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1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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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離開之后,自然會有更好的來,填補(bǔ)他的空位。 可是這些話,他無法對穆明珠說出口來,更無法要求她什么,甚至無法討要一個許諾。 因為他清楚她的野心與志向。 如果她將來登上那至高無上的位子,他本就是無法要求什么的。 他所能憑借的,唯有她的心意。 所以他只能在這深夜的房間里,雖然躺在心愛的人身邊,卻只能自己默默飲泣,不敢叫她知曉,卻也無處排解這樣酸澀壓抑的情緒。 這才是他流淚的根源。 哪怕到了如今,他也無法對穆明珠說出口來。 穆明珠輕輕吸了口氣,她隱約有一點明白,又不是特別明白。 可是她清楚,不該再追問下去了。 “別哭?!蹦旅髦橹皇堑溃骸霸蹅z在一塊,就開開心心的,好嗎?” “好?!?/br> “你還會回來的。大梁又不是另一個世界,等你回來了,咱倆又像現(xiàn)在這樣,在一處說話、一處吃飯、一處玩耍,好不好?” “好。” “那你別哭了?!?/br> “好?!?/br> “你要是……”穆明珠頓了頓,又想著齊云的個性,大概只是無用的叮囑,“你要是真想哭,你下次先告訴我,別自己一個人哭。” 齊云像是輕輕笑了一聲。 穆明珠捏著少年的耳垂,溫柔而又略帶責(zé)備。 她清楚自己應(yīng)該許諾些什么,好讓少年安心,可是卻又有些怕來日做不到,叫他更傷心。 情愛一事,本就虛渺,誰敢在青春正好的時候,許諾一生相愛呢? 第165章 建業(yè)城。 皇宮思政殿中,皇帝穆楨放下雍州發(fā)來的訃告,這段時日以來總是緊皺的眉頭總算是舒展了一瞬。 自新年以來,先是交州風(fēng)災(zāi)、隨后又是湘州水災(zāi),皇帝穆楨忙得焦頭爛額,又憂心民生。 一條生命走向死亡,總是叫人感慨的。 可死的是英王周鼎,卻叫皇帝穆楨松了口氣。 英王周鼎原本是世宗留下來的兒子中,最年長的一位。所以周氏舊臣隱隱有拱衛(wèi)在他身邊之勢。 如今英王周鼎一死,他底下那個世子周泰年紀(jì)既輕、又能力不濟(jì),更是不足為懼。 眾臣催逼立儲之事,大約可以休上三五個月,叫她靜下來仔細(xì)想想。 “英王薨。”皇帝穆楨將那一頁訃告遞給李思清,淡聲道:“叫禮部依照從前的規(guī)矩安排。”又道:“在濟(jì)慈寺給他點一盞安魂燈。” 李思清略有些訝然,接了那訃告,低頭看時,卻見寫的是王者之疾、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皇帝穆楨又看底下的奏報,寫的卻是英王世子妃誕下一名男孩,乃是府中第二個孩子。 英王世子妃,出身柳氏,她的父親柳猛卻已經(jīng)被穆明珠下令殺了。 皇帝穆楨看過的瞬間,背后那些復(fù)雜的關(guān)系一同游走在她腦海中,她退開那一頁奏報,也是交給了李思清,淡聲道:“轉(zhuǎn)給禮部,起個康健的名字?!?/br> “是?!?/br> 年前朝中有些隱秘的聲音,關(guān)于立儲一事。 皇帝穆楨耳目眾多,也有所聽聞。 據(jù)說是要上奏,請她從眾皇孫中,選那等聰明伶俐、又年幼康健的,接到皇宮中來養(yǎng)著。 從小養(yǎng)大的孩子,也就跟自己所出的差不多。 群臣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計較,一來是因為皇帝穆楨所出的親生兒子,最有能力的長子已經(jīng)病故,次之的二子周瞻被廢之后也死去,只剩下一個最小的兒子周眈,卻整日關(guān)起門來在書房中,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做皇帝的樣子——若是皇帝也這樣關(guān)起門來只管自己看書,那大臣們要如何是從?國家大事要怎樣運轉(zhuǎn)?可如果還政于周,給到世宗剩下的四個兒子身上,那么當(dāng)今皇帝穆楨又豈能甘愿?更何況親生的母子,都有周瞻那樣血淋淋的例子在前面,一旦面對皇位,野心之下,還講什么骨rou親情?親生的母子尚且如何,更何況若是引了世宗旁的兒子入朝?為了避免那等母未老、子已壯的局面出現(xiàn),群臣這才“體貼”地想出了抱養(yǎng)皇孫的主意。 哪怕是對于皇帝穆楨而言,這也是到了無可奈何之時,不得不采取的緩兵之計。 年前皇帝穆楨探出動向之后,不等群臣寫好聯(lián)名奏折,先就立時安排了侍郎上奏提起立儲之事,借著申飭懲罰那侍郎,總算是按住了這股躍躍欲試的立儲之風(fēng)。 可是這樣的辦法,能用一次,卻不能一直用。 她早晚有一日,是要面對立儲這事兒的。 皇帝穆楨回過神來,把代表繁雜公務(wù)的奏折暫且推開,看向李思清,問道:“密信何在?” 這種時候,她喜歡看那些從全國各地寫來的密信,每一個地方的風(fēng)土人情、百姓生活,就像是她飛起在空中,時不時落下俯瞰當(dāng)?shù)氐拿袂椤?/br> 李思清捧了三只密匣來。 皇帝穆楨一抬眸,見了其中那只黑漆木、鎖上蹲著小金獅子的密匣,知道這是黑刀衛(wèi)都督齊云發(fā)來的,倒是微微一愣。 自從齊云被派往雍州之后,已經(jīng)許久不曾來信。 這也是齊云的行事風(fēng)格,做的差事若是沒有成效,是不會寫信文過飾非的,一旦有密信發(fā)來,必然是有了進(jìn)展。 當(dāng)初她派齊云出去,可是要查穆明珠與那梁國小皇子拓跋長日流言的。 皇帝穆楨一揚眉,來了興致,先就打開了齊云寫來的密信。 密信中,齊云按照穆明珠所吩咐的,說在雍州查到了重要的線索,需要往梁國去查證據(jù),未有確鑿的證據(jù)之前,不敢妄言,并請皇帝留意身邊人,注意宿衛(wèi),以策萬全。 齊云的密信,就像他的人一樣,言語不多,簡明扼要。 皇帝穆楨捏著那薄薄一夜密信,心中卻起伏不停。 那封黃老將軍派齊云送來的密信,再次涌上她的心頭。 這三個多月來,皇帝穆楨在建業(yè)城中不是沒有查過,只是一直沒有證據(jù)。如今齊云明明是在雍州查穆明珠流言之事,可是寫來的密信,竟隱隱與黃老將軍那封密信的內(nèi)容相合。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一處,在大周內(nèi)部的高層有人通敵。 可是那人是誰? 這個問題一日沒有破解,皇帝穆楨便一日寢食難安。 皇帝穆楨一直到回到寢殿之中,仍是面露憂色。 侍君楊虎看在眼里,扯了一下正在撫琴的侄子楊雪、要他停了琴音,湊到皇帝身邊去,柔聲道:“陛下今日怎么悒悒不樂?”便要哄她高興,道:“舞坊那位回雪大家,又排了新曲目舞蹈出來,陛下可要一觀?” 皇帝穆楨年富力強(qiáng)的時候,做事情其實很急切,若是心中的事情沒有解決,是斷然不會有享樂之心的??墒撬F(xiàn)下年紀(jì)稍微上來了,有時候疲憊倦怠了,也會頭痛難受,因此不管是醫(yī)官勸說,還是她自身,也都留意起了養(yǎng)生之道。因醫(yī)官說她憂思太重,恐怕有妨壽數(shù)——這其實是很大膽的說法,若不是常年給她看診的醫(yī)官,也不敢如此直言相告?;实勰聵E也有意轉(zhuǎn)換心情,雖然比起歌舞來,還是懸心于大周內(nèi)部的間諜、交州的風(fēng)災(zāi)與湘州的水災(zāi),可是間諜還未查出來、風(fēng)災(zāi)與水災(zāi)的救助已經(jīng)安排下去、新的消息也不是她急就能急來的——所以倒不妨看一看歌舞,轉(zhuǎn)換心情。 楊雪此時也緩步走上前來,少年一身雪膚、發(fā)如綠云,跪坐于皇帝身側(cè),處處可憐。 皇帝穆楨看一眼楊虎與楊雪的情態(tài),便知他們打的什么主意,然而她心中國事沉重、今夜無心風(fēng)月,因此道:“派人往寶華大長公主府上去,接寶華大長公主來同賞歌舞?!?/br> 楊雪到底年輕,聞言面上微微一僵,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大伯楊虎。 楊虎陪伴在皇帝身邊十年,對這些已經(jīng)很熟稔了,原本要往皇帝身上貼的動作便停了下來,輕輕一笑,坐在了皇帝下首,道:“寶華大長公主來了,陛下可還要奴等二人陪著?” 皇帝穆楨不以為意,道:“你們坐著一處看便是?!?/br> 楊虎又是輕輕一笑,道:“奴人老珠黃,倒是無妨。只是雪兒他……” 皇帝穆楨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說,寶華大長公主敢搶朕的東西?” “奴失言?!睏罨⒚p輕掩住嘴,卻也并不如何驚慌,又笑道:“不過四公主的東西,寶華大長公主殿下說不得要搶一搶?!彼月爜淼拈e話,來填補(bǔ)正主到場前的空白,分散皇帝原本沉重的心思。 皇帝穆楨果然留心,道:“公主的什么東西?” 楊虎笑道:“陛下日理萬機(jī),怕是不清楚這些小事兒。奴也只是道聽途說,據(jù)說是四公主離開建業(yè)之前,在府中藏了一位情郎。那人原本是南山書院的學(xué)生,姿容過人,后來又給公主殿下選中做了監(jiān)理查賬。這賬也不知道怎么查的,總之一來二去,那姓柳的書生就住到了公主府里去。大概是寶華大長公主哪一日過府瞧見了,就留了心,問公主殿下討要這柳情郎。誰知公主殿下卻不肯給。據(jù)說公主殿下離開建業(yè)之前的最后一晚,寶華大長公主殿下直接殺到了公主府中,也不知最后究竟如何?!彼Φ溃骸敖I(yè)城中不曾聽聞過那姓柳的書生在,大約是給公主殿下帶去了雍州?!?/br> 皇帝穆楨對于這件事情是知道的。 事情發(fā)生的第二日,她這里便有詳細(xì)的密信呈上來了。公主府中原本就是她安排下的人。 不但寶華大長公主、穆明珠的事情有所記錄,就連那柳監(jiān)理柳耀的事情,乃至于齊云的事情,也都在上面。 穆明珠離開建業(yè)前的那一夜,有兩撥人馬去了公主府。第一撥是寶華大長公主,目的也很明確,就是為了那個長得好看的柳監(jiān)理。第二撥人馬是齊云,他是從皇宮中走的,說是要去討教破解重騎兵之法。當(dāng)時皇帝穆楨接了黃老將軍的信,還在沉思期間,她本可以拒絕,但卻更想探明齊云與穆明珠的關(guān)系,于是便放了他出去。 根據(jù)密信中寫來的內(nèi)容,齊云那夜攔下了要闖入花閣的寶華大長公主,隨后自己入內(nèi),與穆明珠共處了一夜。 其間有傳召醫(yī)官前去。 至于兩人共處的那一夜都發(fā)生了什么,暗中觀察的人沒有看到,也就不敢妄加揣測。 次日穆明珠走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寶華大長公主昨夜攪起的事端,也許是蓄謀已久,將府中許多仆從都帶走了——其中也包括皇帝穆楨安排的人。 齊云當(dāng)時請求去見穆明珠,當(dāng)真是為了討教破解重騎兵之法嗎? 皇帝穆楨自然是不信的。她從齊云又想到了這幾個月來,在建業(yè)城中選拔出來的勇健兒郎。可是勇健兒郎易得,似齊云這樣的卻難尋。一來是年紀(jì),在建業(yè)城中但凡有點能力的,過了弱冠之年,都有了身后的關(guān)系網(wǎng),要么是跟朝中重臣沾親帶故,要么是跟世家有所牽連,如果要將這等人用成孤臣,要么是特殊的時機(jī)、皇帝與臣子之間有過生死與共的交情,要么就是遭逢大難、族人死絕、要報仇只能依靠皇權(quán)。二來是個人能力,那等年紀(jì)小些的,家庭關(guān)系簡單的,甚至孤兒出身的也有,放在普通兒郎中也是極聰慧機(jī)靈的,然而若是跟齊云一比,還是黯然失色。 齊云一來是有從他父親起的恩情,這是皇帝孤臣之后;二來是有家仇,天然是被皇權(quán)之外所有的勢力所排斥的;三來是他自己能力過人,不只是武藝高超,處事之沉穩(wěn)狠辣,心思之縝密詭譎,亦是皇帝穆楨生平僅見。 這是一柄極為趁手的利器。 然而唯獨生出了一樣意想不到的缺點。 那就是像所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那樣,陷入了一場狂熱的愛戀之中。 這叫皇帝穆楨頗感為難,不舍棄之,又不敢用之。 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皇帝穆楨只是靜默觀察,希望齊云這樣少年情熱的時期盡快過去。 她半百之歲,看過世間百態(tài),情知這樣狂熱而又稚嫩的感情,不過夜風(fēng)中微小的火苗,轉(zhuǎn)瞬間便熄滅了。 可是齊云這火苗燃燒的時間,有些出乎意料的長。 長到皇帝穆楨已經(jīng)漸漸失去耐心。 皇帝穆楨神色間陰沉下來。 楊虎見自己的逗趣沒有起到應(yīng)有的效果,反倒引得皇帝心情愈發(fā)不好了,便知趣閉了嘴,只默默添香。 直到寶華大長公主的到來,打破了沉寂;而回雪的歌舞隨后奉上,終于讓皇帝穆楨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影。 歌舞聲中,皇帝穆楨對寶華大長公主道:“你來的正巧,進(jìn)來之前山君正同朕說你跟四公主的趣事兒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