K燕拍了拍他的后背,催促他趕快起來。 徐成瑾磨蹭著不去,徐墨懷將茶盞放下,一聲輕微的磕碰聲后,他立刻起身跟著碧荷去沐浴。 “阿瑾是太子,你不該溺愛他。” 蘇燕不在乎他的話,如同從前的每一次那般,固執(zhí)地說道:“阿瑾是我的孩子?!?/br> 第94章 徐成瑾并不喜歡自己的父皇,即便他是這宮里唯一的皇子。 他年紀(jì)很小的時候,便時常被夫子們夸贊,稱他長大以后也能是治國之才,會如同徐墨懷一般。徐成瑾年紀(jì)小,卻聽懂了像徐墨懷的意思。 他并不想和徐墨懷一般,他可以比他做得更好,只有他在的時候阿娘才高興。宮里的人都說他的阿娘受寵,可他能看出來阿娘對父皇是帶著疏離的,她總會說他們母子是一家人,而其中從不包括他的父皇。 含象殿的碧荷姑姑很畏懼他的父皇,從她不經(jīng)意的話中也能聽出,從前父皇對阿娘并不好,以至于阿娘一直想要離開。 徐成瑾知道自己以后會當(dāng)太子,他從小便想著,倘若等他登上皇位了,就再也不讓阿娘受父皇的欺負(fù)。 徐墨懷不知道徐成瑾的小心思,夜里他宿在含象殿,徐成瑾總是又哭又鬧地讓蘇燕陪著睡,毫無半點太子該有的儀態(tài),偏偏他不在的時候,徐成瑾便換了一個模樣。 而蘇燕也極好糊弄,徐成瑾稍微鬧一鬧,她便沒了脾氣。 徐墨懷拗不過,夜里的時候徐成瑾便睡在床榻中間,將他的父母給相隔開。 只是次日一個翻身他便滾到了地上,好在鋪著層軟毯,并未摔得太厲害。徐成瑾撐起身,愣愣地去看榻上的人,分明睡前他還在床榻中間,醒來卻到了邊上,顯然是徐墨懷趁他睡著換了他的位置。 徐成瑾摔得發(fā)疼,只想找蘇燕告狀,然而才爬起來,就見徐墨懷睜開眼,側(cè)過臉警告地看著他,低聲道:“自己站起來?!?/br> 徐墨懷分明知道他摔到了床底,卻沒有去撈他起來,反而冷著臉讓他自己起身。 徐成瑾立刻便怒了,想要爬上去搖醒蘇燕,緊接著卻聽到徐墨懷低聲說:“你阿娘壓著朕的手臂,不要吵醒她?!?/br> 徐懷瑾立刻便明白了他意思,暫時也不計較了,乖乖地給自己穿好衣裳出去找宮婢。 蘇燕半夢半醒地問了一聲:“阿瑾呢?” 他將蘇燕抱到懷里?!鞍㈣€在睡?!?/br> 宮里只有一位皇子,太學(xué)中大多是士族子弟,徐成瑾身為太子,雖說已有太子三師,然而為了讓他與人相處,為了他的日后做打算,徐墨懷還是將他送去與人一同上課。 徐成瑾周圍的人都是出身高貴,眼高于頂?shù)拿T望族,孩童心性,彼此攀比也是常有的事。 幾個年紀(jì)不大的稚子,即便表面對徐成瑾恭敬,背地里也忍不住偷偷議論他的出身,譏諷蘇燕曾在中宮做灑掃的奴婢。因著徐墨懷的管教,徐成瑾在外人面前已經(jīng)算是十分莊重有禮,聽到旁人說蘇燕不好,他還是按捺不住怒火沖上去教訓(xùn)對方。 徐成瑾年紀(jì)最小,與人毆打起來也最容易吃虧,何況都是些孩子,下手沒有太多分寸,最后還是夫子趕來將他們拉開。等此事被捅到紫宸殿的時候,幾位士族子弟也紛紛與徐成瑾賠禮道歉。 蘇燕從伴讀的口中得知了其中緣由,面上的低落只有片刻,很快便又恢復(fù)了原樣,好似她并不在乎這些,連丁點火氣也沒有。 徐墨懷因此事大發(fā)雷霆,訓(xùn)斥了好些臣子,以至于后來沒人敢再去提及蘇燕的出身。 仿佛所有人都當(dāng)做這是徐墨懷不能觸及的逆鱗,唯獨蘇燕本人并不在意,她早已經(jīng)看淡了這些,甚至?xí)r常與人說起自己做奴婢時,以及在山里種地時的趣事。 蘇燕從不否認(rèn)從前的自己,即便那個時候的她無知粗鄙,受人欺辱戲弄,那也是不是什么讓她感到不堪的事。 徐成瑾心底多少是有些抵觸的,他察覺到蘇燕身為母親的與眾不同,偶爾會不喜歡她過分的關(guān)注。 倘若他要同友人去馬場,蘇燕必定是放心不下,堅持在一旁照看著他,而蘇燕一直如此,父皇也會怪到他的頭上。 徐成瑾想了想,隨口胡謅道:“阿娘,午后我要與人去書樓,晚些了我再回來。” 蘇燕俯身給他整理衣裳,拍了拍他的后背:“阿娘也有事,你去吧?!?/br> 碧荷到了年紀(jì),已經(jīng)出宮去找她的家人了,蘇燕在宮里能說上話的人只剩下了一個張大夫。她這幾年一直在讀書識字,已經(jīng)能自己看書了,只有偶爾遇到生僻字和晦澀的詞句,還是要去向徐墨懷請教。 隨著蘇燕的性子愈發(fā)和順,徐墨懷對她的看管也不如從前一般嚴(yán)密到令人喘不過氣,至少不會再有人將她說下的每一句話記錄在冊,再呈給徐墨懷看。 反而因為蘇燕性情大變,他沒有再處處對她限制,時而找到機會便帶她出宮去玩,只是每一次都會看好蘇燕,不許她離開自己半步。 張大夫的身子似乎越發(fā)不好,另一只眼睛也變得渾濁,時常看不清前方而摔倒,蘇燕便又派了一個宮人去照看著他。 —— 徐成瑾與同伴離開馬場后在西苑玩耍了許久,躲在假山后等著友人來找他。 然而期間等了太久,他竟不知不覺靠著假山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四周一片漆黑,耳邊只剩下草叢里的蟲鳴聲。 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睡過了頭,他立刻想到了在含象殿等著他回去的蘇燕,不由地也慌亂了起來,忙起身往回趕,然而黑得看不清前路,他摸索著方向又費了一段時辰。等他出去的時候,正巧看到好幾個提著燈的宮人,他們嘴里還在呼喚太子殿下。 徐成瑾朝著他們奔過去,喊道:“我在這兒!” 宮人們見到是太子,面上紛紛一喜,立刻說道:“快去稟告陛下和蘇昭儀,太子殿下找到了?!?/br> 徐成瑾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時辰,直到回去的路上,宮人不斷念叨著:“蘇昭儀見殿下久久未歸,去書樓找不見殿下,急得四處尋人問,誰知殿下也不在馬場,蘇昭儀在宮里都找遍了,任誰勸都不肯回去,一邊找一邊哭,陛下被氣得不輕,殿下回去以后定要好好認(rèn)個錯,以免陛下責(zé)罰下來?!?/br> 徐成瑾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覺,事態(tài)竟會鬧得這樣嚴(yán)重,不禁也開始忐忑不安了起來。果不其然,蘇燕沒等到他回到含象殿,便先一步從宮道的另一端跑過來將他抱到懷里。 徐成瑾縮在她的懷里小聲地認(rèn)錯,蘇燕眼睛都哭紅了,氣憤道:“倘若再有下一次,你便不要回來?!?/br> 他越過蘇燕,目光落到面色冷然的徐墨懷身上,只一眼便不敢再看了,抓緊了蘇燕的衣裳不松手。 徐墨懷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和宮人口中“被氣得不輕”相差甚遠(yuǎn)。等回了含象殿,蘇燕被先哄勸著去歇息了,徐成瑾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劫,誰知等他也想去歇息的時候,直接被徐墨懷拎到了庭中。 “知道錯了嗎?”徐墨懷面無表情地斜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