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0)
書迷正在閱讀:邪王獨寵廢柴妃、你壓到我唇角(GL)、師姐總在阻止我成為反派(GL)、邪君霸寵:逆天小毒妃、魔法師的悠閑生活、廢材逆天狂傲妃、鬼事專門店、步步風(fēng)華:嫡女錦繡重歸、我家青旅連接異世界(穿越)、庶女轉(zhuǎn)正指南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等得昏昏欲睡之時,遠有足音來。 先來的是探路的卒子,見屋子便一窩蜂涌上,雙鯉拉動陷阱,兜網(wǎng)罩頭,黑布蒙眼,細繩絆腿,搶先占得上風(fēng)。 想一刀致命,她還沒那個實力,隨即便是一通亂戰(zhàn)。 雙鯉游走補刀,捶胸頓足那叫一個悔恨,后悔當(dāng)初沒跟公羊月好好學(xué)功夫,幸虧當(dāng)時同師旻折返找尋師昂時,在藏身處翻出了些當(dāng)時為了隱匿身份而埋起來的暗器,以致現(xiàn)下還能有點存貨,先解決小魚小蝦。 她的感覺沒錯,還有猛將在后掠陣,當(dāng)她費盡精力將最后一人撂倒時,斜地里飛來一并寬背九環(huán)刀,刀身砸在她背上,將她拍飛出去。 來人眉骨高,五官稀松,留著青胡茬,一張嘴抿著陰冷蔑笑,身上還掛著幾只大鉤子,從林中躍出時碰得叮叮當(dāng)當(dāng)亂響一通。他將刀接回手中,正眼都沒瞧摔出去的丫頭,在他眼里,值得正視的唯有屋中人。 雙鯉按著胸口爬起身,警惕打量他:你是誰? 刀客冷氣一哼:識相的滾遠點!說完,他收回視線,徑自走至階下,將刀插在地上,一邊活動手腕,一邊高聲道:師昂閣主,聽說你武功已臻化境,江南武林獨領(lǐng)風(fēng)sao,在下苗定武,有幸討教! 第206章 屋里沒有聲響, 見離門不過一丈都沒給轟出去,苗定武更加認定師昂中毒匪淺,心頭不由大快 誰曾想, 自己還有挑戰(zhàn)天下第一的機會! 當(dāng)年給公羊月那個毛頭小子追殺, 全靠貴人相助, 他才得以保命,本以為窩囊個一年半載便能出頭, 哪曉得那小子劍法武功突飛猛進, 江湖傳聞四起,致使他這幾年不得不像只陰溝老鼠東躲西藏, 眼下有揚眉吐氣的機會, 他怎肯放過。 師昂閣主?苗定武舔了舔唇,臉上掩不住笑。 然而, 那得意并不長久, 只聽咚隆一聲響, 側(cè)面飛來黑石,砸在他顴骨上, 打了個烏青。苗定武吃痛, 回頭覷看, 那抹嬌小的影子趁勢沖到門前擋住, 挺胸抬頭,右手還攥著石頭:呸!你就是苗定武, 好哇, 你這樣的臭蟲,靠近他一步, 都嫌玷污!要進去,先過我這一關(guān)! 苗定武努力壓下怒火, 右手拇指撫過傷口,呵笑一聲:小meimei,很有勇氣嘛,得,老子先送你上路! 雙鯉哼了一聲,甩袖放出金拐子,反正位置已然暴露,倒不如賭師旻他們騰出手回頭來救,也許還有希望。 苗定武抬手以護,沒想到不是暗器只是鳴鏑,于是望了一眼如墨的夜與天邊的一線明光,心間狂喜:這般絢麗的煙花,多年前,老子也曾見過一次。 蜀中子規(guī)啼,再也沒有比那訊煙更美麗的煙火,那孤零零的絕望,反襯的是他濃墨重彩的手筆 光芒喚醒他劫掠綿竹富戶,設(shè)計虐殺劍谷弟子的兇惡,激奮瞬間填滿四肢百骸,他將會取得更大的成功,他要在這無名山中,殺死連曾經(jīng)秦國六星將都難耐何的帝師閣閣主! 趁他狂笑,雙鯉滾地瞄準(zhǔn),伏在闌干后率先用飛針掃他下盤,又仗著身量小溜著他,專挑眼睛、心臟以及男人最脆弱的命根子打,一套連招下,除了傷些皮rou,效果并不顯著。 苗定武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高她太多,他狂雖狂,卻不是嫩頭小子的輕狂,很有些真本事,當(dāng)年在綿竹城外,被公羊月追殺而為活命跪地磕頭的情景,成了縈繞不去的心病,這些年窩囊雖窩囊,但凡有一口氣在,便苦練武功,而今精進,實力實在懸殊。 怎么辦?怎么辦? 離天亮還有些時候,療傷最忌打擾,若強行破關(guān),解毒與否都另說,就怕走火入魔,可就這么放他進去,師昂方才沒應(yīng),若他封閉五感,豈非給敵人手刃之機。 雙鯉瞪著滿是血絲的眼,心跳如雷,拼命忍住手腳發(fā)軟,咬牙從后偷襲。 這一次卻并不順利。 被溜過兩次后,招式重復(fù),苗定武早看破她的動機,扭身揮刃一掃,刀口自手臂下橫旋,雙鯉肋間中了一刀,整個人脫力,被內(nèi)勁強推,砸在門板上。 嘩啦啦 刺耳的噪音劃過寂靜的山林,顯得尤為驚悚。雙鯉雙手蜷縮,背部著力窩著,第一個念頭不是止血,竟是害怕動靜會影響運功療毒的師昂,甚至怕他會不顧一切沖出來,于是就著裙裾撕下一縷布條,將門絞住堵死。 我,絕不會讓你,傷他一根汗毛! 以師昂的武功,真要出頭,一道破門又如何攔得??? 放眼望去,連苗定武也覺得她的做法幼稚可笑,忍不住挑眉:小meimei,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與我拼命? 他是,他是 雙鯉劇烈喘息,一想到屋里的人,連傷口的劇痛都得以減輕,她逆光昂首,滿是自豪地笑:他是我的太陽。 呵?太陽,也有隕落的時候! 苗定武沖上前,又是一刀砍下。雙鯉雙膝跪地滾躲,這次刃口落在手臂上,實戰(zhàn)中,她也學(xué)會了隱藏和服軟,在身前的莽夫提刀的同時,她將攥在手心的暗器鎖定他的小腿。 硬刺穿過脛骨,苗定武腳步停頓,向前跪下。雙鯉趁機抓著闌干,用力將破笸籮筐子踹出去,苗定武下腳,將其踩翻,腳掌落在框內(nèi)的尖錐上,一聲慘叫 啊,可惡! 小丫頭就著鼻子一抹,露出得意的笑容:我,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獨擋一面!眼角余光隨她脖子轉(zhuǎn)頭,向著屋內(nèi)掠去。 這一刻,她多希望師昂能聽得見。 找死! 被一個實力不如自己的小女娃戲耍,苗定武怒不可遏,刀法愈來愈快,舞動那叫一霍霍生風(fēng)。 雙鯉瞳子散光,物生重影,已有些力竭不繼,唯一能控制的,只有飛速轉(zhuǎn)動的腦子和刁鉆的嘴皮子:就算你殺了帝師閣閣主又如何,趁人之危而已,誰會承認你,他們只會說,你這樣的臭蟲,根本不配,只配活在陰暗的角落里,當(dāng)一只死魚臭蟲! 閉嘴! 苗定武一巴掌扇過去。 左臉頰當(dāng)即高腫如山包,雙鯉嘴巴一動,將打落的牙齒和著血呸了他一臉,隨后坐地,毫不留情嘲笑。 苗定武揮袖一抹,反倒不似方才那般激動。 不過是強弩之末,垂死之人,這丫頭跟個打不死的牛皮蟲一樣,不就是拖延時間,還是早早了結(jié)比較好。 看雙鯉兩眼翻白,苗定武更加放心,將她晾在一旁,自己抬頭上階,伸手欲要推門入?;鹗姽忾g,佯裝虛弱等死的雙鯉掐準(zhǔn)時候,從他胯下溜過,奮力躍起 暗器用盡,布包中還剩最后一個武器,她只有一次機會。 我說過,要殺他,先殺我!只瞧那姑娘渾身悍勇,向前一抓,扭住苗定武的腦袋蒙住他的眼,拔出包袱中的那根簪子,對著指縫一插,尾錐插進他的眼珠。 這簪子,還是及笄時,公羊月送她的。 簪尾撕開眼球,血噴涌如注,苗定武發(fā)狂亂叫,將騎在脖子上的人往地上甩,雙鯉不穩(wěn),抓著他的耳朵左搖右擺。 一支簪子一只眼,等吃力拔出往第二只眼錐去時,苗定武已攫住她的手,一個過肩摔,將她制在地上。雙鯉摔得腰背散架,耳廓嗡嗡,想鯉魚打挺起,但動作遲慢,被苗定武一腳踩住心口。 寒芒一劃,大刀毫不留情落下,插在肚子上,將她釘在地上。 去死,去死! 苗定武腮幫子咬緊,從牙縫里擠出碎念,血飛濺到臉上,他不擦不抹,反倒用舌尖舔舐那溫?zé)?,露出猙獰又癲狂的神情。 雙鯉腦中嗡然,一片空白,手指不由自主向后摸索那道門,沒摸住,無力垂落,視線剎那模糊,意識開始渙散,像一個人走在無邊無盡,茫茫天地間。 她絕望地想 我別的不行,運氣可是上佳,當(dāng)年裴子常的毒藥都毒不到,瀚海沙塔的機關(guān)埋不死,怎么會死在這寂寂青山中,要死也是死在醉生夢死的水榭歌臺,死在夢寐以求的帝師閣,不,不會死,不能死,我還要攢錢,還要包下整個蘆葦海,整個有瓊京,去看明年的云門祭祀! 云門祭祀 她扯動嘴角,恢復(fù)了一絲知覺,眼睛里又迸發(fā)一絲明光。轉(zhuǎn)念又一想,看在自己這般舍命的份上,師昂好歹留我在小樓連苑歇個腳啊,可別將我掃地出門,祭祀時,最好能托師旻或者別的弟子,在太微祭壇前占個最好的位置,如果老月和晁晨趕回來,也給他們占一個。 真好,那樣多年的夙愿,就完成一半嘍。 心緒牽引,她含淚大笑,嘴里喃喃自語:沒想到哈有生之年,我還能救救帝師閣的閣主,嘻嘻,閣主一定,一定要同老月講,他肯定肯定做夢都想不到看他,看他以后還敢不敢嘲笑我白日做夢 苗定武被她笑得心尖發(fā)顫,明明躺在臟亂不堪的血泊中,卻這般耀眼,以至于與之對視時,從那雙明亮的眸子里,照見自己的鄙陋。 趁他手頭落刀頓,雙鯉一口氣攥在胸腔,竟生神力,奮力坐起,腦頭往他腦門一頂,向左一滾,躲了過去,捂著肚子踉蹌爬起。 窟窿太多,堵都堵不過來,雙鯉忍不住發(fā)笑。 苗定武回過神,以為她要跑,跟著追:現(xiàn)下才想著逃,是不是太遲了些?可他話音未絕,卻被當(dāng)眾打臉 那丫頭根本不是想要脫身,而是貼著門板,一手扣著戶樞,一手拽著門環(huán),轉(zhuǎn)過身不避不躲看著他,笑著展開雙臂:你要動他,先殺我! 刀背落在地上,鏘啷一聲。 苗定武沉默,饒是他過去再看不起人,再桀驁不馴,再心思歹毒,也抑不住眼下的肅然起敬。 身前的姑娘是和他從前在戰(zhàn)場上遇到過的,不屈不撓的老兵一樣值得尊重的對手。 已經(jīng)多久了,魏揭飛嘩變后,他們就像落水狗一樣,被痛打出長安,成為一無是處,一無所有的兵痞混子,曾經(jīng)的榮耀,再無干系。 苗定武動了動嘴皮子,說的是:我給你個痛快。 雙鯉卻搶先一步,趁機一個掃腿,偷偷將那根簪子卷起,當(dāng)激怒的刀穿刺過來時,她赤手捧住揮來的白刃,猙獰咆哮著,不顧一切向外沖撞,撞在那支簪花的尾巴上,推入苗定武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中。 苗定武目視不清,怒喝亂砍,雙鯉血掌攤在兩側(cè),無力縮坐在門前,長刀平來,擦著她的頭頂,貫穿整個門板。 刀口豁開大洞,苗定武撤手收刀卻拽不動,堪堪停住。 雙鯉目光上抬,似有所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手腳綿軟的她向后倒 轟隆 門板炸開,碎木寸寸,打入苗定武的身體,一雙手托了過來,將羸弱的小姑娘護在懷中,不住顫抖。 你看,我算得多準(zhǔn)雙鯉咯出一口血,嘴角高高咧起,她習(xí)慣了笑,即便淪落如此糟糕的境地,也不忘邀功。 師昂替她點xue止血,垂眸卻觸目驚心 傷口太多,一時間竟不止該從何處封堵。 你叫苗定武是嗎?師昂抬首,眼尾發(fā)紅,聲音平而沉,教人不寒而栗。 他扶著雙鯉,以文武步快走,幾乎教人捉不住身影。苗定武雙目失明,屢次朝聲來方向劈砍,但盡皆落空,他心頭不由發(fā)慌,冷汗如珠顆顆墜落,等他從雙目蒙上的血翳中捉住那抹白影時,砍下的卻是殘影片片。 天地遼遠,從來人外有人。 怎么可能!苗定武深受刺激,憋不住徹底發(fā)瘋,如果你沒有中毒,方才為何不救,若你中毒,武功憑何能在我之上?我年年揮刀,歲歲苦心孤詣,怎么可能連你的衣角也斬不到,我不信,我不信! 他刀起如排山,將畢生之力傾注而出 我也曾是秦國鎮(zhèn)東將軍麾下,最勇猛的將官! 那聲嘶吼沖破喉嚨,伴隨一道的還有金石相撞的脆音,師昂抬手為刀,以骨作刃,向前一沖,竟以內(nèi)力蠻橫地將他那柄九環(huán)刀撞斷,而后向后一插,面無表情直接貫穿他的心口,只剩兩顆心砰砰亂跳 對師昂來說,人間之惡無法琢磨更無法揣度,他想,怎會有人對一個小姑娘下如此狠手! 他倒要看看,生著的是一顆怎樣的黑心。 雙鯉揪著他的袖子,吃力搖頭。 師昂疑惑看她。 她不是想救這個惡人,也沒有什么慈悲好心,她只是感覺到大限將至,無力回天,五臟六腑都在衰竭,生命在流逝。她沒有多少時間了,她不希望最后的彌留還被這個惡人糟蹋。 她還有,還有很多話,想對身邊的人說。 師昂的視線與她相撞,這才發(fā)現(xiàn)那雙明光漸逝的眸子是那樣溫柔,沒有一分怨懟,也沒有一毫難過。 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心中一緊,如被霜雪覆蓋多年的心,像一團火熊熊燃燒起來。 這時候,師昂忽然明白,即便他一個人再厲害,武功再高,曾于滇南翻天覆地,曾于有瓊京上力挽狂瀾,可還是有做不到的事啊,年少成名,而今天下第一的他,從來算無錯漏,何時淪落至此,還需一個小姑娘舍命拯救? 雙鯉靠在他懷中,忽然笑了起來,無聲動唇,反復(fù)重復(fù)二字:別哭。 作者有話要說: 注:對師昂過去感興趣的可見《公子傳令》涼風(fēng)令和清明風(fēng)令兩卷,還可以關(guān)注師昂超話。 第207章 崔嘆鳳舉刀自刎, 刀枕右肩,公羊月下意識向前探手,沒想到被他詐了一回。不過眨眼, 白衣人忽地暴跳起, 甫身破壞棺槨下隱藏的機關(guān), 仰天大笑:公羊月,其實我好嫉妒你!真的好嫉妒你! 圣物失竊后, 在滇南的那個風(fēng)崖上, 他心里便又愧疚又羨慕。 世上人心難得,因為有晁晨, 所以公羊月是有藥可救之人, 而自己和明郎,早就無藥可救。 冰棺中落出一卷書冊, 正是常達觀他娘托付的手書, 在高句麗時便已被他掉包。當(dāng)著公羊月的面, 崔嘆鳳毫不猶豫將那冊子一點一點撕成粉碎。 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