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絮 [穿書] 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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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南期一邊想著捂住耳朵,一邊又覺得,能這樣聽著趙嶸帶著笑意的聲音,他該知足了。 上一個愛著他、他也愛的人——他的母親,他留不住,甚至沒有任何機會在這悠長的歲月中找回當(dāng)初的感覺。 這一個曾經(jīng)——是的,曾經(jīng)——愛過他的、他現(xiàn)在愛著的人,他能在未來望不見終點的漫漫日夜中,偶爾見上一眼…… 不錯了。 車子緩緩地停在了趙嶸家門口。 喬南期踩動剎車的那一刻,在后視鏡上,對上了趙嶸向前看他的目光。 小區(qū)里的路燈亮堂得很,雖然依舊在黑夜中,可他卻能稍稍看清趙嶸的表情。 趙嶸似乎也看到他抬頭,說:“就算是在竹溪,喬大少還是這么神通廣大啊?!?/br> 他方才還是喊著喬南期,這一刻卻突然又疏遠(yuǎn)了一些。 喬南期渾身一震。 他意識到了趙嶸在說什么。 ——趙嶸從始至終沒有告訴他家里的地址。 喬南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不斷地疏忽大意、不斷地像個戰(zhàn)敗的逃兵。 他分明不是這樣一個會忘了這種重要細(xì)節(jié)的人,可他又在心間腦中都是趙嶸的時候,真真切切地忘了。 他想道歉,想解釋自己沒有惡意,只是在除夕那晚稍稍在外面坐了一會。 可他想到方才趙嶸和他說只有糾纏不清的人之間才會存在道歉。 趙嶸不需要他的道歉。 到了這一刻,他連說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資格。 喬南期咽下這句道歉,平緩地將剎車踩死,嗓音因為太久沒有開口而略微嘶?。骸拔乙院蟆粫米魇繌??!?/br> 梁有君本來想故作自然地和趙嶸再聊點什么,喬南期這般開口,他突然不知該不該說話。 他看了一眼趙嶸,只見趙嶸稍稍點頭,說:“嗯。你這兩天離開嗎?” 喬南期怔了怔。 “離開”這兩個字眼帶著太沉的重量,不論是放在他們誰的身上,都足以將他壓垮。 他好不容易在趙嶸搬走后、在趙嶸當(dāng)著他的面和陸星平結(jié)婚后,還能有這么片刻的接近,可趙嶸…… 趙嶸是在趕他走嗎? 喬南期轉(zhuǎn)過頭去看趙嶸,壓著嗓音,帶著些許懇求:“我可以再待幾天嗎?” 梁有君在旁邊看著,沒忍住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這人真的是楊城那個喬大少嗎? 他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喬南期,可謂是什么優(yōu)秀、張狂的詞語都能配得上,誰說了都會怕上一怕。就連他這個其實只見過喬南期一兩次的人,都久聞大名。 若不是這里是在竹溪,若不是梁有君現(xiàn)在和趙嶸的關(guān)系今非昔比,他甚至不敢做出方才那些和趙嶸假裝親密的舉動。 可他的老板卻絲毫不為所動。 趙嶸說:“看來你這兩天沒打算離開。你既然知道我家在哪里,應(yīng)該也知道我開了個書店吧?明天我答應(yīng)了有君,帶他去景點玩,后天,你有空嗎?” 這話顯然不像是要趕人,喬南期松了口氣,點頭。 “那你如果后天沒有離開,就來書店吧?!?/br> 話落,趙嶸打開車門,下車了。 梁有君立刻跟上。 他們這場假戲維持到了最后一刻,深諳其道的梁有君一下車便再次挽上趙嶸的手,根本沒有回自己家,而是跟著趙嶸,進(jìn)了趙嶸的家里。 喬南期仍處于趙嶸方才那句話的余韻中。 ——“就來書店吧?!?/br> 這不是趕人,這甚至是……邀請? 他心間頓時散開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竊喜。 可這竊喜還未來得及放成姹紫嫣紅的煙花,他卻倏地害怕了起來。 趙嶸怎么會給他希望? 說不定只是為了找個安靜的地方、安靜的時間,和他說什么讓他從此再也不要出現(xiàn)的話。 他這樣擔(dān)驚受怕又緊張期待地在車內(nèi),眼看著趙嶸和梁有君牽著手一前一后進(jìn)屋,房門關(guān)上,他再也看不見里頭的情形。 他只能看見窗戶透出明亮的燈光,隱約兩個挨在一起的人影恍然而過。 那個人原來和趙嶸住在一起嗎? 也對,都是養(yǎng)在身邊的人,自然是住在一起的。 會住在一間房嗎? 也許會的。 喬南期,你看。 趙嶸就算是只和陸星平假結(jié)婚,他也會再遇到新的人,而你連愧疚、喜悅都沒有資格。 往后鮮花錦簇,余生明亮,你才是那個最多余的人。 - 屋內(nèi)。 趙嶸坐在沙發(fā)上,抱著抱枕,低著頭,對坐在一旁的梁有君說:“今天謝謝你?!?/br> “我又不是沒有眼力,”梁有君似乎察覺出他的疲倦,語氣故意潤上幾分輕快,緩解著氣氛道,“看得出來老板你是想用我讓他知難而退。反正這里又不是楊城,不至于讓我完蛋……吧?” 趙嶸被他最后這猶豫的問句給逗笑了,說:“放心,他現(xiàn)在好像……有點變了?!?/br> 放在以前,其實趙嶸自己都不敢惹怒喬南期,甚至他在從喬南期家搬走的時候,都在擔(dān)心會被喬南期直接連著陳家人一起對付。 但現(xiàn)在,不知不覺間,他甚至肆無忌憚地在喬南期面前做許多明知道喬南期不會喜歡、會生氣、甚至?xí)y過的事情。 一點兒也不怕。 他在車上時,聽著這人說話時那生怕他拒絕的語氣,心中驟然一滯。 這樣的溫和、這樣的低聲輕語,還有在禮堂這人彈琴的輕快,那么一瞬間,像是把他拽回了十三年前,年少的喬南期看了一眼病房內(nèi)的趙茗,笑著和他說:“原來不是小騙子?!?/br> 這人是變成了新的樣子,還是……變了回去?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切總要有個結(jié)尾。 “后天,那個,”梁有君突然問他,“我還要去書店嗎?” “你照常來就好,我又不是要干什么,我只是需要和他談?wù)??!?/br> “哦哦?!?/br> 趙嶸下巴抵在抱枕上,放空了自己,不自覺發(fā)呆了起來。 又過了一會,梁有君說:“那輛車還在外面。” 趙嶸往窗外看了一眼,他說:“你去把所有燈都光了?!?/br> “誒?” 梁有君愣了愣,隨后才明白趙嶸的意圖。 他起身,將客廳和房間里開著的燈一一熄滅。 他特意留意了一下順序,先是關(guān)了外頭的燈,最后才熄滅趙嶸臥室一直開著的小夜燈。 整個屋內(nèi)一片昏暗。 窗外隱隱傳來汽車引擎發(fā)動的聲響,趙嶸再度朝窗外看去,只瞧見那車亮著車燈,漸行漸遠(yuǎn)。 梁有君這才說:“剛才你在車上說明天去景點?” “不是隨口說的,明天,我們?nèi)ネ?。?/br> “好耶!我回去了,老板你早點睡?!?/br> - 次日一早,趙嶸便帶上了徐信一家人和梁有君,去竹溪本地的景點玩。 他正好想放空一下腦子,他們除了交接醫(yī)療團(tuán)隊這種急不來的事情,本來也沒什么必須馬上做的,自然決定了就去了。 在路上,徐信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說:“小趙,小梁,有個好消息……” 徐大嫂實在看不下去,直接道:“我可能懷孕了?!?/br> 趙嶸正看著那寵物店小姑娘新給他發(fā)來的貓的照片,聞言頓時一喜。 “我要當(dāng)叔叔了?” “那我湊個干爹當(dāng)當(dāng)?”梁有君湊上前。 趙嶸笑道:“你當(dāng)干爹,能教什么?六年級的歷史習(xí)題?” “數(shù)學(xué)習(xí)題也行?!?/br> 眾人笑成一片。 另一頭。 喬南期一個人在靠近趙嶸家的酒店里住了一晚。 他一夜未眠。 趙嶸昨晚的話分明是帶著緩和的,可他聽著,卻愈發(fā)不踏實。 他已經(jīng)默認(rèn)趙嶸會對他拒絕了,這緩和的話語更像是懸而未落的刀,就這樣在他頭頂盤旋,總是晃動著不掉下來,偏要等到下一天。 這般下來,他自然輾轉(zhuǎn)反側(cè),無法入眠。 到了早晨,小吳給他發(fā)來還放在楊城的那些貓的照片,他迫不及待便給趙嶸發(fā)了過去。 趙嶸給他回了一張在車內(nèi)往外拍的風(fēng)景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