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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看來岷州之戰(zhàn)、侯府之事,也都是東宮的手筆了。 陸時(shí)琛毫不意外地低笑一聲。 他記得前世,也是如此。 太子得知了他的真實(shí)身份,唯恐他威脅到東宮之位,便著人埋伏在岷州,意圖取他性命。 甚至為了斬?cái)嗨幕盥?,不惜殺光了隨他返京的八百將士。 只可惜今生,他重生醒來,已是在岷州戰(zhàn)后了。 死寂的沙場—— 尸骨壘成山,血水匯成河,真如人間煉獄。 陸時(shí)琛雙眸微闔,閉眼的瞬間,似乎又嗅到了,戰(zhàn)場上的血腥氣。 為君者,不可心慈手軟,更不該殘暴不仁。 李治祺有勇無謀,還遠(yuǎn)不夠格。 自然,也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靈感寺的局,也不是特意為了太子所布。 他要提防、要對付的,是褚家。 陸時(shí)琛將手掌覆在胸口,指尖輕輕摩挲,試圖去觸碰前世的那道致命傷。 他沉聲道:“東宮或許已經(jīng)識破靈感寺的陷阱,但那邊的安排,一切如舊?!?/br> 對外,褚寧還是在靈感寺靜養(yǎng)。 他倒想看看,時(shí)間漸久,靈感寺的端倪初露,褚渝那位兄長,會是怎么個(gè)反應(yīng)。 褚寧這把匕首在他手里,究竟是利,還是鈍。 第8章 暈倒 第8章 顧北辦事,向來迅速。 不出兩日,便將一份以假亂真的公驗(yàn),送到了玉溆閣。 褚寧接過戶籍單子,逐字逐句照上面地念道:“萬年縣永樂坊,楚凝,年十七……原來我的名字,是楚楚動人的楚,面如凝脂的凝啊?!?/br> 顧北心虛地應(yīng)道:“是的,夫人。” “這個(gè)名字可真好聽?!瘪覍帉⒐?yàn)摁入懷中,腦袋往前抻,期待地看著他,問,“顧北,那你知不知道,夫君的名字是怎樣寫的啊?” 顧北撓了撓頭:“嗯……知道的?!?/br> 不過他的字,委實(shí)不算好看。 請來紙筆后,顧北握住湖筆,在宣紙上鬼畫,歪歪扭扭地寫下了兩個(gè)大字—— 裴珩。 褚寧撿起那張紙,對著光看了許久。 半晌,都沒看出些什么花兒來。 不由得蹙了秀眉。 一旁的顧北微微臉熱。 要他寫字,實(shí)在有些為難他了。 畢竟,他連大字都不識幾個(gè)。 又不是人人都如陸時(shí)琛一般,文武兼修—— 文可中選明經(jīng)科考試,武可擐甲執(zhí)銳、立戰(zhàn)功赫赫。 褚寧沉默地放下宣紙,轉(zhuǎn)頭看著顧北,欲言又止。 半晌,她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顧北你好好努力,以后,一定可以寫出一手好字的!” 顧北:“……是?!?/br> *** 顧北走后,褚寧亦提起筆來,筆尖蘸墨,一筆一劃地,將裴珩二字謄抄下來。 她的字,雖然沒有自成一派的氣勢,但在顧北的襯托之下,竟是格外的清麗工整。 褚寧撿起兩張紙,仔細(xì)對比了一下,心底隱有擔(dān)憂。 想來,前段時(shí)間,夫君為了照顧她,落下了許多功課,這兩天早出晚歸,都不曾與她見過幾面。 夫君的課業(yè)如此繁重,而他的書僮卻不擅丹青,不能幫襯著他。 這樣可不行。 褚寧思忖片刻,喚來了百綺。 自她醒來后,一直是新來的百綺和初月在照顧著她。 聽說,是因?yàn)樗惹暗逆九鹬?,在墜車的時(shí)候,不慎遇難了。 金珠…… 默念著這個(gè)名字,褚寧的心里,隱隱約約的,有些難過。 出神間,百綺已走了過來,問道:“娘子有什么吩咐?” 褚寧斂起傷感,忙道:“還勞煩你出府一趟,幫我去尋一些書法大家的字帖,給顧郎君送去。” 希望顧北收到之后,能明白她的意思,勤加練習(xí),早日成為夫君的左膀右臂,為夫君分憂。 另外,她也給自己留了一套—— 夫君忙碌,她亦要靜養(yǎng),不可隨處走動,閑暇之余摹帖,倒也能打發(fā)時(shí)間。 再者,夫君本就是讀書人,她作為夫人的,若能習(xí)得一手好字,待夫君讀書之時(shí),亦能紅袖添香。 不過她大病未愈,精力不濟(jì),總是摹了一會兒便覺倦怠,伏在案前睡著了。 幾日下來,也不見有什么長進(jìn)。 略懂筆墨的初月提議道:“娘子若是能找人指點(diǎn)一二,興許能練得更有成效些?!?/br> 褚寧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在理。 都說字如其人,夫君這樣光風(fēng)霽月的書生,寫出來的字,也定然是極好看的。 那便等夫君回來后,再去問問他。 就是不知道,夫君什么時(shí)候能忙完呢? *** 不過,此時(shí)的陸時(shí)琛,并非如她所想般,在書院念書,而是在梳理岷州一事。 岷州的事情于他而言,雖已是過去,但也總不能置之不顧。 葬身岷州的八百英魂,他定是會給出個(gè)交代的。 東市,雁歸樓。 侍者提著壺濃釅的熱茶,進(jìn)了二樓西側(cè)的包廂。 他斜提了茶壺,將茶水斟入杯盞,遞給支摘窗前的客人,道:“郎君稍等,這間包廂的另一位客人,很快就到了?!?/br> 陸時(shí)琛伸手接過,捻起茶蓋去拂那層薄薄的茶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