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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 王力死了?” “嗯。” “誰干的?” “他所在的那個組織。” “是誰的授意?” “方易達。” 趙東嶼的瞳孔地震,這個結(jié)果讓他始料未及。 忽然想起不久前的某天,潘曉亮和他說: “查查方易達?!?/br>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最近給華曼做審計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br> “為什么不告訴我?”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我在等待時機?!?/br> “什么時機?” “華曼董事會面臨重組,方易達手中還有很多黑賬,如果要從財務(wù)這一塊兒狙,我必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拿到更多資料?!?/br>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所以他就可以免受刑罰了嗎?” 趙東嶼的語調(diào)突然變高,激動的情緒使他面部漲得通紅: “現(xiàn)在王力死了,這條線我跟了十年,在我就要取得證據(jù)的時候突然就這么斷了!” 潘曉亮忍不住譏笑道: “你以為方易達沒有察覺嗎? 早在你第一次去找王力的時候就已經(jīng)暴露了,方易達一直在找機會干掉王力,所以這次何羽茜出事其實就是想要轉(zhuǎn)移你注意力……” 潘曉亮意識到說漏了嘴,趕緊收口,但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何羽茜什么? 你他媽給我說清楚點!” 趙東嶼怒吼著沖下床,朝潘曉亮揮拳過去。 眼鏡被拳頭打落,碎片像水花般濺起,鏡架被扭打的不知誰的腳踩折,鼻青眼腫的男人仍像斗獸般發(fā)出低沉的咆哮,拳頭撞擊rou軀的激烈程度難以想象會發(fā)生在這二人身上。 十多年兄弟情,在三十歲的這個分叉口,似乎走到了盡頭。 第37章 在潘曉亮的印象里, 趙東嶼和自己很像,卻又很不一樣。 潘曉亮出生于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做生意的, 母親是當時村里唯一的大學(xué)生,大學(xué)畢業(yè)后嫁給父親,為了照顧哥哥和他, 甘愿放棄金融師的工作在家賢妻良母。 哥哥生得俊俏風流,繼承了父親的商業(yè)頭腦,為人圓滑世故,他雖然和哥哥長得很像, 卻從小不愛說話,總是埋頭學(xué)業(yè),父親常常對他失望搖頭,罵他“書呆子”, 只有母親會慈愛地撫摸著他的腦袋, 鼓勵他好好學(xué)習, 期望他能夠完成自己年輕時的夢想。 父親生意做得出色,在外包養(yǎng)了情人, 他常常看到母親以淚洗面,轉(zhuǎn)眼又容光煥發(fā)地買了一堆金銀細軟和名牌包包。 為此潘曉亮一度認為, 母親之所以嫁給父親是看上了他的錢,為滿足她那泡沫般不斷膨脹的虛榮心。 哥哥有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他自第一眼就覺得這女人很茶, 不明白哥哥為什么能和她愛得死去活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他常常思考愛情之于一個人的意義, 在經(jīng)過一套縝密的計算后他發(fā)現(xiàn), 愛情不存在任何價值,感情終將被金錢、家庭和社會關(guān)系折損耗盡。 在他中考那年, 家里遭遇無妄之災(zāi)。 父親被公司財務(wù)總監(jiān)設(shè)局算計,被投入牢獄。 母親出于金融專業(yè)的敏感,提前和父親辦理了離婚手續(xù),由此筑起一道財務(wù)防火墻,讓他們不至于受到債務(wù)牽連。 父親流淚答應(yīng)。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父親落淚,那也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父親深沉的愛意。 然而,母親偷偷積攢下來的可憐積蓄被哥哥女友盯上了,她以結(jié)婚為理由,逼著哥哥下聘金、買首飾,卻在訂婚第二天攜錢款細軟人間蒸發(fā)。 失去了積蓄和經(jīng)濟來源,一家人從此過上了極度貧困的生活。 后來,父親在獄中自殺,哥哥于某個深夜離家出走后再也沒有回來,而mama自此郁郁寡歡,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的空洞軀殼,失去了人類本該擁有的血液色彩。 潘曉亮就是在這樣的情景和心境下,考上了大學(xué),認識了趙東嶼。 他親眼見證了趙東嶼從富家少爺?shù)铰淦巧倌甑霓D(zhuǎn)變,就和他一樣。 他們的經(jīng)歷太像了,讓他產(chǎn)生了惺惺相惜的想法。 可是他們又很不一樣,因為趙東嶼的身邊有何羽茜,讓他還保持有對愛的堅信。 做朋友這么多年,他一直沒有告訴過趙東嶼他有多么羨慕,而這種情緒又逐漸演變成嫉妒。 所以,當方易達問他“趙東嶼的軟肋是什么”的時候,他脫口而出“何羽茜”無意的失言或故意的教唆? 答案很明顯,只不過是他不愿承認罷了?!€索中斷,就像珍藏多年卻又斷了線的珍珠項鏈,散落一地的珠子被命運的輪盤碾壓成粉,在風里揚了,沒了。 悲憤、悵然的情緒在胸腔滿溢,趙東嶼的耳膜傳來大海洶涌拍打海岸的咆哮。 他忽然軟弱成了孩子,渴望在愛人的懷抱撒嬌。 趙東嶼打開家門,屋子里靜悄悄的,于是心里的失落又加深了一層。 打開冰箱,置物架上空無一物,只有一瓶科羅娜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用起子撬開瓶蓋,金黃透亮的液體在倒入玻璃杯的剎那漾起綿密的泡沫。 大口喝下去,冰涼入心,抑下了些許不如意。 空腹的原因,趙東嶼很快感受到胃部疼痛的報復(fù),他捂著肚子躺倒在沙發(fā)上,蜷縮成了一顆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