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xué)之前……放學(xué)之前陳文叫我去一趟美術(shù)室，可是我去了之后并沒有看見陳文，于是我便離開了。”

    說這話時，他把美術(shù)室三個字咬得很重，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沒看見陳文？”時樂對王智的話持保留意見，“他叫你去干嘛？”

    “不知道，可能是玩吧?！蓖踔菬o精打采地靠在欄桿旁，“警官，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嗎？”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王智對時樂的稱呼已經(jīng)從時樂哥哥變成了警官，就好像之前那么多年的交集都在這一天化為了泡沫。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睍r樂說，“你回去早讀吧。”

    王智嘆了一口氣，回到自己座位上。他的同桌很刻意地移了移身子，離王智遠(yuǎn)了一些。

    這一切都被齊麟看在眼里。

    下樓時，齊麟問時樂，有沒有感覺到王智情緒上的變化。

    時樂點頭。王智和上一次看到時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明明是前一天的事情，可感覺完全是不同的人。

    “不過王智的母親在外務(wù)工，為什么繼父卻是當(dāng)?shù)厝?？這樣不是聚少離多嗎？”齊麟回憶了一會兒死者賴國棟的人際網(wǎng)絡(luò)，發(fā)現(xiàn)賴國棟的人際很簡單，也沒有其他朋友在外市。

    “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吧。”時樂跳下階梯，陽光照射到他的臉上，他昂起頭看著齊麟，露出明媚的笑容。

    可是還不等齊麟欣賞少年的笑容，時樂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

    “前，前輩，二樓……”時樂驚慌失措，盯著二樓窗口。

    齊麟趕緊回頭看向二樓，那是初一9班的方位。一回頭，一個白色的身影便從窗口一躍而下，重重摔在地上。

    嘭！

    鮮血灑滿一地，就像是當(dāng)年在天臺綻放過的，又或者是被時樂一屁股坐爛的玫瑰。

    強烈的剝離感自齊麟腦海中噴發(fā)而出，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識。

    “王智！”時樂沖了上去，一邊撥打120一邊查看王智的情況。

    第二十一章 善意8

    救護(hù)車很快就到了，兩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將王智抬上了車。時樂就跟在王智后面一起上車，等到上車后才發(fā)現(xiàn)齊麟還沒有上來。

    時樂下意識想要叫齊麟，卻發(fā)現(xiàn)齊麟臉色慘白，雙手握緊成拳，流轉(zhuǎn)的眼波中流淌過不甘與愧疚。

    不知道在愧疚什么——這本來就不是他的錯。時樂稍加猶豫，在醫(yī)生的催促下還是跳下了車，一把拉住齊麟的手，什么都不說，一個勁地往車上拽。

    直到聽見重重的關(guān)門聲后，齊麟才緩緩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在一個明亮但狹小的空間了。面前是一張病床，王智躺在上面，雖然醫(yī)生給他進(jìn)行了簡單的處理，但鮮血還是在潔白的床單上割據(jù)了一小片鮮紅的領(lǐng)土。

    心臟監(jiān)護(hù)器有規(guī)律的滴滴噠噠響著，起伏分明的心電圖告訴齊麟，王智沒有死。

    想到這里，齊麟的心里稍微好過了些。他松了一口氣，想揉一揉因為驚嚇而發(fā)腫的太陽xue，這才遲鈍的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時樂握著。

    時樂好像也忘記了這回事。他一邊握著齊麟，一邊在和醫(yī)護(hù)人員了解情況。

    “雖然只是二樓，但致死案件還是很多的。畢竟如果運氣不太好，頭著地的話人就沒了。不過這小子也是命大，只摔斷了腿。”醫(yī)護(hù)人員把點滴向上推，加大了給王智輸液的劑量。

    “那他怎么還不醒？”時樂憂心忡忡地看著王智緊閉的雙眼，“他什么時候會醒來？”

    “這個嘛，”醫(yī)護(hù)人員也說不出個準(zhǔn)確的時間，“具體看人。跳下來的時候可能嚇到了，也有可能是本身身體弱所以缺血昏迷。總之這種東西誰也說不好，全看個人情況?！?/br>
    “到底什么時候能醒來呢?！睍r樂嘆了一口氣。

    直到這時，坐在旁邊的齊麟才緩緩開口，“你怎么可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嗯？”時樂眨了眨眼，為齊麟的開口而驚奇。

    “喏，不信你叫他兩聲?！饼R麟努努嘴。時樂也就按照齊麟所說，將臉湊到王智耳邊，輕輕呼喚他的名字。

    王智沒有應(yīng)答，可是在齊麟眼中，王智的眼球稍稍偏離了一些，眼瞼也相比之前更加緊張。

    “你當(dāng)然不能這么叫，太溫柔了?！饼R麟挑起眉毛，大吼了一聲：“王智！”

    把車上的人都嚇了一跳，連司機(jī)也抖了抖方向盤，齊麟口袋中的筆順勢滑落到了地上。

    “別這么大聲，傷者需要安靜休息的環(huán)境?！贬t(yī)務(wù)人員連忙出言制止，可齊麟依舊硬氣。

    “喂，小鬼，我知道你在裝睡！不起來我就打到你起不來。”

    “行了，前輩，影響不好。”時樂用目光制止齊麟。在掃過他眼眸時，讀出了他眼中的得意。

    “這不就醒來了嗎？”

    時樂順著齊麟的目光看去，王智果然已經(jīng)睜開了眼，空洞地看著救護(hù)車純白色的天花板。

    “怎么樣，感覺好一些了嗎？”時樂關(guān)切地詢問道。

    不過哪里有在人跳完樓之后還詢問人家是否好一些的。齊麟皺眉，換你跳樓你不疼？

    果然，王智搖了搖頭。

    “哪里不好？是腿更痛了？還是哪里有內(nèi)傷？要不要給你打點止痛劑？”

    王智稍稍偏過頭，眼角余光掠過齊麟后看向時樂，“哥，鋼筆掉了，在地上滾來滾去，有點吵?！?/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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