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悠揚的小提琴和大提琴雙重奏，趙子軒腳下的冰刀打了個轉(zhuǎn)，青年抬起臉龐，微閉雙眼，手掌從心口緩緩滑過。

    薛成澤捂住眼睛：“多唯美的一個動作，怎么被趙子軒這憨八嘎做成了心臟病發(fā)作？”

    國家隊的編舞習(xí)以為常道：“憋著吧，整段音樂也只有開頭部分稍微舒緩一點了，忍忍就過去了?！?/br>
    果然，當(dāng)軍鼓響起的時候，趙子軒目光一收，帶著無與倫比的氣勢，整個人拔地而起。

    薛成澤猛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擋板：“做得好！”

    兔村所有的運動員第一個帶頭，為這個漂亮的4lo鼓掌。

    趙子軒很快又接上了一個3lo，接下來便是4s、4t＋1eu＋3s兩組跳躍，自由滑開始不到一分鐘，趙子軒就無失誤地完成了四個高難度跳躍。

    蔣冉喃喃道：“軒老板今天的狀態(tài)很好啊?！?/br>
    陸酉一臉疑惑：“軒老板？”

    “你倆還不知道吧，”蔣冉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你們趙師兄家里是做鋼材生意的，給汽車和航天制造產(chǎn)業(yè)都有供貨，而且他家三代單傳，要是花滑搞不好，是要被抓回去繼承家業(yè)的?！?/br>
    于博濤補充：“說不定咱們訓(xùn)練基地的哪根橫梁就是他家產(chǎn)的?！?/br>
    陸酉：“……”失敬了。

    “那以后買車報趙師兄的名字可以打折嗎？”陸酉問。

    陸酉回憶了一下自己小金庫里的存款，她倒也不是想給自己買車，畢竟她是一個小時候開玩具車都能開翻的人，倒是謝云君，明年畢業(yè)就18歲可以考駕照了。

    “陸小酉，都到了國家隊了，格局打開一點！”蔣冉恨鐵不成鋼地摸了摸陸酉的頭，“要是這次團體賽真的能拿到牌子，等我們回去就會有相關(guān)企業(yè)兌現(xiàn)每人獎勵一臺車的承諾了。”

    陸酉眼睛都亮了：“還有這等好事！”

    被科普了一遍各種跟成績掛鉤福利后，陸酉立刻拉著謝云君一起，更賣力地給趙子軒加油了。

    天真的陸酉并不知道冬季運動員的獎勵都算是底層了，像是目前種花最強的乒乓球隊，冠亞軍就能有七位數(shù)獎金以及一套獨棟合院等諸如此類的獎勵，更別提各種代言以及商業(yè)合作的薪酬了。

    而在花滑這個項目上，估計只有花滑產(chǎn)業(yè)發(fā)達的霓虹國頂尖運動員能有這種待遇。

    承載著國家隊八個人八臺車夢想的趙一哥此時已經(jīng)完成了前半段的表演，進入了編排接續(xù)步。

    可能是情緒積累到位了，亦或是因為這是一支獻給祖國的節(jié)目，趙子軒居然罕見地沒在接續(xù)步上表演軍體拳十六式。

    以華國淡墨山水為裳的青年以捻轉(zhuǎn)步開頭，隨著短促激昂的琴聲，腳下冰刃翻飛，身體姿態(tài)充滿了陽剛的力量。

    趙子軒只身一人，卻用復(fù)雜有力的接續(xù)步滑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青紗帳里、萬山叢中，為保衛(wèi)黃河、保衛(wèi)全華夏而戰(zhàn)斗的壯麗圖景被他用冰刀勾勒出來。

    一串鋼琴的滑音過去。

    軍號的聲音響起，所有華國人耳熟能詳?shù)摹稏|方紅》主旋律響起，趙子軒抬起浮腿，雙臂展開，開啟了一段長達半個冰場的燕式滑行。

    風(fēng)輕輕撩起他考斯騰上的布料。

    然后——

    收腿，點冰，起跳！

    4t＋3t！

    與此同時，在節(jié)目開始出現(xiàn)過的軍鼓再次密集地敲起，鏗鏘之音點燃了在座所有華國人的血脈！

    國家大劇院版的“風(fēng)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合唱隱約響起，雖然在剪輯中被壓得很小聲，那是每一位華夏兒女從小唱到大、永遠都不會忘記的旋律。

    陸酉只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跳動，忍不住站起來跟著鼓掌。

    趙子軒很快又完成了阿克謝爾三周半跳躍，至此，七個跳躍中已經(jīng)有六個無失誤完成了！

    薛成澤緊緊地盯著冰面：“還有最后一組連跳，3a＋2t?！?/br>
    黑發(fā)青年深吸一口氣，踩著鼓點的節(jié)奏，抬腳往后奮力一擺臂。

    第一個跳躍是阿克謝爾三周跳沒錯，但大家卻沒有看到趙子軒有點冰的動作，趙子軒反而是忽然一個翻身！

    陸酉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一把抓住謝云君的手，連呼吸都停滯了。

    師哥失誤了嗎？

    不。

    青年在翻身后，身體拔冰而起，迅速接上了一個刃跳！薩霍夫三周！

    趙子軒在自由滑的最后一組1.1倍分數(shù)的連跳中，提高了難度，并且成功站住了！

    “漂亮！”薛成澤凌空揮動拳頭，“子軒，做得好！”

    聯(lián)合旋轉(zhuǎn)結(jié)束，曲畢，掌聲如悶雷般響徹場館。

    趙子軒大汗淋漓地半跪在冰場中央，最后那個3s耗盡了他所有的體力，青年因為力竭唇色發(fā)白，但還是倔強地抬起頭。

    他望向了自己隊友的方向，那里坐著的運動員們眼里都飽含著熱淚，手里飄蕩著的華夏國旗，是他們共同的信仰。

    正如《黃河大合唱》的開場詞一樣，身為華國兒女，他和隊友們都會抱定必勝的決心，保衛(wèi)黃河，保衛(wèi)榮譽。

    ……

    2022年2月7日，傍晚絢爛的霞光照耀在首都體育館門前的升旗臺上。

    剛結(jié)束男單自由滑角逐的團體賽場上，傳來中國姑娘和小伙子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八個不同年紀(jì)、高矮不一的黑發(fā)黃皮膚運動員抱在一起，互相給隊友抹去臉上的激動淚花。

    銅棕色獎牌在他們的胸前閃閃發(fā)光。

    解說的聲音響起通過轉(zhuǎn)播渠道，在祖國山河的各個地方響起：“花樣滑冰團體賽設(shè)立的初衷，便是檢驗一個國家花樣滑冰的總體水平，或許我們國家隊的每一位選手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方面，但當(dāng)他們攜手共進，成為一個團體時，便能夠創(chuàng)造奇跡?！?/br>
    “凝聚產(chǎn)生力量，團結(jié)誕生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六十六章 短節(jié)目抽簽儀式

    “梁指導(dǎo), 是是是，大家同喜，是咱們國家隊這群好小子爭氣……”

    “邵主任說笑了, 周邊賣得好哪能全是選手們的功勞呢，跟文宣部同志們的辛勤宣傳也有很大關(guān)系的?！?/br>
    “哥, 嫂子, 酉酉和小君的下一場比賽在18號呢, 還有十幾天才開始，你們下周再飛首都也來得及，沒這么快的。”

    冬奧村的某套選手公寓內(nèi), 薛成澤、姜洋還有陸聽訟的電話響個不停，教練們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他們接起來不同人打來的祝賀電話，站在陽臺上咧嘴一笑時，紛紛被首都夜晚的冷風(fēng)灌了個滿嘴。

    但凜冽的寒風(fēng)吹不散他們的滿面紅光。

    薛成澤微笑著講電話：“有人說就讓他們說去吧，裁判是isu提前抽出來的，又不是咱們安排的，而且花滑比賽不就是看誰的狀態(tài)好誰能頂住壓力嗎，別的國家沒穩(wěn)住, 咱們頂住了，那不就該咱們贏嗎?！?/br>
    今年冬奧的團體結(jié)果出來后, 著實在花滑圈里掀起了不小的風(fēng)浪。

    連續(xù)兩屆拿牌的美加強國今年居然雙雙掉出前三，而萬年老四意大利終于爭了一口氣, 拳打美帝, 腳踢楓葉國，飛升上了亞軍的寶座。

    最讓人驚掉眼球的是，以往連自由滑都進不了的兔村, 今年居然摘下了銅牌！

    結(jié)果剛出爐時，一些陰謀論者還在外網(wǎng)散布“華國冰協(xié)給裁判施壓，把團體銅牌黑給了自己”這種言論，他們大聲嚷嚷著鹽城湖冬奧丑聞再現(xiàn)，不過等兩張細致的小分表被掛出來后，這些人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被放出來的自由滑小分表上，明晃晃地掛著“zixuan zhao”的名字，內(nèi)容如下——

    fs《保衛(wèi)黃河》

    技術(shù)要素分：110.28

    節(jié)目內(nèi)容分：85.46

    技術(shù)分與表演分之間，高達25分的差值簡直聞?wù)邆?，見者流淚，別說賄賂裁判了，冰迷們都懷疑裁判跟他們一哥有仇。

    趙一哥犧牲自己，成功用表演分把黑手陰謀論扼殺在搖籃之中。

    理智冰迷奮起反擊，他們兔村的選手別的不說，行事向來干干凈凈，而且各種動作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只要敢在賽場上拿出手，那就必然是教科書般的標(biāo)準(zhǔn)。

    其中就有人剪輯了兔村選手和其他國家選手的慢放對比，不得不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要是較真起來，裁判團應(yīng)該先把某些高貴國籍的pre跳法的運動員挨個抓一遍。

    “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抓子軒這小子藝術(shù)表現(xiàn)。”薛成澤捏了捏眉心。

    平心而論，薛成澤覺得《保衛(wèi)黃河》這套節(jié)目已經(jīng)是趙子軒藝術(shù)表現(xiàn)的巔峰了，至于為什么分數(shù)還是這么低——大概是因為他的軍體拳的形象深耕裁判心中，一時半會兒還扭轉(zhuǎn)不過來。

    教練們的電話響個不停，但比賽期間選手們的電話卻安靜如雞。

    室內(nèi)，陸酉盤腿坐在地板上，懷里抱著一大瓶運動飲料挨個倒進面前的紙杯里，做完這一切后，她斜倚在謝云君身上，吸著鼻子望著廚房的方向：“好香。”

    謝云君拆了一塊黑巧克力遞給她。

    陸酉非常糾結(jié)地望著那塊黑巧，吞了吞口水，不得不說，瑪格麗特給的那幾塊巧克力的品質(zhì)是真沒的講，不虧是意呆利的特色產(chǎn)業(yè)。

    “我還是不吃了?！?/br>
    陸酉拈起巧克力糖，順手往謝云君嘴里一塞，指尖在少年的唇瓣上蹭過時，被柔軟溫?zé)岬挠|感覆蓋。

    不知道為何，陸酉心里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既然摸起來都這么軟，那……

    “嘶，”原本靠在男伴身上的陸酉猛吸一口冷氣，立刻坐起來抱著自己的腦袋晃了晃。

    謝云君靠過來，捧著少女的臉仔細檢查：“怎么了？頭疼？”

    陸酉的目光緩緩下滑，最后又落在那兩片一張一張一合，吐氣間帶著巧克力香甜的唇瓣上。

    陸酉：“……”完了，我不對勁。”

    都怪卡維拉和艾麗卡天天跟她講冬奧會的八卦，什么瑞士滑雪王子跟法國花滑一姐從從樓梯間一路激吻到公寓門口，搞得她腦子里時不時就出現(xiàn)這種釀釀鏘鏘的想法！

    沒等她繼續(xù)發(fā)散思維，廚房里面?zhèn)鱽淼腻佂肫芭枧鲎猜暰痛驍嗔岁懹系乃季w。

    蔣冉的聲音響起：“外面兩個崽子！你倆吃辣椒嗎？”

    “吃！”陸酉飛快回答，“謝云君也吃！”

    蔣冉拉長聲音“哦”了聲，不久之后就端著一個臉盆那么大的陶瓷碗走出來，與此同時魚rou丸子的香味飄滿了整個房間。

    趙子軒給陸酉和謝云君一人撈了兩大碗面條，面帶寵溺的微笑：“比賽期間沒辦法外食，以往每屆奧運的團體賽結(jié)束后，大家都會聚在一起親手做一頓飯當(dāng)做慶?！?/br>
    當(dāng)然，趙子軒是不會說出面是超市買的，魚丸是他憑著一張娃娃臉，從奧運村餐廳女廚師那里順的這種大實話。

    蔣冉埋頭吃面，毫不留情地拆師弟的臺：“什么以往每屆，搞得像你參加過很多次奧運似的，上次平昌冬奧的時候你還是個愣頭青，一邊吃韓國炸魚糕一邊哭著寫五年高考三年模擬?！?/br>
    于博濤補刀：“我也記得，那年你爸說要是考不上985就把你打包送去國外念大學(xué)，花滑也別練了，嚇得薛教練吃飯都不香了，每天訓(xùn)練完還要盯著你搞學(xué)習(xí)，生怕你真的考不上國內(nèi)的好大學(xué)，從此兔村花滑再無趙一哥?！?/br>
    四年前的趙子軒才18歲，正好趕在高考那年參加了平昌冬奧，在大賽和高考的雙重壓力下，生怕兩樣都沒做好的趙子軒在賽前六練時頻頻失誤，下場后就抱著教練痛哭一場，最后帶著紅腫的眼睛完成了短節(jié)目。

    趙子軒臉一紅，梗著脖子：“給我留點面子好嗎！”

    他說著轉(zhuǎn)頭去看今年國家隊里最小的兩位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