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祖母老而彌堅
聽到燕赤霞肯出手幫忙,楊大郎和王管事早已是喜出望外。楊大郎更是當即謝過燕赤霞,嘴里說道:“沒有,沒有。” “祖母為人寬厚,凡事都不會過分注重于形式。不然我等子孫也不敢請燕相公來此!” “不過既然是念經(jīng),晚輩還是希望燕相公能更衣沐浴,戒齋三日后再為我祖母念經(jīng)。以顯莊重!” “理當如此!” 燕赤霞聽著楊大郎說話,覺得這也是情理中事,于是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并沒有提出什么異議。不過想著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大戶,卻又要斷酒三日,不由得有些遺憾。 燕赤霞想著接下來不能喝酒,心里難免有些失落,不過楊大郎卻是善解人意。嘴里說道:“我家祖母尚在靈寶與陜州交界的平原老宅住著,所以今日燕相公不要客氣,想要吃喝什么盡管吩咐。楊家上上下下定當讓您心滿意足!” “王管事,你今天就負責好好招待燕相公,好酒好rou的招待周全?!?/br> “莫讓客人寒了心,墜了我楊家好客之聲名!” 楊大郎交待完王管事后,才又和顏悅色的對著燕赤霞說道:“既然事情已然確定,那就請燕相公今晚就在此安睡休息?!?/br> “晚輩還有些瑣事需要去處理一下,另外還要回到老宅去做些安排。明日早間再來接相公前往我楊家老宅。” 燕赤霞和王管事送走楊大郎后,王管事就把燕赤霞安排在客房入住。還特意送來了一本梵文版的《金剛經(jīng)》。 燕赤霞因為《般若波羅密多心經(jīng)》之事,一直對《金剛經(jīng)》多有關注,時常翻閱并研究。在學習過正一教的符箓技藝過后,更是摸索出了用精血畫符在掌心當做攻擊手段。 燕赤霞見王管事將梵文版的《金剛經(jīng)》送到客房。不由的嘴角微翹、會心一笑,然后就從王管事手里拿了過來坐在椅子上看了起來。 楊府王管事也是成了精的人物,雖然沒有出言度探燕赤霞,但見燕赤霞許久之后還看的津津有味,心里已然知曉燕赤霞必然懂得梵文。 見燕赤霞如此,王管事在半中午,又安排人送來了茶水和一些充饑的點心。除此之外,居然還另外備有一壺酒和兩道下酒的rou食! 燕赤霞正感覺有些饑餓,見到這些后也沒有客氣,吃飽喝足過后才又看了起來,看到得意之外,更是手執(zhí)著酒壺大聲嚷嚷。 看著眼前的經(jīng)書,燕赤霞腦海時不斷涌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的感悟,一個人自得自樂讀的好不痛快。守在院外的王管事哪里曉得燕赤霞誦讀佛經(jīng)的時候還把著酒壺,完全沒有起碼的敬意和禮儀。 燕赤霞只是把經(jīng)書當作了一般的文章在對待,只不過用的是梵語! 燕赤霞言語醇厚,不斷的高聲誦讀。王管事只覺得一股禪意憑空而來,頗有佛門念經(jīng)的空靈意境。不由的心頭大喜,悄悄離了院子找到一位下人讓他去給楊大郎報訊。 自這以后,王管事對燕赤霞更是看重,言行間甚是殷勤。不僅好酒好rou的一直供著,傍晚時分就讓人開始準備香湯,只待燕赤霞晚間用過飯食,就安排了數(shù)名美婢服侍著他沐浴更衣。 雖說是要食齋三日,但楊府的齋飯并不簡陋,反而特別的豐盛。 腐竹、豆腐、筍干、香菇,還有一些時鮮的蔬菜,可謂齋食中常見的菜食已經(jīng)是應有盡有。燕赤霞吃的相當滿意,也曉得對方是用了心思。 王管事曉得燕赤霞好酒,更是準備了一壺低度的素酒,趁著燕赤霞吃菜的時候給他斟上了一杯。 或許是覺得今日要見楊家老祖母,燕赤霞不敢貪杯,只是淺嘗輒止的小喝一盞就放下了手中杯,靜候著楊大郎派人前來接應。 剛用過飯,楊大郎就前來接應燕赤霞前往楊家祖宅。見他一大早就親自前來接送自己,還三三兩兩的跟著幾部馬車。燕赤霞深感其中盛情,連連施禮道謝,并稱不敢。 “禮重了!” “禮重了,燕某愧不敢當!” “燕相公言重了!” 楊大郎把燕赤霞請上馬車安坐之后,嘴里說道:“燕相公言重了,老祖母聽聞燕相公要到祖宅給她老人家唱經(jīng)念佛,心里特別高興。” “昨天下午知情后就一直在說讓大郎要善待相公。今天天還沒有放亮,她就差了丫鬟前來叫喚,讓我早早前來接燕相公過去一會!” “急不可待!” 看著楊大郎滿是喜慶,而楊家更是勞師動眾的樣子,燕赤霞不由的心里有些不安,所是自己講解的《金剛經(jīng)》不合楊家老祖母的意,從而讓他們失望。 陜州平原有許多的地院,就是下沉式的窯院。它是在黃土地上挖掘出來的居住空間,冬暖夏涼。 地窯院布置合理,光線和空氣流通并不比地面上差。所以陜州平原上的許多稱有資財?shù)娜藗兌枷矚g在黃土地上挖一個院落進行居住,而楊家祖宅也是如此! 燕赤霞雖說曾有聽聞,但也是首回見到。他坐在車廂里,聽聞著路邊時不時有人在說話,掀開簾布卻發(fā)現(xiàn)一壟莊稼望不到邊際,只是路邊不遠處有個窯口,說話聲正中從里面?zhèn)鞯某鰜怼?/br> 馬車繞過一個平緩的坡道,就進入了一間地窯院。下了馬車后,燕赤霞暗暗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這院落也并不算太精致,已經(jīng)有些年頭。不過房間卻是不少,大大小小有二十來個房間。 只是稍稍的等待了一小會兒,楊府的丫鬟就前來叫喚燕赤霞和楊大郎前去拜見。 兩人跟著丫鬟兜兜轉轉,居然又離開地下,來到一處地面上的建筑里。燕赤霞看著建筑的風格和裝窗幾上的裝飾,心中已然知曉這恐怕就是楊府自建的家廟。 進入家廟以后,燕赤霞就看到家廟的內(nèi)壁上有一座幾近三米的佛陀神像,而楊家老祖母卻是不在佛像前跪坐,反而在旁邊的一個耳室待客。 眾人分賓主坐定后,楊家老祖母就一直打量著燕赤霞。見其一直舉止從容,并沒有什么不好后,更是連連點頭。見到丫鬟們奉上了茶水,楊家老祖開口就問起了燕赤霞的來歷。 “燕相公自稱關中人士,還曾經(jīng)中過進士?” “曾經(jīng)在關東、廣西兩地做過官,后來還在山東當過判官?” 楊家老祖母問的這些話昨天燕赤霞曾經(jīng)對楊大郎和王管事說過,所以也沒有未要在此事上再隱瞞什么,遂點頭說道:“正是。” “燕某二十歲開外,就中得進士,那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雖然當時也有些僥幸,但不敢有瞞老夫人?!?/br> 聽到燕赤霞尊稱呼自己為夫人,楊家祖母卻是嘴角稍翹,微微笑道:“老身算哪門子的夫人,雖然有些錢財,但家里一直沒有人為官。想著兒郎們封妻蔭子,怕是有的等了!” 楊家老祖母這一番話只說的楊大郎滿臉通紅,想著父親和自己一生都在苦學,如今卻是連地方上的選拔都沒有通過。 想著在陌生人的面前,自家祖母如此奚落自己,楊大郎恨不得地底有一個洞好讓他鉆進去躲著。 楊大郎的窘態(tài)楊家老祖母自然看在眼里,見孫子羞慚成如此模樣,臉色脹紅。不由得心頭更是高興,笑著勸慰道:“不是說的你?!?/br> “你還小呢,就是想考進士,那也得等五六年以后了?!?/br> “你怕丑個甚,沒事閑的瞎想!” 楊家祖母數(shù)落完楊大郎,這才像是對著燕赤霞、又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關中人氏、姓燕,還曾經(jīng)在關東、廣西兩地為官,后面還在山東做過判官?!?/br> “舉天之下,燕姓人本來就不多,而在當今朝廷中,能中進士的人更少。還有這樣的為官履歷。” 楊家祖母望著燕赤霞緩緩說道:“那你只能是曾經(jīng)名揚關東、廣西兩地的知名判官燕光燕赤霞!” “你在濮州犯了事,所以叛逃元廷,改投在韓宋劉福通帳下。而此番回關中,也只探視老母親和族人。而你的妻子姓楊,此時應該就在亳州或是汴京?!?/br> “而你本人也是從亳州或是汴京啟程,路過此地?!?/br> “是?也不是?” 楊家老祖母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地說著,一雙老臉閃著精光,直盯盯地望著燕赤霞。 燕赤霞聽到她這番話,饒得是他年至中年,久經(jīng)考驗。也嚇的手中茶水輕顫!而楊大郎更是不堪,失神之下一失手。手里的茶杯就咣當一聲地掉在了地上。 霎那之間,耳室里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