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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春 第24節(jié)

    那兩名仆從被崔賀樟使喚到中庭的宴席附近守候著,一邊靠在長廊的石階上說話,一邊時不時留意其他人的動靜,防著有人要往西南那處去。

    “郎君吩咐要等半個時辰,可我看,現(xiàn)下才小半個時辰呢,夫人就已起疑了,只怕沒一會兒,就要派人去尋了。”

    “尋就尋吧,咱們府里這么大的地方,郎君那兒,等尋到時,也早過了一個時辰了?!?/br>
    崔賀樟風流成性,外頭的人帶不回來,在家里,有時見到貌美的侍女,也要拉近了瞧瞧,侯夫人管不了外面的,索性將府里稍有點姿色的侍女都打發(fā)走了。

    崔賀樟意興闌珊了好一陣子,現(xiàn)下辦這一場壽宴,邀了不少賓客,里頭有碰不得的貴族女郎,自然也有能碰的,侯夫人起疑,也在情理之中。

    “唉,倒是沈家那兩個,心可真大,親女兒也舍得,竟還吃得下飯?!?/br>
    “我記得,那位秦夫人似乎是繼室夫人,沈大娘不是她親生的?!?/br>
    “嘖嘖,阿娘不是親生的,阿父總是親生的吧?又不是吃不上飯的窮苦人家,自己的女兒也敢出賣,就不怕遭報應?!?/br>
    “可不,方才我看那小娘子,嬌嬌弱弱的,好好一個女郎……可惜,同杜家那個和離過了,怕也是因此,嫁不了好人家吧?!?/br>
    “還別說,那小娘子,當真美貌,難怪郎君會這么惦記,連嫁過人也不在意。若不是如今沈家失勢了,恐怕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可惜呀,這就是她的命?!?/br>
    兩人都是常年跟在崔賀樟身邊服侍的,知道不少事,趁著沒人注意,有一句沒一句地議論著,還時不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不一會兒,他們果然等來了人,卻不是侯夫人派來的,而是太子妃派來的。

    “殿下令我等去看看八王在哪兒,可要服侍,順便也去看看郎君,給郎君提個醒,莫讓夫人掛懷,免得在客人們面前失禮?!?/br>
    兩人面面相覷,立刻回:“郎君還在歇息,奴這就去喚,不敢讓太子妃殿下惦念。”

    那侍女點點頭,轉(zhuǎn)身要帶著另外兩名侍女往別處去尋八王。

    其中一個仆從見她走的是郎君所在的西北方向,忙上前道:“留步,留步,八王不在那邊,奴方才一直守在這兒,沒見八王往那里走!”

    侍女的腳步一頓,問:“那你們可知,八王去了哪里?”

    這兩人哪里知曉?他們先前一直跟著崔賀樟,等再回來時,八王已然不見了??晌鞅狈较?,是絕不能過去的,于是,另一個人隨手指了個方向,道:“奴見殿下朝那邊去了,那邊人少,空屋子也多?!?/br>
    他指的方向,正是南面。

    “知道了?!笔膛沁吙戳丝?,當即帶著人往那邊去了。

    作者有話說:

    恒恒是意志堅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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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掌控

    南面的樓閣中, 月芙仰在臥榻上,半闔的眼底已迷離得不成樣子。

    她今日梳的是墮馬髻,烏黑的發(fā)絲如云堆積在左側(cè), 再斜插一支蝶戀花鎏金點翠步搖, 本就有楚楚動人的風情。

    現(xiàn)下發(fā)絲亂了,衣衫散了, 臉頰暈紅,唇瓣濕潤,額角還覆著細細的一層香汗, 一點一滴匯聚, 在搖搖欲墜時,稍一搖晃,便飛快的滾落, 隱入發(fā)間。

    有一縷碎發(fā)被打濕了,恰好黏在右側(cè)的臉頰邊, 蜿蜒曲折, 仿佛水中的蔓草, 糾纏人心。

    趙恒便是被纏住的那一個。好不容易艱難地撐起上身, 頓時又感到一陣窒息。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無法自控地再度俯身,用力含住她泛紅的鼻尖,再逐漸下移,壓住她已經(jīng)被吻過的唇。

    月芙的一只手緊緊揪住他的袖擺,另一只手則攀在他的肩上。

    隔著衣物,她能感覺到底下結(jié)實有力的肌rou, 堅如鑄鐵, 十分可靠, 和杜燕則、崔賀樟的清瘦單薄完全不同。

    “殿下,我——”

    她感到他的手已經(jīng)從她的脖頸處慢慢下移,正胡亂地拉扯套在外面的那件大袖衫,連忙按住,張口想說點什么。

    可是才一開口,又被堵住了。

    她掙了掙,然而,早已動情,又哪里抵擋得???最終,推拒的手慢慢滑落。

    反而是趙恒,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撿回了一絲理智。

    他費力地將自己挪開,一個翻身,側(cè)臥到一旁,背對著她,痛苦地弓起背,拼命控制自己。

    “你走吧,離我遠點?!?/br>
    這是一張供人小憩的臥榻,有些窄小,即使趙恒已經(jīng)有意避開,后背仍然免不了貼著月芙,說話的時候,一陣輕微的震動,帶著火爐一般的熱度,傳遞過去。

    月芙的呼吸還沒有平復,胸口依舊起伏著,轉(zhuǎn)過眼去看他的背影。

    他渾身都緊繃著,時不時顫動一下,后背彎得仿佛一張巨大的弓,弦已拉緊,卻用蠻力阻止了不得不發(fā)的箭。

    “殿下,為何?”

    她輕聲問,不懂他已這樣難受,卻還是如此克制。

    他是皇子啊,生于萬人之上,從小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子,就連杜燕則那樣普通士族出生的郎君,在大多數(shù)時候,也不會壓抑自己的欲望。

    趙恒依舊背對著她,身形不住地起伏,吃力道:“我……是來幫你,來救你的,不能做和他一樣的事!”

    月芙的呼吸猛然一滯,心口一下被什么東西塞滿了,壓一壓,就能壓出一汪清泉。

    “你快走吧,我忍一忍就過去了……記得別再回方才那里,往人多的地方走?!?/br>
    月芙抽噎了一聲,努力從臥榻上爬起來,等腦袋里那陣暈眩過去,便照著他的話,起身往木梯的方向走去。

    這就是她最初期盼的結(jié)果,被趙恒救下,讓他確信崔賀樟對她有不軌之心,便可繼續(xù)求他,出手徹底擺平崔賀樟這個隱患。

    第一步已經(jīng)達到了,這是個好機會,她可以完好無損地離開。

    可走到木梯邊時,她仍舊沒忍住,停下腳步,扭頭看過去。

    他那么痛苦,又那么狼狽,都是因為她。

    “你快走啊!”

    遲遲沒有聽到下樓的腳步聲,趙恒感到越來越急躁。

    月芙卻忽然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然目光堅定。

    “不?!?/br>
    她重新回到臥榻邊,在他那一側(cè)跪坐下來,面對著他,伸手去解他腰間的衣帶。

    “你做什么!”

    趙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面帶異樣的潮紅,瞪著混沌的眼眸質(zhì)問。

    月芙忍著內(nèi)心強烈的羞恥感,輕聲道:“殿下救了我,我、我也想幫一幫殿下……”

    說著,她一咬牙,將另一只沒有被他攥住的手一下伸了過去。

    “你——”

    趙恒渾身一緊,震驚地瞪著她,只覺整個命脈都被她掌握。

    “這樣,殿下會好得快些。”月芙低低地說,臉頰已紅得宛如朝霞映日。

    她對這些事,一點也不陌生,趙恒甚至有種錯覺,仿佛她比他自己還要更熟悉他的身體。

    不知是不是那香的作用,他的一切感受被無限放大,而嬌小的她,已經(jīng)完全掌控了他。

    ……

    那兩名守在宴席附近的仆從望著漸漸遠去的侍女,一時猶豫起來。

    “要不要現(xiàn)下就去向郎君知會一聲?”其中一個問。

    “可才小半個時辰?!绷硪粋€也有些猶豫,湊過去擠眉弄眼,“郎君可是用了些手段的,一時半會兒恐怕好不了……”

    “但太子妃殿下已親自著人來問了,夫人那兒又盯得緊……”

    兩人嘀咕一陣,最終在侯夫人懷疑的目光掃過來時,同時打了個哆嗦,趕緊朝著崔賀樟所在的那間屋子奔去。

    只是,等二人到了屋門外,卻立刻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他們離開時,分明是將門關嚴了的,可此刻,門卻只是虛掩著,四下靜悄悄的,仿佛根本沒人在。

    這和他們料想中令人羞恥的畫面截然不同。

    二人對視一眼,先試探著喚了兩聲“郎君”,見始終沒人應,這才確定出了事,連忙推門沖進去。

    屋子里空蕩蕩,早已不見了那位沈娘子的蹤影,只剩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崔賀樟。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上前,先探鼻息,見呼吸均勻,仿佛只是暈了過去,這才開始喚。

    “郎君,郎君!快醒醒!”

    崔賀樟已經(jīng)暈了一陣子,被這樣喚了好幾聲,逐漸轉(zhuǎn)醒。

    腦后被劈的那處還鈍鈍地疼著,他緩了好一會兒,才才終于想起方才發(fā)生的一切。

    “人呢!沈月芙去哪兒了!”

    仆從忙答:“郎君,奴也不知,方才進來時,便只有郎君一人躺在這里,不見沈娘子的蹤影。”

    崔賀樟想著方才被人劈的那一掌,怒火中燒,偏偏他根本沒來得及看見那人的長相,連記恨,也不知該記恨誰。

    “方才讓你們兩個守在前面,有沒有看到什么人到這邊來?怎么沒有攔?”

    “未、未曾,奴等一直守著,不曾有人過來。”

    “兩個廢物!連一個活生生的人過來了,也看不見!”崔賀樟一腳踢翻了其中一個,“沒人過我,那是何人將我打暈,又帶走了沈月芙?難道是你們?”

    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泛起異樣的潮紅,胸口因為怒火而劇烈起伏,連眼珠子也有些突出,表情猙獰,看起來有些瘆人。

    “奴、奴不知,更不敢?。 眱扇诉B忙跪地告饒,“放眼整個長安,敢打郎君的,恐怕也沒幾個呀!”

    這話卻是提醒了崔賀樟。

    他父親雖只有侯爵,可身份卻是圣人的親家,一旦過世,自然就會追封國公。將來太子繼位,崔家的地位,便可過去的沈家,如今的王家一般,為眾多外戚之首,除趙氏之外,無人能敵。

    有誰敢在他的家中,對他出手?

    賓客之中,比他位高權重的不在少數(shù),但有太子和太子妃在,沒一個會在別人的府中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