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一劍誅心

    2021年10月18日

    「你！」

    陸mama一陣氣結(jié)，忽而死死地盯著岳鎮(zhèn)巒，咬牙切齒，「好，今日你可以將人帶走，老娘明日便啟程去紫垣，問問中書大人仇道玉，你這么做是否合規(guī)矩、順條例！」

    聽了此言，岳鎮(zhèn)巒卻沒再頂回去，面色凝重，似乎糾結(jié)不已。

    「糟了?！?/br>
    沈晚才低聲道。

    眼見岳捕頭正自威風(fēng)凜凜，卻因陸mama一番言語而面現(xiàn)糾結(jié)，情勢急轉(zhuǎn)直下，我不由疑惑道：「師叔怎么了？那女人是要告御狀嗎？」

    紫垣，全稱作紫微垣，在天文星象中是三垣之一，被認(rèn)為是天帝居住的地方，應(yīng)是指代當(dāng)今天子的居所，亦可作為京畿、國都的代稱。

    那陸mama此時提到紫垣，當(dāng)是指要上京告御狀，但以岳鎮(zhèn)巒的自述，所作所為合情合理、合規(guī)合矩，應(yīng)該不會忌憚才是啊。

    「非也，她不是要告御狀，而是在威脅岳捕頭。仇道玉是當(dāng)朝權(quán)相，位極人臣，權(quán)傾朝野；這女人叫陸琴芳，曾是仇道玉的情人，后因正房妒忌，將她逼入青樓。仇道玉雖然不會她再續(xù)前緣，但以他的權(quán)勢，這女人依舊是他的禁臠。她說要去找仇道玉，其實就是去煽風(fēng)點火，稍有不慎岳捕頭職位不保??！」

    沈晚才輕輕搖頭，低聲道出了她的來歷背景與底氣所在。

    沒想到區(qū)區(qū)一個青樓老板還能牽扯到當(dāng)朝權(quán)相，不過細(xì)思之下倒也合理，這百歲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一個弱女子能在內(nèi)城把青樓開得有聲有色，背后若無人撐腰，早被生吞活剝了。

    不過沈師叔說到禁臠，倒是讓我想起一樁yin事，心中有了主意。

    我湊近些許，輕聲問道：「師叔，你能否做到傳音入密？」

    「自然可以?！?/br>
    「師叔，你給那女人傳一句：陸mama，昨天下午你叫老公叫得真親啊?！?/br>
    說完這句yin語，我已是臉上發(fā)燙，羞恥難當(dāng)。

    「賢侄，你這是從何處聽來的？」

    沈晚才驚異側(cè)目，差點破音。

    我漲紅了臉，催促道：「師叔你就別管了，趕快給她傳音，待會岳捕頭罷手就晚了?！?/br>
    沈晚才收回好奇的目光，嘴唇微微一動，卻聽不見聲音。

    「誰?。俊?/br>
    忽然，陸琴芳失態(tài)地尖叫，一陣趔趄，旋即抬頭環(huán)顧，懷疑的目光四處飄蕩。

    沈晚才適時地前踏一步，笑吟吟道：「陸老板，可以讓我等走了嗎？」

    陸琴芳盯著沈晚才，面色數(shù)變，最終恨恨地讓開道路：「算你們狠，滾吧。」

    「怎么了？陸mama怎么服軟了？」

    「不知啊，許是怕岳捕頭查她這園林？」

    「終究只是個龜奴，又失了命根，不值得陸mama保他。」

    座中客、圍觀者一陣唏噓失望，岳鎮(zhèn)巒面有不解，但絲毫沒有遲疑，押著一直一聲不吭的玉龍?zhí)交ǔ鲩T而去，我和沈晚才則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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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園中回頭望了一眼，陸琴芳正在臺階上伸手欲挽，面露惆悵，神色失落。

    昨日陸琴芳對這龜奴的辱罵毫不留情，讓我以為他們不過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沒想到她竟會為這yin賊挺身而出，不惜動用昔日情人的恩寵也要保下他。

    看來這yin賊確有些過人之處，不可大意，我得把這二人盡早除掉才是。

    我忽而想起那個小白臉，跟上去小心詢問道：「岳捕頭，這yin賊還有一個傳人，不一并繩之以法么？」

    「柳公子勿需擔(dān)心，王長老和我手下的捕役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手了?！?/br>
    岳鎮(zhèn)巒呵呵笑道，成竹在胸，但玉龍?zhí)交ㄍ蝗粧暝?，他又狠狠地加了幾分力，「你干什么？老實點?！?/br>
    「嗯?！?/br>
    我這才放心點頭。

    岳鎮(zhèn)巒押著玉龍?zhí)交?，沈晚才和我緊跟在后，園子里的男女似乎被我們這一行人驚擾，紛紛整理衣裳，讓在一側(cè)，不再yin戲，四下無聲。

    四個看門大漢似乎識得岳捕頭，面面相覷中也未加阻攔，我們便輕易出了「紅袖添香「園，走到對面，在掛著燈籠的馬車旁等候。對面的園林里哄鬧聲很快又響起，歡歌浪語很快將方才的波瀾抹平，彷佛無事發(fā)生。過不多時，便看到王元貞與一個穿著黑色便服的年輕人相伴而行，自園林右側(cè)的高墻邊走來，后者抓著一條繩索，從黑暗中牽出雙手被縛的病態(tài)俊男，正是那小白臉！見二人陸續(xù)落網(wǎng)，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蒙在心頭的淡淡陰翳消失無蹤。王元貞迎面走來，抱拳見禮：「岳捕頭，幸不辱命，這小畜生被老夫擒下?！?/br>
    「辛苦王老了?！?/br>
    岳鎮(zhèn)巒押著玉龍?zhí)交ú荒鼙?，但也點頭回禮。

    后來的年輕捕役用力一拉，將小白臉踹翻在地，師徒二人正好對上。

    「老東西，你……」

    玉龍?zhí)交▍s將頭一偏，惡狠狠地斥道：「滾開，小兔崽子，老子不認(rèn)識你！」

    「犯人不得私語！」

    年輕捕役一腳踩在小白臉的后心窩上，他登時無法開口。

    岳鎮(zhèn)巒吩咐道：「小韓，將玉龍?zhí)交?/br>
    綁好?！?/br>
    「是，頭兒?！?/br>
    小韓應(yīng)聲將綁著小白臉的繩索捆在自己手腕，又從腰間解下另一條麻繩，接手羈押玉龍?zhí)交ā?/br>
    岳鎮(zhèn)巒將yin賊交給小韓，后者從背后單手抓住他雙腕，正要縛上繩索時，玉龍?zhí)交p手奇異地一扭，竟然掙脫了控制，撒腿就跑，隱隱有越來越快的趨勢！變生肘腋，岳鎮(zhèn)巒當(dāng)機立斷，喝道：「晚才兄，追！生死勿論！」

    沈晚才二話不說，早在玉龍?zhí)交⊕昝摃r便已抽出腰間寶劍，身體猶如離弦之箭，寒光一閃而逝，向著疾馳的玉龍?zhí)交ㄗ啡ァ?/br>
    一眨眼之間，二人身形已至街道盡頭，正好交匯，隱約可見沈晚才遞出一劍，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遠(yuǎn)處又沒有燈光，星光下看不真切。

    只見一人站立一人倒地，我心中大定，那yin賊不會傻傻站在原地，看來是沈師叔得手了。

    果然，一人拖著另一人緩緩走回，直至燈光所能照明之處，才能看清景象。

    沈晚才神色肅穆，猶如殺神附體，右手持劍，斜斜指向地面，左手抓著玉龍?zhí)交ǖ暮箢I(lǐng)，尸首被一劍穿心，汩汩鮮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這一瞬間，我差點拍手喝彩。

    只因這一幕與我讀俠義傳奇時所幻想的行俠仗義不謀而合：手執(zhí)三尺劍器，腳踏賊寇尸首，睥睨群讎，俠肝義膽，豪氣干云……「啊……呃——」

    小白臉見此情景，悲慟哀嚎，卻是才叫了個開頭，就被小韓狠狠踩住后心窩，張嘴「嗬嗬」

    嘶吼，眼睛死死地盯著被拖行的尸首。

    沈晚才拖著玉龍?zhí)交ǖ氖w走到近前，將之拋在地上，將青光閃閃的劍身所殘余血珠甩掉，收劍入鞘，動作干凈利落，淡淡開口道：「他速度太快，我只有一招的機會——如果是二十年前完好無損的玉龍?zhí)交?，此時已教他逃出生天。」

    岳鎮(zhèn)巒冷靜點頭，毫無責(zé)怪：「無妨，本捕已驗明正身，玉龍?zhí)交ǘ昵熬蛯曳竕ianyin婦女之重罪，又拒捕在先，死不足惜。」

    小韓狠狠地朝死去的yin賊面上踢了兩腳，恨恨地咒罵：「死yin賊，還敢拒捕？」

    小白臉趴在地上，怔怔地看著軟綿綿的尸體，淚流不止，雙目無神，生無可戀。

    生平第一次見到死人，我竟然毫無懼色，反而對那一劍穿心的果決心生佩服，胸中更有一股快意，看著死不瞑目的yin賊暗道：「活該，誰讓你給這小白臉出謀劃策的！」

    我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卻指向了地上小白臉：「岳捕頭，這yin賊傳人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