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頌想，或許并不是因?yàn)槭澄?。如果是跟秦覃兩個人一起來吃壽喜鍋，他也會吃得很開心的。

    他本來想把這幅畫面拍下來，剛舉起手機(jī)，想想?yún)s又放了下去。

    秦覃余光里注意到他的舉動，調(diào)整成更放松的姿勢，單手托著下巴露出側(cè)臉，朝他露出笑意，“拍吧?！?/br>
    好專業(yè)的角度。看似簡單隨意，實(shí)則發(fā)散魅力。

    文頌心臟被擊中。

    “他們是不是每天都這樣調(diào)/教你！”

    “……”

    秦覃愣了一下，似乎自己也才回過味來，“習(xí)慣了?！?/br>
    打工人刻進(jìn)DNA里的鏡頭感。

    文頌沒有拍，想到之前兩人在出租車上險些起了爭執(zhí)，就是因?yàn)檫@個。

    他還記得秦覃質(zhì)問時的聲音，帶著顫抖的畏懼，每次想起來都戳得人心口發(fā)疼。

    “我沒有想逼著你一定得出名的。我只是覺得……應(yīng)該有很多人來喜歡你，我以為那樣你會開心的。”

    他不敢想象當(dāng)時秦覃是以什么樣的心情問出那句話，現(xiàn)在才來解釋，似乎也為時已晚了。

    “但如果你不開心，那些就都不重要。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了，如果不想做就不做。我都會支持你的。”

    “我知道?！?/br>
    他的語氣有些不安。秦覃聽得出他在想什么，覆上他放在桌邊的手輕撫安慰，“別想那些了，連我自己都不懂自己為什么要那么說?！?/br>
    但文頌感到后怕，低頭看著他的手，悶悶不樂地問，“如果那天……你沒有急急忙忙地跳車離開，我們會吵架嗎？”

    “會的。我會覺得全世界都要來害我，包括你。還會說很多明知道會后悔還一定要說的話，你會被我氣哭。”

    “……”

    文頌小聲抗議：“也可能是你被氣哭呢？你又不一定說得過我?！?/br>
    這并不是誰說得過誰的問題。秦覃笑著說，“把我氣哭之后，你能忍得住嗎？”

    爭執(zhí)中永遠(yuǎn)沒有贏家。氣憤本身來得短暫，過后因?yàn)橐粫r沖動互相傷害而產(chǎn)生的懊悔和自責(zé)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以他才極力避免那樣的情形發(fā)生，寧可不見面也不想吵架。

    文頌無法反駁，更加不安了，離開高腳凳投入他懷里，實(shí)實(shí)在在地抱著才讓心里好過些，“那樣活著好累。”

    秦覃揉了揉他的頭發(fā)，仍舊道，“習(xí)慣了。”

    文頌輕輕哼了一聲，抱得更用力了些。

    大概是覺得氣氛不應(yīng)該這么沉重，他又換了輕松的語調(diào)，笑著說，“我還把宋青冉氣哭過，回頭讓他講給你聽?！?/br>
    “真的假的！那你后來有跟他道歉嗎？”

    “嗯。沒隔幾天就和好了，他主動給我臺階下的。我們那時候是同桌?！?/br>
    “我上高中的時候也跟同桌關(guān)系很好來著。”

    秦覃順勢轉(zhuǎn)移話題，“后來呢？”

    文頌從他懷里抬起頭，果然沒有再執(zhí)著于不安的設(shè)想，閃閃發(fā)亮的眼底透著狡黠的光，“后來畢業(yè)啦，她還約我出去吃飯，我沒有去。她就在微信上跟我告白了，說整個高三一直暗戀我來著。”

    扣在腰間的手收緊了。

    秦覃若無其事地問，“你怎么說？”

    “我說謝謝啊。”

    回答得不錯。

    他又不經(jīng)意地追加了一句，“真的喜歡是不會忍到畢業(yè)才告白的?！?/br>
    “哦，是嗎?！?/br>
    文頌故意道，“那也比某些人用‘我的醫(yī)生說我喜歡你’告白要強(qiáng)點(diǎn)吧？”

    “……”

    兩人額頭相抵，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秋天發(fā)生的故事，到了冬天可以當(dāng)作有趣的回憶來提起，而非用遺憾的口吻。

    已經(jīng)是再好不過。

    **

    甜點(diǎn)吃完兩人都還舍不得挪窩，拖拖拉拉地又膩了會兒才往回走。秦覃問他，“程識的書收到了嗎？”

    “前天就收到啦?！蔽捻炚f，“都擺在我書架上了?！?/br>
    秦覃微博一百萬粉絲福利設(shè)置了好幾項獎品，其中有項特別的獎品是跟程識爭取的新作特簽，內(nèi)頁還親自畫了專屬小頭像。夢幻聯(lián)動。

    他壓根不看漫畫，弄這么個獎品想也知道是為誰準(zhǔn)備的。

    “后來你又跟乘十老師要了一套嗎？”文頌好奇地問?！拔⒉┥蟼€月就已經(jīng)開獎了，獎品應(yīng)該都發(fā)出去了才對?！?/br>
    “一開始就簽了兩套?！?/br>
    秦覃說，“運(yùn)氣好的話，兩套都是你的。就算運(yùn)氣不好，還可以暗箱cao作，一定會有一套是你的。”

    即使是他壓根就沒參加抽獎。

    大概是第一個沒有抽獎也能得到獎品的人了。

    “我那段時間每天就只想著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哪有心思關(guān)心抽獎啊……對了，乘十老師還來找我玩，我都沒有用心地陪他?！?/br>
    文頌期待道，“不過乘十老師說明年會來踏春，說不定正好能趕上校慶，到時候我們再好好招待他吧?！?/br>
    “好?！?/br>
    走到包廂門口，隔著門都能聽見里面的嬉鬧聲。他們沒有立刻進(jìn)去，在走廊里牽著手低聲說話。不時會有別的客人路過，也只是投來不經(jīng)意的余光，各自閑談著，如同生活中最平常的一刻。

    “如果一切順利，以后還會有人來找我約歌的，只要去錄音棚就行。等過完年，我把賬都還清，就不接外地的拍攝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