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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冠劍行在線閱讀 - 分卷(53)

分卷(53)

    賣萌求收藏評論~

    第062章

    翌日是個難得的冬日大晴天, 洛陽老張照常支攤賣面。

    來啦。

    聽見響動,老張打熱氣里張望,見一角支棚子的竹竿要倒, 顧不得擦去手上的面粉, 匆忙越過鍋灶上去頂著, 要是再晚幾分,那車轱轆一準要將撐桿給拉塌。坐在四輪車上撥動輪子的江木奴不由訕笑:還不太習慣, 路上坑洼不平, 轉(zhuǎn)向時稍不留心,便卡在軸里。

    老張給他推到案幾前, 眼下沒什么客人, 便兩張搭在一起,將好與之前胸齊平:還是老規(guī)矩?這么不便, 上次跟你一道的孩子, 怎沒幫手?那小子模樣倒是好, 就是拿著刀子脾氣有些急躁,瞧著怪嚇人。

    怎么, 說親呢?江木奴笑了笑, 抽出一雙竹筷, 伸進面鍋里燙了燙, 大老粗一個,別是給你閨女相的吧?

    哪能啊, 我閨女早許了人家。老張忙道。

    江木奴探頭, 直勾勾盯著他往碗里勾料,那靈活勁和速度, 不啻于葉子刀耍刀。等接過碗時,說了聲謝, 隨即道:留意著,看看是哪家的丫頭,我來說。不過成不成,還得看孩子們歡不歡喜。

    老張瞪眼,全沒了那晚的畏懼,人多光顧兩回面攤,倒是有種久逢故友之感,便也打趣著:都說父母之約,媒妁之談,你這做家長的,倒是開明得很。

    孩子們過得好,我少cao幾分心,也樂得自在。江木奴笑著,吃了兩口面,猛然想起一事,在兩袖間掏來摸去,又把隨身的紙包袋子擺開,終于摸出錢銀,拉著老張的手,給他塞去,還要多謝你給我找的木匠,做了這面具遮疤,四輪車行路。

    這不能要,您上回就留了不少。老張推辭。

    江木奴板起臉:你老母不是病了嗎?那是抓藥的。真過意不去,下次多放點rou澆頭。

    老張掂了掂錢,抄懷里,心里頭卻實在過意不去,只說是與他借的,之后定會歸還,且又往鍋灶邊,舀來一大勺碎rou往他碗中一扣,隨后是一邊擦桌,一邊陪人閑談??此霾簧賮y七八糟的東西,有些驚奇:怎的還隨身帶著一串菇子?

    給隔壁翠娘帶的,她家那皮猴子吵著要吃,正好撞見山里人,我看新鮮就買了些。江木奴吃一口面,答一聲,這孤兒寡母的不容易,自己日子都捂不過去,看我孤身一老頭子,燒了rou還給我分一半,說是舉手之勞,這不,我也是。

    老張指著另一個布袋子:這又是何物?

    樗蒲。冠后街看鋪子那老大哥就好這個,他兒子不是服兵役嗎,一個人怪無趣的,給他弄一副,沒事兒一道玩兩手。怕他看不清,江木奴干脆上手,把東西給剝出來,一一擺上,繼續(xù)說,我一個人吃喝,只一菜一飯,怪冷清,借他家鍋灶二人搭伙,還能再加個葷湯,且不容易鋪張。

    您倒是會過日子。老張笑笑。

    吃完面,江木奴把筷子往碗上一擱,收撿好東西,扭著輪子準備離開:我得走了,還約了人吃甘蔗。

    吃甘蔗?

    可不是,虎三他舅姥爺,一把歲數(shù),老愛吃冷硬飯,我上回順嘴提醒注意牙口,嘿,老爺子非斗上氣,這不從哪兒搞了點甘蔗,非通知我,我得親眼看看去,別叫僅剩的幾顆牙也全給崩了。

    老張目送他遠去,而后回了攤子收拾。

    四輪車碾過長街,最后在第三個巷子口拐過彎,慢慢駛?cè)腙幱爸?。房頂上下來幾個人,把江木奴團團圍住,遞上葉子刀新進的消息。

    當中一個毛遂自薦:可要屬下去查一查這最后一位文公?

    假的,江木奴幾乎沒多猶豫,把紙片對撕兩半,送回那人手中,子刀這個孩子毛手毛腳心眼兒實,這不,讓人給哄了吧。

    那人索性又道:屬下這就去信,叫他別回來。

    江木奴卻出聲制止:不,讓他跑,不到洛陽不長記性,練練腿腳也好。唔,正好還能說個親。

    幾個黑衣人正為拿了假消息而焦頭爛額,聽了他的話,瞬間都驚呆了。

    怎么,你們也想要?

    頓時個個搖頭跟撥浪鼓似的。

    江木奴笑著,不過說說而已。

    大家都心知肚明,眼下局勢不明,成家反而是拖累。然而道理是如此,可對于他們這些戰(zhàn)亂中的孤兒來講,有人關(guān)心,總是暖的。

    來,推車,江木奴拍著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肩道,歇一腳,不妨事兒,走走走,吃甘蔗去,你們這年紀生的牙口,總不至于連我都不如吧?

    朱提郡北部有座老村,為古之焚人所居,盛產(chǎn)井鹽,又名鹽津,公羊月幾人如今正在此地落腳。因為戰(zhàn)亂和多山不便,少有客來客往,生意不開張,找了一圈沒找見客棧,還是個熱心的嬸子給騰了三間屋子歇腳。

    正逢上歲除,一院子的人也就熱熱鬧鬧,一塊兒吃了頓團圓飯。

    飯后,老嬸子去游醫(yī)那兒買了些藥材,搗碎成齏粉,和著蠟一塊捏成藥丸,放在錦囊袋子里,給了五人一人一只,說是元日佩戴這卻鬼丸,能驅(qū)邪避鬼。江南也有這習俗,五人便笑納,或隨手揣進衣兜中,或置于枕頭下,嘻嘻哈哈笑談著,守歲至深夜。

    早晨睡了個懶覺,起床后幾人多多少少都覺得有些頭疼不適,卻又未放在心上,只當昨夜守歲吹了風,受了寒氣,便攛掇崔嘆鳳煎了姜茶來喝。

    雙鯉揉著鬢角,嘟嘟囔囔:昨夜三更后,門外老黃狗一直狂吠,要不是冷,我一個翻身起來宰了喝酒吃rou。

    我也聽到了,大約是給炮仗驚到,后來不還有個男人在屋外吵鬧嗎?晁晨接話,幫著端來早飯。

    公羊月忍不住賣弄他的好耳力:喝多了上頭,非說阿嬸的炮仗濺到他院里傷了樹苗,吵著要賠錢。那人聲音我記著呢,鄰里倒是鄰里,就是隔著半條小溪,炮仗能飛那么遠?我當時就飛了根筷子出去,人可不就乖乖走了。

    說完,引著幾人向外看,竹筷子還插在籬笆上。

    阿嬸正好進屋,聽見他們談?wù)摰谜裏峤j(luò),也忍不住參與進來,奈何她只會說朱提郡附近的方言,幸好公羊月會一點,連比劃帶猜,終于弄明白意思。

    她說,那家的二阿公不好酒,平日也是和和氣氣,昨晚跟中邪似的。

    雙鯉縮脖子:喂,老月,最后一句是你擅自加的吧。

    反正就那意思。公羊月擺手。

    喬岷接話:也許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這時,庖屋里傳來一連串乒呤乓啷的響動,隨后人聲乍起,皆是喝罵。公羊月聽出聲音,暗叫一聲不好,匆匆奔過去。

    其余幾人緊跟在后,剛跨出門檻,就看見崔嘆鳳一手拽著一個小子,一手高舉似是要捶人,地下是砸爛的碗盆,和灑了一地的姜湯。小子嗓門賊大,喊著:俺沒有撞你!分明是你自己貼上來!而后又朝那嬸子喊,舅娘,他冤枉俺。

    你胡說!崔嘆鳳雙頰滿是潮紅,神色激動,往下落拳頭。

    幾人傻了眼,這才知他不是唬人,也不是耍嘴皮子給個教訓,是要動真格,忙過去把人給架住。公羊月抓著他的手:夠了,灑了再煮就成,大過年的犯不著為這點小事動手,何況人還是個半大小子,總要給嬸子留臉面。

    是呀是呀,老鳳凰,你這是怎么了?你以前從來不大聲喧嘩的,你今日好生奇怪。雙鯉隨之附和。

    小孩子哇哇大哭,被阿嬸拉進屋子,晁晨收拾完殘片,推著崔嘆鳳往庖屋去,順手給舀來一勺山中清泉,遞過去:崔大夫,冷靜些。

    冷水下肚,崔嘆鳳一個激靈,喃喃自語道:我這是,怎么了?說完,搭上脈,卻也只是心火旺。

    崔嘆鳳拉住人:晁晨,我今日舉止很怪異么?

    好像是有一點,是不是昨個兒沒休息好,聽說有的人睡夢糟糕,起床時便會生壞脾氣,晁晨腦子一懵,隨后寬解道,別想這么多,還要趕路呢。

    崔嘆鳳緩過勁兒,也不是計較的人,親自找阿嬸賠了個不是,臨出門時,小的吵完,跟大的不知怎的也吵上了,鬧得很是不快。甚而這壞脾氣不知是不是會傳染,喝姜湯的時候,雙鯉含了一口,粗魯?shù)赝略谕肜?,罵了一句難喝,差點搞出內(nèi)訌。

    一個人如此,還能說巧合,可兩個人再說巧合,則過于牽強。

    公羊月心道不對勁,喊上人,先離開。但五人沒想到,出了院子過山時,糟糕的事方才開始。

    鹽津村依山水而建,阿嬸子住在南,要借道過,必須得從村里橫穿,按理說元日,該是歡歡喜喜,敲鑼打鼓賀新春,但人人逢面,卻跟吃了炮仗一樣,出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沿路好幾人因為斗嘴動起拳腳,甚至還有人說公羊月?lián)跛\嚨牡?,隔著半條街破口大罵。

    公羊月起初沒動手,反正方言晦澀,說得急快又是半個字聽不懂,聽不懂一律視作放屁。但他顯然踩著盲區(qū),平日里碰到的正道大俠都自恃身份,你不理他,他便消停,但市井山民斗氣,顯然人越慫他越得勁。

    罵是罵不過,人竟然拎著泔水桶就攆上來。

    直攆到石灘上,泔水嘩啦給潑了出去,公羊月掩袖避開,反手就是一劍。長劍本刺喉,但半途卻偏開一寸,改為就著脖子敲打,那勁力一送,人登時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按理說稍有眼力勁的,這會子也該歇火跑路,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漢子竟然絲毫不懼,一骨碌爬起來要正面動手。

    這下,幾人都覺著不對勁。

    晁晨想起早間,崔嘆鳳也是這般火氣大,后來在庖屋喝了些冰涼的山泉水才冷靜下來,便當即掉頭,往岸邊捧水,沖上去潑人臉上。

    那人一激靈,終于清醒過來,看著手提長劍,一臉不善的公羊月,登時一激靈:欸,我不是追著發(fā)狂的牛嗎,怎的是個人?漢子撓頭,轉(zhuǎn)眼一瞧,自己那牛板車就停在村口,正叫人順手牽羊,他當即連泔水桶也不要了,氣急敗壞找另一人干架去。

    全村都這樣,絕非偶然,定有共同原因。

    公羊月目光落在那漢子的腰間

    卻鬼丸!

    作者有話要說:

    湊合看吧,我感覺我好像寫不出大家愛看的,最近三次元出了點事,時感不易,一度想要放棄,想想還是盡量有始有終,不吭,保持現(xiàn)有隔日更,最后感謝還在持續(xù)追文的小可愛,讓我還有寫下去的動力,等你們都走了,我大概就不寫了。

    來梳理一下:

    已知正道盟會:開陽 (由公羊月祖父公羊遲在內(nèi)五人所創(chuàng)

    已知反派盟會:破軍 (由江木奴所創(chuàng)

    其于反派基本上是一國一個:姚秦(未現(xiàn)身),燕國(段贊),晉國(持花人),代國(丁某)

    第063章

    昨個那阿嬸說過, 她們的方子都是跟一個游方郎中買的,再按照上頭的藥配制,搓泥成丸。這種習俗在南方常見, 所以并沒有人細究。

    崔嘆鳳!

    公羊月喚了一聲, 沒有回應(yīng), 轉(zhuǎn)頭瞧看,才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同雙鯉生了口角, 兩人正爭得面紅耳赤。喬岷在一旁不知如何勸, 而晁晨正往溪邊鳧水來。

    崔嘆鳳!

    公羊月快走兩步,一劍挑開他的幕離, 拔高音量喝問。待人聞聲回頭, 他再旋身一轉(zhuǎn)錯開來,晁晨的水及時送到, 眨眼淋了個數(shù)九透心涼。

    只聽噗噗五聲, 五只裝著卻鬼丸的荷包都隨劍氣到了公羊月手上。

    前后栽了兩個跟頭, 崔嘆鳳不傻,看那物什也明白過來, 忙打開藥箱取針, 一針扎在雙鯉額頭上, 正說個沒完的小丫頭當時便兩眼一翻, 靠著樹呼呼大睡起來。

    三雙眼睛緊緊盯著,崔嘆鳳取出一粒藥丸, 用指甲切出一小塊, 在指腹間碾壓后,放到鼻下輕嗅, 涼風拂面,卻是沒半點反應(yīng)。他面上生疑惑, 想了想,又將那藥泥抹在掌心中,合掌稍微捂了片刻,隨后送到鼻翼前,頓時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來。

    崔嘆鳳臉色大變,攜來一針,扎在拇指與食指交叉的合谷xue上,稍稍恢復(fù)些清明,待幾個呼吸后,才徹底平復(fù)胸腔內(nèi)的激蕩。

    公羊月忙問:如何?

    這種藥遇熱則發(fā),遇冷則收,極難教人察覺。眼下數(shù)九,山地寒氣重,冬衣穿得厚,若是貼身攜帶,會更快發(fā)作。崔嘆鳳解釋。

    可是毒藥?

    說毒可,說不是毒,亦可,崔嘆鳳道,不致死,不傷殘,但會使人肝經(jīng)火勝,易怒亢奮,久而久之,傷身傷神。

    幾番周折下來,幾人多少有些如驚弓之鳥,崔嘆鳳身負神醫(yī)的美談,是洞庭桑廬主的高足,連他都著了道,可見來者之厲害,不能不防。

    晁晨遂接口道: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

    崔嘆鳳將那阿嬸說的郎中和手頭配藥成分又細細琢磨了一番后,沉聲道:也許是下七路色賭財毒盜jian歹中那位毒大夫莊柯,聽說他多以面刺青蓮花的郎中模樣云游天下,平生愛好不過制毒下毒。他本身乃無藥醫(yī)廬前廬主莊如觀的獨子,先通醫(yī)道,再習毒術(shù),火候遠在醫(yī)廬眾人之上。

    公羊月問:可能解?

    崔嘆鳳道:得試試。莊柯并非嗜殺之人,不以殺人為樂,投毒要么是試驗藥效,要么則是與人相斗,邀人來解。聽洞庭的師兄師姐說,他最后一次現(xiàn)身時用過一種叫雷霆散的東西,效用與此有些類同,或可以此入手,只是

    只是卻要因此耽擱下來。

    既是要尋圣物,自然不能如游山玩水一般,多管閑事,可身為大夫,他不能對鹽津村的病人坐視不理,但不管是配藥,還是給人解毒,都需要耗費時間,那么必然會拖累行程。

    公羊月看出他的遲疑,便問:要多久?

    三五日。

    崔嘆鳳內(nèi)心有些掙扎,躊躇半天,才勉強開口:我,我其實還有個不情之請。無藥醫(yī)廬歷代傳典,皆不許門人學毒、煉毒、用毒,莊柯少年天才,本該接任廬主之位,當年之所以自掃出門,乃是因其劍走偏鋒,以毒入藥,以毒攻毒,不料中途出了岔子,醫(yī)死了人,為各界不容,才輪到長老李杳擔著個代廬主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