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因想了想，搖頭，詢問道：“能請你借我手機打個電話嗎？”

    那串號碼當(dāng)時她存的時候因為有幾個數(shù)字連一起正好是她的生日，她多看了幾眼就記住了。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處。

    -

    紀(jì)因謝絕了收銀員小jiejie讓她呆在店里的好意。

    店里光線明亮，讓她的狼狽無所遁形，她也怕別的顧客進來對她投來打量的目光。

    紀(jì)因走出去，在便利店旁邊一個角落坐下，也不管地上有灰塵什么的，反正她現(xiàn)在全身上下都臟兮兮的了。

    半個小時后，段昂騎著摩托過來。

    遠遠的，他就看到的就是濃黑夜色下，小姑娘穿著白色睡裙，抱膝坐在地上的身影。

    他半夜睡得正熟手機響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當(dāng)即就掛斷了，可沒過幾秒，鈴聲又開始響。

    不耐煩地接起，剛想罵人，就聽見她央求的嗓音——

    “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就是……我現(xiàn)在出了點事，能麻煩你過來一下嗎？”

    他當(dāng)即從床上起來，心里還隱隱有些不安。

    到了這兒，見到她這樣，段昂才意識到事情可能比她以為的還要嚴(yán)重。

    紀(jì)因聽到了摩托車的引擎聲，抬起頭看到是他，忙朝他走了過去。

    她心里其實不好意思，兩人非親非故的關(guān)系，她卻總在麻煩他。

    可在這個來了沒半年的城市，她借到手機之后，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段昂隔著一段距離時只看見她穿著睡裙，光著腳的樣子。

    等這會兒離得近了，靠著路燈的光，他看見她臉上的血還有胳膊上的掐痕。

    段昂第一反應(yīng)是她遭遇了很不好的事。

    他手有些發(fā)顫，緊緊摩托的方向把攥住，恨不得將之捏碎，他更想捏碎的是那個畜生的骨頭。

    “是、是這樣的?！奔o(jì)因覺得自己有必要還是先給他解釋一下。

    “我半夜睡著時，向康偷偷進了我的房間，他、他摸我，后來我醒了，他……”

    她有些說不出口了，咬了咬唇繼續(xù)道：“他還……還想對我那樣，我趁他沒有防備，拿桌上的水杯往他頭上砸了一下，這樣才逃出來的?！?/br>
    “我現(xiàn)在沒有地方去，你能讓我去你家住一晚嗎？”

    段昂聽到她逃了出來，仿佛被什么緊揪著的那顆心臟倏地一下松開，但滿腔的憤怒仍沒得到平息。

    “上來吧?！彼麎阂种?，溫聲和她說。

    紀(jì)因跨坐上他的摩托車。

    晚上的街道基本沒人，車輛也少，摩托車一路開得飛快，一刻鐘就到了熟悉的巷子口。

    段昂先一步下車，紀(jì)因也準(zhǔn)備要下去，腳還沒挨地，一雙結(jié)實的胳膊穿過她膝彎，將她打橫抱起。

    “欸？”

    “樓梯上有碎酒瓶，還沒清理，別把你的腳扎到了?！彼忉尅?/br>
    紀(jì)因臉紅著說了聲謝謝。

    漆黑狹窄的樓道間，他將她抱在懷里，一階一階的往上，步子邁得特別得穩(wěn)。

    她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胳膊不知該怎么放好，生疏地摟上他脖子。

    紀(jì)因感受到他的體溫，很高，心臟跳動如鼓一般，十分強大有力。

    到了家門口，段昂一手抱著她，另一只手伸進褲兜摸出鑰匙，插到鎖孔里開了門。

    他沒立刻放下她，而是走到沙發(fā)邊上，才將人放上去。

    “我想先去洗個澡?！奔o(jì)因望著他道。

    段昂去拿了拖鞋，放到她的腳邊，又遞給她一件衣服和一塊嶄新的毛巾。

    “這是我的T恤，是干凈的，你將就穿一下。”

    紀(jì)因從他手上接過，低了低頭，穿上那雙深藍色的拖鞋。

    拖鞋比她的腳大好多碼，走路不太方便，不過至少比她剛才一直光著腳強。

    進了衛(wèi)生間，她擰開淋浴頭，溫?zé)岬乃鲗⑺砩系暮惯B同著干涸的血跡一起沖掉。

    紀(jì)因肩膀向下一壓，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洗完澡，她換上他的T恤，出去時，他剛好從外面回來，手里還拎著個塑料袋子。

    段昂把門關(guān)上：“我去了一趟藥店，你腳都被劃破了，要上點藥?！?/br>
    說著從袋子里把買的碘伏，醫(yī)用棉球還有創(chuàng)口貼都拿出來放到茶幾上。

    紀(jì)因坐在沙發(fā)上。

    兩只腿擱在茶幾上，他垂眸，指尖捏著不銹鋼的鑷子，將蘸了碘伏的棉球輕輕擦在她腳心的傷口處。

    動作小心翼翼的，謹慎的不行。

    “疼嗎？”他擦了一下，漆黑的眼抬起望著她。

    紀(jì)因搖了搖頭，就是不太好意思，臉紅著小聲道：“不疼?！?/br>
    段昂聽到她的回答，低下頭繼續(xù)。

    他側(cè)臉輪廓堅毅，神情認真又專注，紀(jì)因看著他，心里漫出許多柔柔軟軟的情緒。

    擦完了之后，他拆開一盒創(chuàng)口貼，撕開給她貼上。

    “好了?！?/br>
    紀(jì)因縮回了腳，耳朵尖還染著點兒紅。

    她仰著臉看他：“我知道總說謝謝挺沒意思的，可是我真的特別特別感謝你?！?/br>
    “就……如果你以后有什么要我?guī)兔Φ?，你和我說，我一定會幫你的?！?/br>
    段昂和她對視，小姑娘滿臉認真，烏黑明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這一晚上陰郁暴戾的心情似烏云，被出來的太陽穿透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