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會你先別下車, 我去會會他們?！闭劷翱粗鴱S門口舉著橫幅的那二十多個人，特別慶幸這些人鬧事的時間挑在他出差之前。他們雖然不全是青壯年, 但都是男人，他怕林蒹過去要吃虧。

    “不行?！绷州髷嗳痪芙^, “你現(xiàn)在出頭就是幫倒忙。待會下了車不管發(fā)生什么，只要我沒被打，你都不要插手?！彼_頭說得嚴(yán)肅，結(jié)尾卻開起了玩笑。

    談江野其實明白她的顧慮。林蒹才是這家公司的老大, 如果他出頭壓住事端，以后林蒹講話的力度一定會打折扣，她再想立威就難了。所以他現(xiàn)在就是再擔(dān)心，也只能答應(yīng)她：“好?！?/br>
    林蒹拍拍他手背示意他安心。在談江野停穩(wěn)車以后先行下車，談江野和小李緊隨其后。

    他們在公司碰頭后沒有繼續(xù)開林蒹的新車，而是換了從前那輛不起眼的小貨車。一路開過來果然沒有引起注意，直到林蒹下車朝廠門口走過去，那些鬧事的才注意到他們?nèi)恕?/br>
    “林總來了！”接管小組的人跟看到救星一樣高興地叫了起來，他們跟這幫無賴糾纏許久，已經(jīng)精疲力竭。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了過來，有人背后指揮了什么，原本拉得松垮的橫幅終于被扯平了，二十多個人在廠門口喊著橫幅上的話。雖然他們力求喊齊聲，但口號太長，還沒喊到一半聲音就散了，喧鬧得跟菜市場一樣。

    廠房里還有不少沒摻和拉橫幅的員工，但外頭鬧得厲害，里面自然也沒人干活，都在門口窗口看熱鬧。

    “林總，那個就是金邵輝?！毙±钫覚C會在她耳邊悄聲給她指認(rèn)。

    林蒹微微點頭，朝接管小組的一人伸手：“喇叭給我。”

    這里人太多太吵，她嗓門再大也壓不住二十幾個人的聲浪。

    “派代表出來，跟我進(jìn)廠談?！绷州蟀牙纫袅空{(diào)大，直接蓋過了他們嘈雜的口號聲。說完就帶著小李跟談江野往廠門口走去，接管小組的幾人緊隨其后。好似全然沒把堵門口的這些人當(dāng)回事。

    她走得理所當(dāng)然，堵門的人大約也有點懵，居然下意識地給她讓了條路出來。

    不過他們?nèi)诉€沒完全散開，不知是誰喊了一句：“別放她進(jìn)去！”剛剛讓出個豁口的人墻一下子就堵上了。

    林蒹掃了這些人一眼，懶得跟他們虛與委蛇，舉起喇叭指直接指名道姓：“金邵輝，你組織的活動，你來做代表。”

    人群中有個中年男人剛想推辭：“我不……”一見到周圍兄弟們的目光，又改口說，“我不能一個人跟你們那么多人談判。”

    “可以，你再挑兩個人，五分鐘以后到大會議室開會?！绷州篑R上同意，又跟其他人說，“其余的人也進(jìn)來吧，別站門口了。今天溫度高，外面那么曬當(dāng)心中暑。”

    林蒹幾句話把金邵輝架起來了，其他幾個組織者各有各的算盤，人心一散，廠門口自然就堵不住了。林蒹帶著人平安無事進(jìn)了鴻志。那些看熱鬧的員工頓時作鳥獸散。

    今天鬧事，生產(chǎn)線現(xiàn)在壓根沒開動，他們四散開來也沒有活可干，但他們?nèi)硕?，仗著法不?zé)眾就當(dāng)著老板的面大大方方地摸魚了。

    林蒹一路走一路看，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談江野知道她心里肯定不舒服，他雖然已經(jīng)不大不管工廠的事，但也知道工廠停工一天得多少損失。他有心安慰她，但又覺得場合不對，硬生生壓抑住了。林蒹現(xiàn)在氣場全開，他可不能塌她場子。

    他握了握拳，跟個護(hù)法似的跟在她后面，現(xiàn)在還沒到他表現(xiàn)的時候。

    林蒹站在會議室門口，抬腕看時間，距離五分鐘只剩十幾秒的時候，那個叫金邵輝的人終于帶著他的“兄弟”朝會議室走來，但連同他一起有七八個人，比她要求的多了不止一倍。

    “通知下去，半小時后公司大會?！绷州蠓愿佬±?。

    小李微微一驚：“林總，時間會不會太趕?！彼粗鹕圯x幾人問，“半個小時說服不了他們吧。”

    他們都跟這幫人磨多久了，半個小時能搞定？

    “我沒打算說服?！绷州笳f著轉(zhuǎn)身進(jìn)了會議室。小李趕緊找人公布通知。

    談江野趁著會議室里只有他倆的那十幾秒，捏了一下她掌心。

    一句話沒說，但林蒹看懂了他的表情?！皩ξ乙行判??！彼龥_他笑笑，找了位置坐下，等金邵輝入場。

    “說好讓你挑兩個，怎么來這么多？”林蒹問金邵輝。

    “誰知道你們搞什么鬼，想欺負(fù)我們?nèi)松伲瑳]門！”金邵輝叫囂著。

    林蒹也沒生氣，點點頭就讓他們坐下了。其實這幾個人要求主要兩個，一是補發(fā)三普先前拖欠的工資，二是取消競聘，廠里原先是什么樣，現(xiàn)在還得是什么樣。

    林蒹這邊的人都清楚，補發(fā)工資，是基層員工的要求，但取消競聘才是他們幾個人最需要的。

    只可惜這兩個問題，前一個問題她必須解決，后一個問題她壓根不可能答應(yīng)。金邵輝他們也知道新老板不可能答應(yīng)他們，只是尋了個借口鬧事，想給自己爭取一點好處。林蒹跟他們周旋了一會，果然就有人提出給老員工配股。

    “應(yīng)該的?！绷州筮@回答應(yīng)倒十分痛快?！拔覀儸F(xiàn)在的公司也有給員工配股，既然接管了鴻志，當(dāng)然一視同仁。”她頓了頓，掃過眼前幾個人，拿出小李整理的文件夾翻了翻，找出近兩個月的出勤記錄，攤在他們面前，一個個點名后說，“你們幾個人，兩個月出勤記錄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天。是怕競聘過不了才故意鬧事的吧。”

    雖然是事實，但她突然點破，那幾人也卡了殼。林蒹說：“你們都是青頭村的人，每年光村里分紅都不少，不想來小公司點卯也正常。公司先配股再裁員，離職后每年按股份分紅還會準(zhǔn)時到賬，裁員該有的補償費不會少你們的，大家皆大歡喜，你們覺得怎么樣？”

    林蒹見他們似乎還有貪心不足的意思，又搶在他們開口前拍了拍冊子：“你們原來的合同我一條條看過，光你們這兩個月的出勤情況公司就可以一分錢不賠叫你們直接走人。你們都是老員工，是拿著股份和安置費走人還是繼續(xù)鬧到法務(wù)介入你們可以自己選?！?/br>
    她聲音溫和，態(tài)度強硬。那幾人被她氣勢鎮(zhèn)住，特別聽到法務(wù)兩個字以后原本想滋事的心也歇了。

    林蒹也沒等他們回答，看了看時間差不多要開職工大會了，便撇下他們帶著談江野跟手下往會議室外面走去。走到門口，她卻又突然想起來什么事，回頭跟金邵輝燦然一笑做了是人都看得懂的口型：“金主任，多謝?！?/br>
    挑撥完畢才心滿意足地去準(zhǔn)備職工大會。

    公司里沒有能夠容納所有人的大禮堂。林蒹叫人都在最大的廠房里集合，她自己登上旁邊裝卸吊臂的簡易樓梯，舉著喇叭給員工開會。

    “大家好，我是林蒹，公司的新領(lǐng)導(dǎo)。我知道鴻志被一個小公司收購讓你們很忐忑，我也很理解。但我首先要說明，我絕對沒有想過要放棄現(xiàn)在鴻志的員工，相反，我愿意接管鴻志，看中的正是鴻志員工們的專業(yè)素質(zhì)。別的大話我暫時不說，這次召集大家開會主要是跟大家認(rèn)識一下，再把大家最近困惑的事一條條捋清楚?！?/br>
    林蒹說著，把接下來要做的事列出一二三四。包括普通員工跟新公司簽重簽勞動合同，工資發(fā)放時間和調(diào)整辦法，公司內(nèi)部競聘時間規(guī)則，以及從前三普拖欠的工資怎么補發(fā)。

    本來她公司和鴻志的發(fā)薪日時間不一致，所以這些鬧事的人也是仗著這個時間差來煽動員工說新老板要換掉他們。現(xiàn)在林蒹開誠布公地跟員工作了說明和保證，直接揚了流言寄生的土壤。

    一場“討薪”鬧劇很快就平息了。林蒹處理完，轉(zhuǎn)身下樓時還跟談江野揚了揚眉，神采飛揚，很是驕傲。

    談江野回她一個“厲害”的表情，又借著扶她下樓握了一下她的手。只是極不起眼的小動作，卻叫兩人心里都跟抹了蜜一樣。明明是在工作場所，可那一瞬的氛圍卻叫人恍惚是在約會。

    第95章 婚紗照   愛女林蒹與小婿談江野的結(jié)婚照……

    開完臨時會議, 林蒹要求工廠馬上開工。在競聘完成之前，工廠暫時還是按照從前的模式運轉(zhuǎn)。

    此時距離下班還有三個小時不到，本來摸了一天魚的員工們都無心工作, 但林蒹拿著大喇叭給他們開的那個短會一來消除了他們心里關(guān)于拖欠工資的擔(dān)憂，二來內(nèi)部競聘也讓有野心的員工們活泛起來。

    生產(chǎn)線開始正常運作以后，工廠里總算恢復(fù)了秩序。林蒹搞的一招離間術(shù)讓金邵輝和其他幾個領(lǐng)頭鬧事的人產(chǎn)生了隔閡, 雖然表面上暫時看不出來。他們糾集起來的十幾二十個人沒了領(lǐng)導(dǎo)的，也很快隨大流投入了工作中。

    不過那幾個老油條還是跟往常一樣無所事事, 只是礙于面子沒有馬上離開工廠。小李跟他們吵了大半天, 現(xiàn)在看到他們就有氣, 問林蒹：“林總, 那幾個人你怎么對他們怎么好？一點處罰沒給還分股份給他們？”

    林蒹笑笑：“廠子用的是村里的地皮, 那幾個人都是本村的，強龍難壓地頭蛇。真要較真我們未必能討得到好處。而且他們都是老員工, 就算是按工作年限也得給股份。何況這次還沒鬧出什么事來也就算了?！?/br>
    小李點頭，有點鄙夷地往那些人的方向瞥了一眼：“懂了, 破財消災(zāi)?！?/br>
    林蒹看到她的表情不覺好笑：“小李，你在我們跟前這么個臉色就算了。以后在這邊工作的時候千萬記得對兩邊的人一視同仁。雖然鴻志的人是剛合并過來的, 你們不熟, 有隔閡很正常。但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我的代言人，你的態(tài)度就是我的態(tài)度, 我希望兩邊的人能迅速融合成一個集體，你懂我意思吧?！?/br>
    “對不起, 林總，我會注意的?！毙±盥犓龝砸岳?，迅速端正態(tài)度。

    林蒹欣慰，拍拍她肩膀低聲吩咐：“不過既然是我們自己的員工, 違反了公司規(guī)章制度還是要給處罰的。今天鬧事的人名單明天早上給到我。詳細(xì)一點?！?/br>
    “好的。”小李應(yīng)下，又問，“林總，競聘的時候這些人是不是要篩掉？”

    “不用，我們自己清楚就好。”林蒹說。

    小李這回懂了：“重點觀察?！?/br>
    林蒹在工廠里巡視了一圈以后，交代余下的事由小李全權(quán)負(fù)責(zé)，就跟談江野開著車回到了老廠房。

    磁帶廠“收購”了談江野在寧市的公司以后，已經(jīng)徹底轉(zhuǎn)型成了一個經(jīng)銷公司。廠里的老設(shè)備已經(jīng)拆賣的拆賣，改裝的改裝，一樓基本空出來了。他倆在一樓轉(zhuǎn)了一圈，看著還沒有拆卸掉的貨架感慨萬千。

    “這還是我當(dāng)時從別人公司扔掉的貨架里撿回來的。沒想到?jīng)]幾年我們也用不上了?！闭劷皳崦浖?，回憶道。

    林蒹也感觸頗深：“是啊，好快?？傆X得在這里建廠還是昨天的事，那時候還說搞不好我們就得回去擺地攤了?！蹦菚r候他倆把所有錢投進(jìn)來創(chuàng)業(yè)時孤注一擲的心情她還記得，兩人對開公司要經(jīng)歷什么一無所知，全憑年輕沖動做了創(chuàng)業(yè)的決定。好在早幾年跟著人擺地攤，看店，買賣貨物的經(jīng)歷起到作用，他倆創(chuàng)業(yè)這些年雖然也遇到過各種麻煩，但是都是小打小鬧，算得上幸運了。

    “沒想到這么快就做起來了。你現(xiàn)在也越來越有老板的樣子了?！闭劷翱粗f，心情忽然就有點復(fù)雜。

    “那是，當(dāng)了幾年老板可不得進(jìn)步一點。你這下可以放心出差了?！绷州笮χf。

    談江野摸摸她臉：“我怎么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呢？”

    “去你的?！绷州笈拈_他手，埋怨，“剛摸完貨架又來摸我。我倆生日一共才差幾個月？你在我面前裝什么成熟。”

    “我是那只手摸的貨架?！闭劷摆s緊聲明，話音一轉(zhuǎn)，又說，“好歹也是看著你長大的。我就是覺得以前要我保護(hù)的小姑娘突然就長大了，再不用我為她出頭了?！?/br>
    林蒹叫他說得心里一軟：“還小姑娘呢，今年就要二十七歲了，還不長大要命了。”

    “時間過得好快，都二十七了?！闭劷绊樦脑捀袊@，“我們剛來的時候才十八歲，現(xiàn)在想想，那會真是好年輕?！?/br>
    “我們的相冊還在嗎？”林蒹忽然問，“我想看看?！?/br>
    “在，就在我書架上呢?！闭劷罢f。

    兩人一前一后地上了二樓，談江野從書架上取下一本膠皮相冊，隨意翻了翻，有點驚訝地說：“居然快放滿了?！?/br>
    “我看看?！绷州髲乃掷锝舆^相冊，在沙發(fā)上坐下，一頁頁地翻著。

    里面的相片是他倆來鹽港以后在這邊拍的，從黑白到彩色，照片記錄著兩人從青澀到成熟的時光，林蒹他倆很快就沉浸在了照片留駐的時光長河里，客廳一片寧靜。不過林蒹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些照片里大部分都是跟鹽港的朋友們的集體照或者單人照。他倆單獨的合照居然沒有幾張。即使是在他倆領(lǐng)證之后假扮夫妻的時間段，因為對這邊朋友“隱婚”，哪怕是雙人合照，兩人都還維持著朋友的社交距離。

    談江野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他有些遺憾地看著他倆不夠親密合照：“合影也太少了，以后我們得多拍點補上！”

    “好呀。”林蒹笑著說，剛準(zhǔn)備把看完的相冊合起來，不留神里面卻飛出來一張照片，看尺寸比一般的照片大，應(yīng)該是相冊內(nèi)沒地方放，就夾在了封底。

    照片落地時背面朝上，林蒹彎腰去撿時看見上面寫了幾列字。比較大的那兩列寫的是：“爸爸mama祝你們生活幸福，永結(jié)同心，以后的日子里能夠互相扶持不離不棄?！边吷线€有兩列小字，“愛女林蒹與小婿談江野的結(jié)婚照，攝于一九八八年九月?！?/br>
    林蒹心有所動，翻過來一看，照片是他倆結(jié)婚在雙方父母的強烈要求下去照相館拍的婚紗照。背景是畫有宮殿旋轉(zhuǎn)樓梯的掛畫，她穿著照相館租的劣質(zhì)婚紗，捧著塑料捧花。一旁的談江野穿著同樣是借來的西裝擺著僵硬的姿勢，一只腳還踩在了她的婚紗裙擺上。兩人那時候臉上都帶著嬰兒肥，現(xiàn)在看著就不像正式結(jié)婚照，更像是小孩子過家家擺拍的一樣。

    這張照片后面的字是她父母寫的，也就是說，照片應(yīng)該是她帶過來夾在相冊尾頁的。

    林蒹回憶了一下，卻死活記不清照片是怎么弄過來的了。她那時候還很喜歡談江野，偷偷把照片夾進(jìn)兩人的相冊里，是給自己一點心理慰藉，還是期望著談江野見到以后能明白她隱秘的心思？林蒹已經(jīng)記不清了，也許兩者都有吧。幸運的是，雖然當(dāng)時兩人是假結(jié)婚，可她父母寄托在這張照片里的祝愿似乎也真的能實現(xiàn)了。

    “讓我看看?！闭劷皬乃掷锝舆^照片，又把照片背后的字看了幾遍，良久不語。

    “怎么了？”林蒹杵他。卻發(fā)現(xiàn)他眼里居然有淚光?！澳憧蘖?？不是吧？”一個受傷縫十幾針都不哭的家伙居然對著張婚紗照哭了？

    “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談江野一手摟住她肩頭，喉頭滾動?！拔揖尤徊趴吹竭@張照片?！闭掌锏牧州箅m然還帶著點稚氣，但滿臉憧憬，笑得極甜。而他差點辜負(fù)了這樣的笑容。

    林蒹從他手里抽走照片放回相冊?！昂昧?，都說了不要扯那些事啦，現(xiàn)在好好的就行?！?/br>
    她剛要起身去放相冊，就覺得腰上一緊，跟著人就被他抱到了腿上。“嗯？”林蒹摟住他脖子，低頭看他。

    “我明天要出差了?！闭劷罢f。

    “我知道?！?/br>
    “這次又要出去半個月。”

    “我知道，小陳說了?！?/br>
    “所以……”談江野抬頭看她，目光灼灼。

    林蒹裝傻：“所以你今天要好好休息?！?/br>
    話音剛落，橫在她腰上的胳膊就用力一勒。林蒹故作為難地看著他：“可是我總不回去睡，梁姨怎么看我？”

    談江野表情一滯，只想痛罵自己。想當(dāng)初給林蒹找個帶房東的房子租是為了防岑樓，沒想到到頭來居然坑到了自己。

    林蒹看著他的表情變化，終于笑出了聲。笑夠了才伏在他肩上說：“知道你明天要走，我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跟梁姨說今晚不用給我留門了?！?/br>
    談江野方才的抑郁一掃而空，瞬間支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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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進(jìn)臥室時天還亮著，待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