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終于滿意了，嗪著一點笑意：“好。”

    咔嚓咔嚓咔嚓，茄子喊了第三遍，林驍和沈驚蟄仿佛游離在眾人之外了。

    那句“好”和茄子的“子”重合，等林驍抬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拍完了。

    他摸了下鼻子，等人群散開，重新坐下來收拾東西。

    他的東西亂七八糟的，收拾起來毫無章法，驚蟄作為收納小能手，看到他的行為就頭疼，她麻利地收拾完自己的東西，然后嫌棄地拍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讓開，然后坐在他的位置上幫他整理東西。

    他就靠在那里看她，時不時還要得了便宜賣乖：“我meimei這么能干呢！什么都會。”

    勞動委員收拾完就腳底抹油了，走到校門口了才想起來，忘記檢查衛(wèi)生了，于是在班群里問：打掃完衛(wèi)生了吧？誰在教室啊，幫我拍張照，我要給后勤老師匯報的，我給忘了。

    有人站在門口拍了一張。

    人走得七七八八，以往教室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今天書都收走了，教室里一下子空了起來?/br>
    前排的班長和學(xué)霸也就更顯眼了些。

    學(xué)霸在收拾東西，班長低著頭在看。

    照片發(fā)進(jìn)班群里，勞委發(fā)了個收到的表情包。

    然后過了會兒，有人冒頭：我憋不住了，我一定要說，班長這眼睛長在我們學(xué)霸身上了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有老師的那個班群里老胡剛剛把合照發(fā)進(jìn)去，學(xué)委轉(zhuǎn)發(fā)到這個群里，兩張圖中間正好隔著那句話。

    老胡的那張照片上，班長也是側(cè)著頭在看學(xué)霸。

    拍前還有人提醒他：班長，別看班長的發(fā)旋了??！看鏡頭。

    竟然還是不知收斂。

    于是停頓了三秒鐘。

    下面是一連串的……

    [你說得對]

    [你說得對 1]

    [你說得對 2]

    ……

    [你說得對 10086]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要不改九點左右更新……

    這章三百個。

    第33章 奶奶

    山的那邊可能還是山, 跌倒后可能繼續(xù)跌倒，絕境后也未必就是坦途，失望后, 或許是更大的失望。

    母親說，人生就是這樣的, 你必須得面對它。

    奶奶說，但那也沒有關(guān)系, 你迫切想要翻越大山的時候, 并不會因為山的那邊還是山而停下腳步。

    可我第一次覺得希望破滅, 是這樣難過。

    直到林驍告訴我, 我們可以出發(fā)了。

    我坐上飛機, 還在問他：“會不會中途又出變故？”

    他看著我, 笑了笑，不太正經(jīng)地說了句：“就算是山崩了，我也背著你走回去?！?/br>
    我突然就笑了, 抿了抿唇, 告訴他：“要背也是我背你，山路你走不動的?！?/br>
    他惱羞成怒，好半天沒有理我。

    我卻覺得這樣開心。

    ——驚蟄日記

    33.

    驚蟄和林驍沒來得及出發(fā)，第一天是機票買不到，說是氣候原因，等到第二天，還是買不到, 驚蟄已經(jīng)有了不好的預(yù)感，林驍安慰她，還可以坐高鐵、火車，實在不行也可以開車回去。

    她不想給林叔叔他們添無謂的麻煩, 就說等兩天。

    每一秒都心急如焚，但只能強行壓下來。

    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的道理，只是這次無比期盼命運能眷顧她一點。

    只是情況不容樂觀，后來阿龍還是送他們?nèi)チ?，同多年前一樣，連鎮(zhèn)上都去不了，學(xué)校很早就放假了，除了運送物資的車輛，私家車都勸返了，車輛強行通過很可能困在半路，而救援非常艱難，暴雪天，路面凍得結(jié)結(jié)實實。

    天氣預(yù)報里，連續(xù)一周都沒有好天氣。

    林驍看她都快哭了，只好安慰說：“要不等兩天，說不定哪天天氣就好了?！?/br>
    最后是驚蟄主動說了回去。

    盡管很失望，但以她的經(jīng)驗，盡管天氣短暫地好了，去往山里的路也很難走，修建的公路因為地勢原因很狹窄，林叔叔去接她的時候，都是雇的當(dāng)?shù)厥煜ぢ窙r的司機。

    下雪天會危險百倍。

    村里的人都不太可能會在這種天氣出門。

    她強行回去，奶奶可能會更擔(dān)心。

    回南臨之后，驚蟄趴在房間里連續(xù)寫了一周的寒假作業(yè)，rou眼可見的消沉，林驍也沒有辦法，他每天都在關(guān)注天氣，但也知道，不回去是最好的選擇，只是看她失望整個人也變得低沉起來。

    林驍心情不好，不樂意在家待著，沒事就去陳沐陽房間里窩著。

    陳沐陽已經(jīng)逮到他第無數(shù)次看落陰山的天氣預(yù)報了，不由撇撇嘴：“親哥都沒你親?！?/br>
    林驍輕哼：“有沒有點同情心？你不知道，她看起來多可憐。”

    陳沐陽挨著他坐，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少爺，是同情心呢，還是其他心呢，你自己清楚?！彼牧伺乃男乜?，恨不得把他心挖出來叫他看看。

    ——看呢，司馬昭之心。

    林驍心口沒來由一凜，皺著眉毛：“別瞎說?！?/br>
    陳沐陽“喲喲”兩聲：“看吧，我就說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什么呢？

    不清楚。

    林驍期末考考了五百七十二名，前六百成就達(dá)成，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對于他這種進(jìn)步空間巨大，一下子進(jìn)步個幾百名并不算很夸張，努力再加上一點運氣，并不稀奇。

    但班上仍舊跟過年了似的，那天班群里都是在恭喜班長，其驚訝程度堪比發(fā)現(xiàn)世界第八大奇跡。

    畢竟像他們這種學(xué)渣，如果很容易就能下定決心努力，就不會有這么多頑固型學(xué)渣了。

    順便酸一下：世界欠我一個可以對我耳提面命的好同桌、好meimei。

    就連爸媽都高興得把卡又還給他了，問他想要什么獎勵，都可以給他。

    他隨口說了句：“我想跟驚蟄一個班，你們要不跟學(xué)校說一下，沒有她我沒法學(xué)習(xí)?！?/br>
    邢曼愣了下，然后一巴掌拍他腦袋上：“你怎么不上天呢？”

    林正澤也意識到他兒子到底在說些什么鬼東西：“你自己考不到，跟你爸你媽無理取鬧呢？”

    林驍開始瞎扯淡：“電視里不是都那么演嗎？你去把學(xué)校買下來，然后我就是校董的兒子。”前幾天還有傳言說他爸有望晉升新的南臨市首富。

    林正澤是個斯文人，從不打孩子，但他此時實在抑制不住手癢，也奉送他一巴掌：“多讀書，少看點亂七八糟的電視劇，錢確實能買來很多好東西，但買不來腦子。等我老了，我的錢一毛也不給你，給你也是浪費?！?/br>
    買學(xué)校？買個醫(yī)院給他治治病還差不多。

    林驍被“羞辱”一番，心情終于好了點。

    因為比被羞辱更難過的是——遺憾，以及害怕來不及。

    比如驚蟄回不去家。

    比如奶奶害怕驚蟄長不大。

    比如林驍就算把書吃了短時間也考不到一班。

    比如有些差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彌補。

    因為心情不大好，這個年過得都沒滋沒味，驚蟄期末考了年級二十七名，下半學(xué)期被分在一班，林驍去了十班。

    兩個人不在一個班，也不在一個樓層，一天只有上下學(xué)的時候見面，然后發(fā)現(xiàn)，不在一個班之后，坐在一輛車上，有時候連話題都起不了頭。

    驚蟄還是會給他補習(xí)，會給他劃重點、查缺補漏。

    有一次林驍笑問她：“沈老師，我該怎么報答你?！?/br>
    驚蟄抬頭愣了會兒，然后說：“你好好學(xué)習(xí)……就好?！?/br>
    林驍意興闌珊：“哦?！?/br>
    驚蟄還是很想回去見奶奶，這小半年，她和奶奶通話的頻率更高了，奶奶聽起來身體不錯，每次都絮絮叨叨說很多，驚蟄似乎都能想到奶奶每天都在做什么，但她還是時不時會懷疑一下，會不會都是騙她的。

    有些念頭一旦起了，只會變本加厲。

    上次林驍逗她，后來沒去成，他自責(zé)很久，雖然是意外，但總覺得像是自己做錯了事似的，這次林驍跟老爸老媽溝通都沒敢提前跟她說，提前一周定了票，考試完確定毫無變故的可能，然后拉著她去機場。

    飛機飛了四個小時，在市區(qū)落地，阿龍讓人從先生公司的分部開了一輛越野車過來接機，特意找了個熟悉路的司機，車子從鎮(zhèn)上下去路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鄰近傍晚了，驚蟄看到了熟悉的景色，整個人似乎才如夢驚醒，忽然扭頭看林驍：“哥……“

    林驍沒出過這么遠(yuǎn)的門，更沒受過這種折騰，他現(xiàn)在頭疼眼疼胳膊疼屁股疼渾身哪哪都疼，又困又難受，強撐著精神“嗯？”了聲。

    驚蟄開了車窗，八月份，天氣熱得像是蒸籠，出機場的時候還是熱浪翻涌，這會兒進(jìn)了山，風(fēng)卻帶著一絲涼意。

    她扭頭沖他笑：真的回來了。

    真的真的真的。

    林驍終于擠出一絲笑意，抬手揪了下她的頭發(fā)，好奇：“你都不困的嗎？”

    驚蟄搖搖頭，還是笑。

    林驍“嘖”了聲，故作老成地說：“小孩子精力真旺盛?！?/br>
    驚蟄趴在車窗看，林驍歪著頭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躺在驚蟄身上睡，她身體軟軟的，帶著點兒淡淡的香味，像是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洗發(fā)水的味道，又或者，是所有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她的味道，夢里他沒看見她的臉，但憑借嗅覺也知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