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頁
方才打電話求解釋的人,卻在下一秒毫無預(yù)兆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黎笙的驚訝也僅僅只有短短的一秒,她不冷不淡地收回目光,拐彎朝洗衣房的方向走去,對身后的男人視若無睹。 陳梟擰眉,連傘都來不及收,丟在一邊,徑直追上去。 黎笙剛進(jìn)洗衣房,正要關(guān)門,一只手緊扣住門框,阻擋了她關(guān)門的動作。 因為用力,男人冷白的手背青筋繃起,脈絡(luò)清晰可見。 黎笙垂眸,目光掃過那只手,見人沒有松手的跡象,索性沒再管,抱著懷里的衣服,找到一個空閑的自動洗衣機(jī),投了兩枚硬幣進(jìn)去。 陳梟頓了頓,感覺到女孩的冷漠,卻還是跟過去。 他正要開口,沉眸無意中瞥到黎笙手上那件男士外套,神情倏地一僵。 他扯了扯嘴角,周身的氣壓驟降:“誰的衣服?” 面前的女孩彎腰俯身,將那衣服放進(jìn)洗衣機(jī),綿密的眼睫微垂,在眼下投下一圈扇形的陰影。 “跟你沒關(guān)系?!闭Z氣一如電話里的冷漠。 陳梟喉嚨發(fā)緊,聽她越是平靜,心底越是慌亂。 “你真的看上那個姓傅的了?”他一開口嗓音啞得不行,像在粗糲砂紙上磨過似的。 黎笙放了洗衣液,不慌不忙地起身,那雙烏黑澄澈的眼帶了分漫不經(jīng)心的笑。 “是又怎樣?” 黎笙大大方方承認(rèn),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灑脫。 陳梟緊繃僵直的脊背一點一點,像聳立的高塔轟然倒塌。 像是被人宣判了死/刑。 他想說什么,可嗓子眼酸澀發(fā)、脹,垂在身側(cè)的拳頭攥緊又松開。 黎笙轉(zhuǎn)身要走,聽到身后的人緩聲開口。 “黎笙,我求你?!?/br> 陳梟緩慢地吐息,聲線晦澀沉啞,夾雜了太多復(fù)雜的情感和不敢言說的情緒。 他說:“別丟下我。” 第21章 “你要自由,我給?!薄?/br> 洗衣房外暴雨蹉跎, 許久不歇的狂風(fēng)呼嘯,震得洗衣房的玻璃窗都在顫。 許是被風(fēng)迷了眼,黎笙從未見過這樣的陳梟。 男人挺拔的脊背微弓著, 瘦削的臉部輪廓被昏黃的燈光切割得立體而分明, 一半隱于暗色, 一半是無血色的蒼白,那雙滿是戾氣的眼,此時褪去冷漠和堅硬, 只剩滿滿的頹喪和卑微。 黎笙抿唇,定了定神,移開視線,沒再看他。 “如果陳先生是來跟我說這些的?!?/br> 她頓了頓, 眼底的情緒收斂,起身朝門口走去:“大可不必。” 身后忽然襲來一股力量,緊扣住她的手腕, 黎笙猝不及防地后退,被面前的男人抵在了墻上。 陳梟俯身靠近,身上冷冽的氣息侵略性地壓過來。 男人guntang的掌心貼著她虛握成拳的手指,黎笙氣急, 瑩白的臉漲得通紅:“你要做什么!” 陳梟往后退了退, 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她,“有些話手機(jī)里說不清,我才來找你?!?/br> “給我兩分鐘的時間解釋。” 黎笙抬眸,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可惜一點用都沒有,她扯了扯嘴角,目光有點冷。 “也好, 那就麻煩陳總一次性說完?!?/br> “我可沒您這么閑。” 女孩伶牙俐齒,甚至偏過頭去,連看他一眼都覺得多余, 陳梟眼里有些受傷,卻不否認(rèn),心里仍然抱有一絲僥幸。 他垂眸,漆黑的眼睫低低地覆蓋出一道淡淡的陰影。 “黎笙,你聽好,我從未愛過夏蔓笙。”他的聲音低啞,卻字字清晰篤定,一下一下全部敲進(jìn)她心里。 “哪怕一分,一秒,都沒有?!?/br> 聽到“夏蔓笙”的名字,黎笙還是沒忍住情緒的波動,心口涌起一股苦澀和酸脹。 她無法判斷,陳梟說的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黎笙扯著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輕聲問:“不愛她又怎樣?你不照樣把我當(dāng)替身?” 還是整整八年。 對上女孩平靜嘲諷的眼,陳梟身體一僵,艱難地咽了咽干澀的喉嚨,“我的這雙眼睛,是夏蔓笙給的?!?/br> 男人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指向自己的那雙眼睛,眼眶微微泛紅,黎笙怔愣在原地,震驚之余,長久地說不出話來。 陳梟脊背微彎,高大的身軀為黎笙阻擋了周圍的風(fēng)雨。 “遇到你之前,我因為一場意外失明,夏蔓笙選擇用最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就是為了讓我能重新看見?!?/br> 陳梟跟夏蔓笙從小認(rèn)識,兩人的相處也僅僅只是朋友,直到那場意外發(fā)生,陳梟的母親生死不明,陳梟因為失明,不得不休學(xué)。 無人問津的兩年時間里,夏蔓笙像影子一樣陪在陳梟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他,是他黑暗沉寂的世界里唯一的聲音。 后來陳梟聽見了女孩的告白,而他沒有任何猶豫的拒絕。 或許是他處理感情問題的方式太極端,才導(dǎo)致之后的悲劇發(fā)生。 那天在療養(yǎng)院,夏蔓笙推著輪椅上的陳梟去花園看日落,離開前女孩拿了條毯子蓋在他腿上,只說了一句:“既然不喜歡,那我也希望你能一輩子記住我?!?/br> 后來,陳梟順利完成了□□手術(shù),夏家的人也隨之找到他,告訴他發(fā)生的一切。 夏蔓笙為了給他這雙眼睛,從高樓上跳下來,死在那個暴雨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