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期末考全班第一，奧古斯特送了她一個很漂亮的洋娃娃?！?/br>
    “萬圣節(jié)晚會，奧古斯特幫米婭雕了一個很酷的南瓜燈。”

    “米婭15歲生日，第一次參加學(xué)校畢業(yè)晚會，奧古斯特是她的舞伴。”

    等等等等。

    丹翻了一會兒，目光不由自主為照片里的青年所吸引，他手指輕輕在照片上撫過，眼神帶著些若有所思：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張臉。

    “那就是我哥哥，奧古斯特?！泵讒I有些虛弱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丹有些抱歉地合上相冊：“抱歉，我……呃……不應(yīng)該擅自動你的私人物品?！?/br>
    米婭搖了搖頭：“沒關(guān)系，一本相冊罷了。”

    她一邊說一邊從丹手里接過那本相冊，隨手翻了幾頁，臉上的表情有些懷念。

    “我們認識這么久，我好像從來沒聽說他來看你？”丹猶豫著開口。

    “他確實沒有來看過我?！泵讒I的聲音很淡。

    “可是……我以為你們應(yīng)該很親密?！钡ぶ噶酥改潜鞠鄡?。

    米婭眼神變得有些傷感：“準確的說，我們‘曾經(jīng)’很親密。他其實是個好哥哥。”

    丹不禁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是說，我之前零星聽你提起過，他為了陪你一起學(xué)大提琴，專門學(xué)了鋼琴，還有那首《Silent Night》，類似這樣的小事……”

    米婭沉默了一會兒，轉(zhuǎn)向丹，眼睛里帶著笑容：“你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原本不想答應(yīng)，但是你彈了一首李斯特的《嘆息》？”

    丹挑眉：“當(dāng)然記得，我當(dāng)時已經(jīng)做好被你拒絕的準備了?！?/br>
    米婭笑著轉(zhuǎn)過頭，看向那本相冊的目光變得有些懷念：“就是因為那首《嘆息》，你讓我想起了奧古斯特，你們的琴聲太像了。”

    “所以我必須得感謝一下這位從未謀面的奧古斯特？”丹開玩笑道。

    “其實奧古斯特是個很心軟的人，雖然別人都覺得他很嚴肅，”她搖了搖頭：“他對他愛的人可以付出他的全部。我不想成為拖他后腿的人，也不想有一天讓他為我做出什么犧牲，所以……我只知道他現(xiàn)在大概在3000多公里之外的某個地方，履行他的職責(zé)，完成他的工作，偶爾會想一想我，這就夠了。”

    丹有些動容，他的任務(wù)資料里對奧古斯特的介紹只有寥寥數(shù)字，但是直到此時此刻，這個人仿佛才脫離了白紙黑字的束縛，成為一個活生生的、立體的“人”，他也有家人，也有感情，也有喜怒哀樂，也為別人所牽掛。

    奧古斯特……我突然對你有些好奇了。

    ……

    丹麥，哥本哈根，軍部大樓。

    奧古斯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在這里待了幾天，自從他們的直升機落地，醫(yī)護人員把阿瑟冰冷的尸體從他手中帶走之后，他仿佛就對時間失去了概念。

    葬禮，黑色，教堂，心理專家，無休無止的談話，單調(diào)的房間，如出一轍的問題。

    他突然覺得諷刺，他一直以為自己選擇軍校是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但是現(xiàn)在他猛然發(fā)現(xiàn)，他連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先是父親，然后是阿瑟，下一個會是誰？

    “我以前究竟有多自以為是？”他低聲喃喃著，把頭埋進了掌心。

    同一條走廊，盡頭的會議室里。

    “我覺得應(yīng)該讓他回去，回到他熟悉的那個環(huán)境會更有利于他的恢復(fù)。”

    “回去？他的心理狀況呢？萬一回去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無法勝任這個職位，后果誰來承擔(dān)？”

    “可是他的心理評估報告已經(jīng)通過了?！?/br>
    “你別忘了評估小組給的建議，他是自己人，他清楚評估的流程，很有可能他在來這里之前已經(jīng)對可能問的問題和可能發(fā)生的情況做好了心理準備！”

    “你的意思是他能夠預(yù)先猜到我們要問他什么問題？還是你覺得我們的評估小組不夠?qū)I(yè)？”

    “夠了我不是來聽你們吵架的！醫(yī)生，你怎么看？”

    “我覺得既然他已經(jīng)通過了我們的常規(guī)測試，現(xiàn)階段再把他留在這兒也沒什么意義。我建議給他一段時間的假期，然后再回來接受一次測試?！?/br>
    “好吧，就這么辦?！?/br>
    ……

    10月初，貝爾法斯特。

    他有了為期一周的假期，但是他罕見地覺得有些迷茫，就算來到米婭所在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他沒有第一時間聯(lián)系米婭，下意識地覺得不能讓她看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

    ……我……我只是想遠遠地看她一眼，就像小時候一樣，知道她在那兒，知道我不能倒下，就算是為了她，我也必須撐下去……

    ……

    杰森的生日在十月的第一個周末，丹和米婭同他約好了一起吃飯，因為米婭晚上還有課，三人選定了學(xué)校附近的一家餐廳。

    他們訂的位置在二樓，餐前甜點很快就送上來了，杰森為三人倒了酒，率先舉起杯子：“謝謝你們今天來幫我慶祝生日?！?/br>
    丹意味深長地看向米婭：“其實都是米婭的主意，我覺得你更應(yīng)該謝謝她?！?/br>
    米婭臉微微有些紅，什么都沒說，舉起杯子同杰森碰了碰。

    丹笑著轉(zhuǎn)開目光，抿了一口酒之后，他把酒杯放到一邊，眼神無意間掠過樓下的街道，人群中，他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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