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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關(guān)聯(lián)甚是費解。 樂靈璣是在最脆弱的時候中毒,若不是藍舟墨及時施法護住,估計她疼痛起來更加兇險。 藍舟墨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江進未用了大半修為花了一天一夜把樂靈璣從死神手中拉回來。 江進未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樂靈璣,纖細瘦弱,他都沒顧得上擦拭自己鬢角的汗水,雙手拉起被褥給樂靈璣搭上。 她的臉上慘白,剛剛生起的生機都陷在沉睡里,令人心生憐憫,江進未神色清冷,心中卻動了心軟。 褚若蘭緩緩走近,發(fā)現(xiàn)一向神色冷漠傲然的師兄居然起了一絲波瀾。 她上前遞給江進未一張手帕,輕聲說道:“師兄,擦擦汗吧。” 江進未恍若未聞,神情專注的看著沉睡的人,又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褚若蘭心思細膩敏感,收了遞出去的手帕,望著雙目緊閉的樂靈璣,居然都產(chǎn)生一種令人憐惜的感覺。 褚若蘭心中咯噔一下,樂靈璣現(xiàn)在漸漸長大,隨著蝴蝶咒解除,更是出落得超出預(yù)料,現(xiàn)在隱約覺得長老為何從一開始就要除掉她。 也許是對的。 秦寬拉了一下褚若蘭,輕聲走出房門。 兩人走出來,褚若蘭和上了門,神色凝重的看了看秦寬,朝桃樹下的小庭走了幾步,輕聲細語說道:“毒已經(jīng)基本解了?!?/br> 秦寬點了點頭道:“嗯,還好及時?!?/br> 褚若蘭坐在亭子里,望著清靜殿片刻,幽幽道:“記得十幾年前,這丫頭生了一場大病,師兄也是毫不顧及的將她帶回清靜殿醫(yī)治,” 褚若蘭挪回目光又淡淡的看著秦寬,輕嘆道:“她呆了一陣子,長老發(fā)現(xiàn)后無端讓師兄給她加了一個蝴蝶咒,那時她才幾歲,現(xiàn)在突然都這般大了,果真與通史鏡里長的一模一樣?!?/br> 褚若蘭其實還想說:通史鏡里面出現(xiàn)的情景看來真的不能不防,留下她就如同留了一個禍害。但是褚若蘭又不像能說出此話的人,最后將它死死壓在心底。 秦寬挪到石凳旁,無聲的坐在褚若蘭對面,她的眸子里依然沒有他的身影。 他溫聲回道:“歲月這個宿敵只能好生對待,只是師妹,通史鏡的事最好別提。” 褚若蘭端坐在石凳上,放在膝前的手指輕輕卷縮,神色似乎回到了那一年,言語憂傷道:“我知道,師兄心中只有一人。” “師妹別想太多,師弟治好她就會讓她回鵲山,不可能在此長久住下,若是長老發(fā)現(xiàn)勢必要引起南峻山一陣大亂,師弟做事一向以大局為重,你也是杞人憂天啦!”秦寬溫聲安慰道。 “但愿吧?!?/br> 江進未與生俱來骨骼奇異,是塊修行的好材料,他天賦異稟,加之勤奮好學(xué)。所謂夫?qū)W靜也,才學(xué)也;好學(xué)以廣才,心靜以成學(xué)【2】。江進未諸事無師自通面面俱到,是個不可多得的奇才,從小到大只要他想做到的,似乎沒有什么能難到他。 直到目前為止,身為南峻山掌門人江進未的人生都是順風(fēng)順?biāo)瑳]有地崩山摧的周折波瀾,他不相信命數(shù),他更相信能力。 有能力命數(shù)就能自己掌控。 那年,他游歷在山林,無意間聽到嬰孩“哇哇哇”的哭啼聲,他尋聲見到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粉嫩的圓臉蛋上一雙大眼睛綴滿了晶瑩剔透的淚珠,當(dāng)看見他的時候,小家伙愣愣地突然破涕而笑,笑聲稚嫩,清脆悅耳。 見到此情景,江進未突然謀生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帶她回南峻山,收她為徒將她養(yǎng)大。 這無疑遭受到了南峻長老的強烈反對,他對嬰兒的筋骨與面相作了仔細查看,判定她是不祥之刃,必將興妖作孽,對南峻山來說更是一個兇兆。 心高氣傲,又滿心期待的江進未絕不相信長老的一番毫無事實根據(jù)的推詞,但礙于他也是資深長老為了南峻山也算鞠躬盡瘁,嘔心瀝血。 江進未只得退讓一步把嬰兒帶到了一個沒有人煙的鵲山將其養(yǎng)大。 南峻長老見掌門人將嬰兒帶到深山偏遠地方養(yǎng)著,總比在世間讓其他不相干的人養(yǎng)著強,若是有什么變故也能掌控,若是直接殺了一個嬰兒,傳出去也有損南峻山的門風(fēng)。長老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妥協(xié)。 江進未高高在上習(xí)慣了,全新挑戰(zhàn)接觸一個嬰幼孩兒,僅憑靠著好奇與愛憐是遠遠不夠。 第一次嘗試著去照顧呵護一個幼小的生命,這其中各種滋味不能言說,樂靈璣在一歲左右時常生病,動不動就哭鼻子,一把屎一把尿。 樂靈璣如同他一手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女兒一樣,那種親力親為去養(yǎng)育一件事物的情感是十分奇妙的,江進未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本被人一指就可以摧毀的生命,竟需要人花那么多心血和時間去澆灌。 人只要付出了勞動、付出了感情、付出了心力去關(guān)愛過,養(yǎng)育過,守護過就能體會什么是來之不易,悟出什么是珍惜。 一個曾經(jīng)用全部力量去澆灌和守護的小生命對于江進未的意義完全不一樣。她是一個能用言語表達的生命,會回應(yīng)你所有付出的生命。 這次險些失去她,江進未越發(fā)體會到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與擁有她的意義是不能與之匹敵,江進未第一次謀生出如此荒唐對比。 他正在努力的尋找一個南峻山與樂靈璣都能折中的辦法,讓她能一直留在南峻山,就能如愿陪在她的身邊,再也不要丟下她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