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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受想開了 第10節(jié)

    又下雪了。

    很快就到了正午,傳令官騎著快馬,從隊(duì)伍這頭跑到隊(duì)伍最后:“陛下有令,原地休整!”

    扶游從馬車?yán)镢@出來,跳到地上,原地蹦跶了兩下。

    等傳令官從隊(duì)伍最后回來的時(shí)候,他才發(fā)現(xiàn),這個傳令官是晏知。

    晏知經(jīng)過他身邊時(shí),有意無意放慢腳步,扭頭看了他一眼。

    扶游不敢看他,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在雪地里蹦跶。

    身后馬蹄聲遠(yuǎn)了,扶游嘆了口氣,呼出一串白氣。

    不知道秦鉤為什么會想要處置晏知,反正自己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總是沒錯的,不至于連累他。扶游這樣想。

    原地休整,但是并不扎營,因?yàn)橄挛邕€要繼續(xù)趕路。

    隊(duì)伍前頭,秦鉤也翻身下馬,常年在外行軍的士兵迅速生火,燒一鍋水,把里面已經(jīng)凍成冰的水囊放進(jìn)去煮。

    還有幾筐行軍吃的馕餅,煮不了,也凍得硬邦邦的,直接發(fā)給隨從與士兵。

    崔直先挑了幾個看起來最好的,捧到秦鉤面前:“陛下。”

    秦鉤接了,他又轉(zhuǎn)身回去,想再挑幾個好的,拿去給扶游。

    秦鉤知道他想干什么,暫時(shí)沒管,只是偏過頭。

    后面的扶游還在那里蹦蹦跳跳地取暖,他跳著跳著,頭上戴著的兔毛帽子漸漸松了,風(fēng)一吹,就被吹跑了。

    兔毛帽子像活過來一樣,一下子竄出去好遠(yuǎn)。扶游愣了一下,然后連忙跑著去追帽子。

    傻了吧唧,笨手笨腳的。

    秦鉤瞧著他,像野獸撕咬生rou一樣,把凍硬的馕餅咬下來一大塊。

    但是,在崔直揣著餅,要去找扶游的時(shí)候,秦鉤又斜眼睨了他一眼。

    拿不準(zhǔn)陛下的主意,崔直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站在原地。

    隨后士兵們把煮熱過的水囊捧到秦鉤面前,秦鉤便把吃了一半的馕餅丟給崔直,拔開水囊塞子,仰頭喝了一大口。

    他把水囊重新塞上,一揚(yáng)手,同樣丟到崔直懷里。

    他朝扶游那邊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

    這時(shí)扶游已經(jīng)撿到帽子了,正拍拍帽子上的雪,把帽子重新戴好。

    崔直看見秦鉤的動作,反應(yīng)過來,心中一喜,連忙抱著馕餅和水囊去找扶游。

    “扶公子,用午飯吧?!?/br>
    扶游向他道過謝,兩只手接過比自己臉還大的馕餅,努力啃下一口。

    不僅是牙,他全身上下,連眼睛都在用力。

    崔直笑了笑,幫他拔開水囊塞子:“是牛奶,扶公子先喝一點(diǎn)。”

    “謝謝您老。”

    “扶公子放寬心,大概下午就能去前面的馬車上坐著了?!?/br>
    扶游笑了笑,沒有回答。

    按照行軍途中的規(guī)矩,兩刻鐘之后,隊(duì)伍繼續(xù)行進(jìn)。

    扶游依舊坐在裝行李的馬車?yán)?,一只手抱著書箱,一只手拿著還沒吃完的餅,小口小口地啃,實(shí)在是太硬了。

    隊(duì)伍前面,崔直試著對秦鉤道:“陛下,后面的馬車還漏風(fēng)呢,方才扶公子都凍得不行了,托老奴問問陛下,能不能……”

    他話還沒說完,秦鉤就冷笑一聲:“胡編亂造,他自己都不會來問,又怎么會托你來問?”

    崔直善意的謊話瞬間就被揭穿,他訕訕的,不敢再說話。

    秦鉤頓了頓,最后還是低聲吩咐:“你過去,讓他過來?!?/br>
    崔直面上一喜,連忙應(yīng)道:“誒?!?/br>
    可是還沒等他轉(zhuǎn)身,后面?zhèn)鱽硪宦暰揄憽?/br>
    秦鉤猛然回頭,只見裝行李的那輛馬車一個輪子陷進(jìn)雪地里,馬匹車廂都歪了半邊,側(cè)翻倒下。

    下一刻,晏知帶著幾個士兵迅速上前,幾個士兵扶著馬車,晏知急急地掀開馬車簾子:“扶游!”

    扶游捂著額頭,看見是他,登時(shí)放下心來,松了口氣:“兄長,我沒事……”

    晏知握住他的手,把他從側(cè)翻的馬車?yán)锿铣鰜怼?/br>
    而這時(shí),秦鉤也調(diào)轉(zhuǎn)馬頭,策馬上前。

    可是他與扶游離得太遠(yuǎn),不及晏知同扶游離得更近些。他趕到時(shí),扶游已經(jīng)被晏知從馬車?yán)锞瘸鰜砹恕?/br>
    秦鉤強(qiáng)硬地握住扶游的胳膊,把他從晏知那里拽過來:“你怎么回事?每天都在受傷,我戰(zhàn)場上的兵都沒你這樣愛受傷?!?/br>
    扶游捂著額頭,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鮮血從指縫里淌出來,順著指尖,滴落在雪地上。

    他撞到箱子角了,可是他又不是故意的,又不是他讓馬車翻掉的,又不是他要撞到箱子的。

    秦鉤總是罵他,很兇。

    又不說話,秦鉤深吸一口氣,直接攬著扶游的腰,把他揪到自己的馬背上。

    他帶著扶游到前面去,沒好氣地吩咐旁人:“喊軍醫(yī)過來?!?/br>
    第8章 要挾

    8

    扶游被抓到寬敞的馬車?yán)?,仰著頭,好讓軍醫(yī)幫他把額頭上的血擦掉,給他上藥。

    秦鉤就坐在一邊,抱著手,板著臉,冷冷地盯著軍醫(yī)給他處理傷口。

    軍醫(yī)被盯得頭皮發(fā)麻,手一抖,多撒了些藥粉,動作頓了一下,幾乎要跪下請罪。

    扶游趕忙朝他笑了一下:“沒關(guān)系?!?/br>
    軍醫(yī)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用帕子把多余的藥粉粘掉,然后拿起細(xì)布,給他裹上。

    馬車外面,晏知正指揮一群士兵,把陷進(jìn)雪里的馬車?yán)鰜怼?/br>
    士兵們喊號子,十分洪亮,扶游都能聽見。

    沒多久,扶游的額頭上被纏上了厚厚的白布,馬車也被拉出來了。

    繼續(xù)啟程。

    雪越下越大,行軍速度有所減緩。

    所幸皇帝坐的馬車?yán)餆颗?,還算暖和。

    但可能是扶游流了點(diǎn)血,他總感覺自己身上有點(diǎn)冷。

    扶游偷偷地往炭盆那邊挪了挪,又蜷著指尖,放在唇邊哈氣。

    下一刻,一個黑影從他眼前飛過。

    一件銀狐狐裘砸在扶游頭頂,把他整個人都蓋住了。

    扶游手忙腳亂地掙扎了半天,才找到出口,從狐裘里探出腦袋。

    剛才好像不小心碰到了額頭上的傷口,他抬起手,想要碰碰傷口,卻被秦鉤喝止了。

    “還嫌傷口不夠大?”

    扶游只能收回手,整個人都縮在狐裘里。

    秦鉤看見他呆呆的模樣,忽然有些煩躁。

    扶游對方才那個軍醫(yī)都能有笑臉,對他就是呆呆的。

    秦鉤怎么知道自己哪里不如那個軍醫(yī)?

    扶游也沒有在意他,他自己夠難受的了。

    扶游臉上沒有什么血色,縮在狐裘里,沒多久,腦袋就一頓一頓的。

    他在犯困。

    秦鉤兩只手抓住他的肩膀,像拎著小雞仔一樣,把他拎起來。扶游一驚,迅速清醒過來,眨巴著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秦鉤把扶游抱在懷里,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按著他的腦袋,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睡吧?!?/br>
    扶游生怕自己摔了,拽著他的衣襟,別扭地坐著,試著不惹怒他、委婉地拒絕:“……不太舒服。”

    秦鉤沒有回答,只是把他抱得更緊:“睡?!?/br>
    沒有“吧”,說明秦鉤開始不耐煩了。

    扶游不敢惹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閉上眼睛,試圖催眠自己。

    睡吧,睡吧,就睡著了……

    秦鉤抱著他,注意著不碰到他額頭上的傷口。

    秦鉤不經(jīng)意間,好像摸見扶游袖子里有什么東西,他舉起扶游的手,從里面摸出——

    半個沒吃完的餅。

    怎么還藏著這種東西?真跟倉鼠似的。

    秦鉤偏過頭去,咬了一口餅,沒忍住勾起唇角。

    *

    大雪在傍晚的時(shí)候終于停了,不過他們還沒抵達(dá)驛站,還要再趕一段路。

    士兵們點(diǎn)起火把,隊(duì)伍綿延,活像一條蜿蜒盤旋的火龍。

    扶游在傍晚的時(shí)候也醒了,他是被餓醒的。

    肚子在咕咕叫。

    對了,他記得,中午吃餅的時(shí)候,他還有一點(diǎn)沒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