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看到這個姑娘的第一眼，士兵就愛上了她……”

    “就像我爸爸愛上了我mama一樣嗎？”達(dá)塔搶著打斷他。

    “噓——”安妮輕輕攬了攬她的肩膀，示意她聽下去。

    “但是他們都不會說話也不能走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士兵只能用眼神默默的注視著他的姑娘。終于有一天孩子們想起了這些士兵玩偶，他們把玩偶分成不同的陣營，開始了打仗游戲，其中一個孩子拿到了這個獨(dú)腿士兵，卻一不小心把他掉到了窗戶外面。他們跑到花園里去找，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因為還有另外11個士兵玩偶，其他人很快就遺忘了這個殘缺的玩偶，繼續(xù)做游戲去了，只有茶幾上的那個跳舞姑娘，在沒有人看到她的時候，掉下了一滴眼淚。……”

    奧古斯特和約翰坐在他們對面，丹的聲音壓的有些低，只能時不時聽到幾句話飄過來，達(dá)塔漸漸被故事吸引，看著她全神貫注的神情，奧古斯特的眼神里不知不覺也帶上了些柔和。

    “奧古斯特先生，您以前是不是在部隊服過役？”約翰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嚇了他一跳。一秒之間，他身上那種不自覺散發(fā)出來的銳利馬上就被收了回去，轉(zhuǎn)頭看向這個黑人小伙，他臉上的神色依舊很淡：“服過2年，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約翰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是你身上的氣質(zhì)。跟我表兄很像，他去年本來應(yīng)該退伍回來了，結(jié)果被派去中東一帶打仗，上個月才回到家。不過萬幸的是他沒受什么傷，他不在家的時候我姨媽簡直擔(dān)心得吃不下睡不好?！?/br>
    奧古斯特很淡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約翰也察覺了他不想聊天的意圖，有些尷尬地說了一句“我也去休息了”，也離開了。

    奧古斯特沒有打擾丹他們，站起身在營地周圍隨便轉(zhuǎn)了轉(zhuǎn)。彼得從吃完晚飯就沒看到人，奧古斯特在營地旁邊雪橇犬休息的地方看到了他。

    他們帶出來的狗和科考隊的狗都栓在營地后方，彼得盤腿坐在狗群中間，手里拿著一個酒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嘿。”奧古斯特同他打了聲招呼，也走過去坐了下來。

    彼得看到他有些拘謹(jǐn)：“奧古斯特先生，您還沒休息？”

    “雖然每年都來，我還是不太適應(yīng)極晝，睡不著。”

    彼得有些憨厚地笑了笑，把自己的酒瓶遞過去：“您可以試試這個，都是我自己釀的，我出來都習(xí)慣帶著，無論是困了還是睡不著的時候，都可以來一口?！?/br>
    奧古斯特接過來，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一口，擦了擦嘴邊的酒漬：“好酒?！?/br>
    彼得高興得眼睛都亮了：“您喜歡的話，回到帕繆特我可以給您帶一些?！?/br>
    奧古斯特也笑了笑：“好啊?！?/br>
    頓了頓，他看著彼得摸了摸身旁領(lǐng)頭那只狗的腦袋，開口道：“你每年都會帶科考隊到這一帶？”

    彼得搖了搖頭：“不是，來這邊的科考隊其實沒多少。而且現(xiàn)在科技那么發(fā)達(dá)，大部分來這里的科考隊都有自己的衛(wèi)星云圖，他們不一定需要當(dāng)?shù)叵驅(qū)?。?/br>
    “我們聽鎮(zhèn)上的人說，你是這里最有經(jīng)驗的獵人?！?/br>
    彼得有些臉紅的笑了笑：“那是從前了，我最拿手的其實是捕鯨。這幾年這些動物越來越少，我很少打獵了，只不過獵槍還是習(xí)慣隨身帶著。”說罷，他有些緊張的四處看了看：“奧古斯特先生，我說岔了，隊伍里的人，尤其是麥克教授，他們都不知道我?guī)Я藰?，請您不要告訴他們，我怕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br>
    奧古斯特帶著些審視了看了他一眼，最終點了點頭，目光看向營地的方向：“達(dá)塔很喜歡跟你一起出來？”

    “是，這孩子不像鎮(zhèn)上其他小姑娘，比男孩子都野。她mama還在世的時候她還能收斂一些，自從她mama……有時候我說的話她都不聽。不過我想想也算了，這孩子喜歡這些冰川，我就多帶她出來走走，這一帶我已經(jīng)很熟了，不出意外的話也沒什么危險。”

    “她mama是生病去世的？”

    彼得點了點頭，神色有些黯然：“是，該死的癌癥。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她沒讓我?guī)メt(yī)院，她說她生在這里，長在這里，不想死在異國他鄉(xiāng)的土地上。所以……她去世之后我就把她埋在了雪山腳下?！?/br>
    奧古斯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很抱歉。”

    彼得搖頭：“不用道歉。奧古斯特先生，您相信神靈嗎？”

    奧古斯特斟酌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不是基督徒?！?/br>
    彼得咧嘴笑了：“我不是指這個，我是指單純的神靈?！?/br>
    奧古斯特想了想：“你是指……雪山？”

    彼得點頭：“對，雪山。我相信雪山有靈，所以我把我的妻子葬在了這里，我也相信達(dá)塔那么喜歡這里是因為感應(yīng)到了她mama的庇護(hù)。”

    說罷，他轉(zhuǎn)身面朝眼前聳立的冰川，虔誠地跪了下去，口中喃喃著什么。

    奧古斯特見狀，沒有打擾他，悄悄起身離開了。

    另一頭的營地里，丹的故事進(jìn)入了尾聲：“……窗外吹來了一陣風(fēng)，跳舞的姑娘借著那陣風(fēng)勢往前一跳，也落進(jìn)了熊熊燃燒的壁爐里，正巧在那名獨(dú)腿士兵旁邊，伸出手挽住了他。那名士兵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隨即抱住了他心愛的姑娘。

    “第二天一早，保姆來清潔壁爐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木柴燃燒的余燼里，有一顆堅硬的金屬的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