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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與美強(qiáng)慘二三事在線閱讀 - 第53頁

第53頁

    那趙國使者但凡說一句話,總會有十句話堵過來。

    如此一番周旋,他扛不住了,只得灰溜溜回了官驛。

    魏國不愿割讓黔城的消息傳到趙寅耳里后,這才意識到被韓瑯誆了。

    他被活活氣笑了,心知黔城是討不回來的,只得退而求次討人。

    于是趙國使者再次在大殿上討要韓瑯。

    結(jié)果魏寧再次哭訴,言語悲慟道:“東興君欺人,既想要寡人的城池,還想要寡人的相邦?!?/br>
    說罷看向趙國使者,抹淚道:“尊使可知相邦意味著什么嗎?國之棟梁,我魏國的國柱啊。你們趙國也太會欺人了,連我魏國的國棟都要挖去……”

    趙國使者:“……”

    不出意外,他又遭到了一陣口誅筆伐。

    得知韓瑯在魏國官拜宰相后,趙寅被氣得大病一場。

    他的心氣兒素來高傲,哪曾想被韓瑯這般戲耍,既丟了顏面又折了傲骨,一時想不開病得下不來床。

    魏國雖然耍無賴,好歹也知趙國曾經(jīng)的恩惠,故特地讓趙國使者帶回金銀財帛、錦緞布匹、美人和數(shù)十頭牛馬酬謝。

    這酬勞已經(jīng)算大方了。

    趙國雖沒討到好,但目前并不適宜跟魏國交惡,便收了財帛把這事揭過不提。

    接近隆冬時,江陵君逆反案才算告一段落。

    這出殺雞儆猴的威力是巨大的,它震懾住了魏國存活下來的世族們,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新君的鐵血手腕。

    可是他們更加明白,魏寧的背后有一雙手在推動,那人就是韓瑯。

    他是世族們的敵人,永遠(yuǎn)都無法和解的那種,因為變革與守舊的利益永遠(yuǎn)都是對立的,不可調(diào)和的。

    然而對于韓瑯來說,任何阻擋他推行法治變革的人都是敵人。

    他一生唯一的信念便是把魏國變強(qiáng)。

    法治強(qiáng)國,是他的終極信仰,哪怕以身殉道,也在所不惜。

    今年冬季落下來的第一場雪,把平城里的血腥掩埋洗凈。

    寒香園里的梅花開得正盛,爐上的谷酒咕咕冒著熱氣,韓瑯坐在亭下與鄭士則賞梅煮酒。

    鄭士則年過半百,性格比較直爽,私底下跟徐良的關(guān)系也好。

    韓瑯畢竟是外來者,雖護(hù)主有功,到底太過年輕。

    起先他們對他不是很待見,后來相處久些,才看清他是有大才的人,這才愿意深交。

    漫天飛雪紛紛揚揚,鄭士則攏了攏衣袍,說道:“昨日下官看過韓相的墾荒令,策略極好?!?/br>
    韓瑯給他斟了一杯酒。

    “農(nóng)耕,國之根本。魏國不養(yǎng)閑人,也養(yǎng)不起閑人,唯有讓百姓有地可種,有糧可食,方才不會聚集生亂?!?/br>
    鄭士則點頭,“只要地方官吏執(zhí)行力度強(qiáng),我魏國百姓就不愁沒糧吃?!?/br>
    韓瑯笑了笑,謙虛道:“鄭老在魏國扎根數(shù)十年,對國情了如指掌。我初來乍到,總是有看不透的地方,許多事情還需你指點一二?!?/br>
    鄭士則拱手道:“韓相過謙了。”停頓片刻,“此次江陵君逆反案牽連到眾多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你說。”

    “得饒人處且饒人,下官到底愚鈍,有些人雖有瓜葛,但也不至于因此丟了性命。君上如此做派,實在讓人膽寒?!?/br>
    韓瑯抿了一口酒,隔了半晌才道:“鄭老敢怒敢言,我韓瑯是佩服的。”

    鄭士則沒有說話。

    他向來直爽,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有什么說什么,也不怕得罪人,所以干了幾十年還是個中大夫。

    這種人韓瑯是喜歡的,跟他打交道不需要太費心思。

    “我就想問鄭老一句話,你若是君主,可愿大權(quán)旁落?”

    鄭士則愣住。

    韓瑯慢悠悠道:“君權(quán),君王掌權(quán),方可稱之為一國之王。君上若想開辟出一番成就,唯有牢牢把握王權(quán),掌生殺,不受世族遏制,才可稱之為王?!?/br>
    鄭士則并不認(rèn)同,“話雖如此,但無辜之人因此受牽連,實難服眾?!?/br>
    韓瑯不以為然,“成王敗寇,腳下踩著皚皚白骨,哪個能不錯殺,能不見血呢?”又道,“每一個太平盛世底下都會埋冤魂,藏枯骨,誰又會來為他們鳴冤?”

    鄭士則喉頭滾動,沒有說話。

    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年輕人仿佛已經(jīng)很老很老了。

    那一腔孤勇熱血與赤忱早已在韓老夫人自刎時死去。

    那具深埋在雪地里的枯骨冤魂無人認(rèn)領(lǐng),甚至連去祭拜都要小心翼翼。

    這么多無辜的人,誰又會永遠(yuǎn)記住他們呢?

    韓瑯平靜地望著落在寒梅上的飛雪,也不知是腿傷落下了病根還是其他原因,有些隱隱作痛。

    傍晚時分左腿寒氣侵入,猶如泡在冰窟窿里疼痛難忍,宋離命人請來醫(yī)師看診。

    那醫(yī)師扎過銀針,開了藥方,叮囑仔細(xì)保暖,勿要凍著。

    送走醫(yī)師后,宋離備下羊絨護(hù)膝綁到韓瑯腿上,說道:“想是落下了病根,往后有得你受了?!庇值?,“天冷了,先生莫要熬夜,更不宜久坐。”

    韓瑯并未放到心上,只道:“無妨,有輪椅可使。”

    宋離啐道:“既然有輪椅,那你一輩子都下半身不遂坐輪椅好了?!?/br>
    韓瑯:“……”

    這話委實惡毒,他悻悻然閉嘴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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