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言聲心說他來這里又不是為了旅行的，自己把席寒的腰環(huán)住，兩人貼在一起，嗅著竹木的氣息開口：“今天加里為什么要說感謝你？”

    席寒說：“尼諾曾經(jīng)丟失，他們找了很多年，到最后阮玉靈甚至精神出了一點(diǎn)問題，我?guī)椭伊嘶貋怼！?/br>
    他說得輕描淡寫，殷言聲原本準(zhǔn)備好的話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一位母親把其中的一個孩子拋棄，轉(zhuǎn)而為了另一個孩子丟失而精神出現(xiàn)問題，這對席寒來說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席寒拍了拍殷言聲，開口說：“都過去很久的事了，沒什么關(guān)系?！?/br>
    他靜了一會又道：“其實(shí)你也看到了，坦白講，江家提供的資源的確很好。”這個是不爭的事實(shí)，沒有什么可辨駁的。

    席寒親了親殷言聲，低聲開口：“小朋友困了就休息吧?！?/br>
    他一下一下地拍著身邊人，漸漸地有呼吸聲傳來，身邊的人許是累了，睡得很熟。

    席寒沒什么倦意，只看著頭頂?shù)奶旎ò?，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第二日的時候早上醒來，樓底下早飯已經(jīng)做好，燕麥加可頌，加里有個葡萄園，還有個小型的葡萄酒加工廠，人工費(fèi)用高多數(shù)時候都會自己打理，阮玉靈會幫著他。

    他們家里養(yǎng)了很多動物，奶牛母雞都有，還有幾只鵝，這邊的鵝也兇，長著翅膀來回扇的時候氣勢洶洶，有只竟然膽大包天的去啄席寒。

    席寒當(dāng)時背對著鵝站著，大鵝沖過來的時候殷言聲眼疾手快地捉住長脖子，他眉骨鋒利眸子沉沉，任手里的大鵝怎樣撲騰都不撒手，低聲威脅：“你要是再敢啄席寒，我就把你燉著吃了?！?/br>
    鵝被嚇著了，扇翅膀想要打人，殷言聲眉頭都沒皺一下，拿遠(yuǎn)了點(diǎn)繼續(xù)教訓(xùn)。

    最后還是尼諾把鵝解救出來，他磕磕巴巴地開口：“你……您們能不要吃它嗎？它是……我們的寵物?！?/br>
    殷言聲松開手，鵝爪子一落地就跑。

    目睹了全程的席寒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殷言聲的臉頰：“我們家的小朋友好兇，鵝都被嚇跑了。”

    殷言聲臉繃得緊緊的，嚴(yán)肅開口：“鵝欺軟怕硬，就要給個教訓(xùn)?！?/br>
    席寒笑，眼睛里像是有小鉤子，不正經(jīng)地開口：“我軟？”

    這小朋友憋了憋，到底臉皮薄，說不出什么話。

    村里還有個教堂，石頭砌的挺有特色，兩人還在那里轉(zhuǎn)了一圈，也是無所事事，還參加了一次小鎮(zhèn)集會。

    下午的時候阮玉靈搬了個椅子放在院子的草地上，曬著薄陽吹風(fēng)，那椅子是木質(zhì)的，有點(diǎn)像公園里的長椅，挺重的，她一個人也搬得吃力，席寒看著搭了把手。

    阮玉靈大概沒想到他會幫忙，愣了一會兒說了聲謝謝。

    在落日地余暉里她看著面前的人，身姿頎長氣勢不凡，已經(jīng)和記憶里的遠(yuǎn)去，她們分明是母子，但這個時候卻都覺得對方陌生。

    阮玉靈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會說：“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席寒目光看向二樓，殷言聲在那里站著，他說：“很好?！?/br>
    阮玉靈順著他目光看去，笑一笑說：“我過得也挺好?！?/br>
    她目光所及處是屋子，再遠(yuǎn)一點(diǎn)就是藍(lán)天，遠(yuǎn)處有果園與田地，鼻尖能嗅到綠草與泥土的氣息，阮玉靈說：“這里安靜，適合養(yǎng)老?！?/br>
    席寒記憶里都是她哭的情景，歇斯底里地哭泣，所有的負(fù)面情緒堆積在一起，這般平和的還是第一次見。

    就好像把一張灰色的圖片慢慢地從腦海里剝離出來，換成了落日余暉，霞光像是細(xì)碎的金箔，連風(fēng)都是溫柔的。

    席寒說：“我以為你會找個更有錢的?！?/br>
    他們的談話不像母子，兩個人都隨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阮玉靈也笑笑：“我年輕的時候愛慕虛榮，仗著自己長得好看便想走捷徑，后來遇見江惠民了，以為能上一個階層?！?/br>
    “結(jié)果……”她轉(zhuǎn)頭看向席寒：“你們有錢人是不是看慣了這些，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心思？”

    席寒說：“差不多吧?！?/br>
    阮玉靈說：“我那時候太年輕了?！睈勰教摌s是真的，后來后悔也是真的。

    席寒垂眸沒說什么。

    阮玉靈說：“我邀請你來這里，一是想謝謝你幫我找回尼諾，二是看看你過得如何，見你有心愛的人也放心了?！?/br>
    席寒應(yīng)了一聲，他想了一會道：“你當(dāng)初那一百萬怎么花的？”

    “給我爸媽了，讓他們養(yǎng)老?！比钣耢`很平靜：“我覺得你能去江家已經(jīng)是贏在起跑線上了，比跟著我要好得多。當(dāng)然我也有我的私心，雖然當(dāng)時有點(diǎn)舍不得，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我松了好大一口氣。”

    她坦蕩，像是在剖析自己，沒有任何遮掩。

    席寒站起身看向二樓，他的小朋友正站在那里，覺察到他目光了有些疑惑，偏頭看著他。

    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目光很柔和。

    天也溫柔，風(fēng)也溫柔，白云舒展，最想見的人就在眼前。

    席寒不自覺地笑了笑，他說：“挺好的?！?/br>
    一切都在正軌上，過去經(jīng)年，都達(dá)到了善終。

    江惠民與江二夫人吵吵鬧鬧，阮玉靈也不再如記憶里流淚，他的小朋友就在他身邊。

    好像一場漫長的旅途到了終點(diǎn)，每個人都尋尋覓覓，到最后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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