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人格 第108節(jié)
解臨看出池青讀得并不順利,適時往前推了一把。 如果王遠的死和她有關(guān)系,她在聽到“王遠”這個名字之后,一定會有反應。 蔣依蕓愣了愣。 她似乎是想到了王遠的死。 半晌,她從失神的狀態(tài)里緩過來,對池青很勉強地笑了笑,有些難過地說:“不好意思,我想到王遠……他是個好孩子,沒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br> 蔣依蕓還有會議要開,說完這番話之后接過那疊資料,踩著高跟鞋往樓下走了。 池青對著自己的手,忍了忍最后還是邊上洗手間仔仔細細洗了手。 上課鈴響。 走廊和洗手間都沒有人,空空蕩蕩的洗手間里只剩下水流聲。 解臨幫他拿著剛才摘下來的手套,問:“她說什么了嗎?” 池青關(guān)上水龍頭。 洗手間陷入片刻沉默。 隔了一會兒,池青才說:“她很高興?!?/br> 解臨微愣。 “王遠,不止王遠,他們?nèi)齻€死了,她很高興?!?/br> 屬于蔣依蕓的失真的聲音,和她嘴里說出來的語氣完全不一樣,沒有難過,也沒有悵然,她低低地笑了幾聲。 【哈……】 女人內(nèi)心確確實實在竊喜。 她高興地低喃著:【都死了?!?/br> 第100章 通話 “蔣依蕓,在弘海六中任職九年,一直都是優(yōu)秀教師,唯獨去年評選優(yōu)秀教師的時候沒有評選上,但是她去年帶的高一(一)班成績并不理想,班里像王遠他們這樣不學習的學生太多。” 季鳴銳接到電話之后就開始火速調(diào)查蔣依蕓的個人檔案。 “履歷挺正常的,沒有什么不良記錄,名下有套房,現(xiàn)在每個月在還月供,她老公國企的,也沒什么太大問題,”季鳴銳坐在辦公室里,掀開泡面蓋說,“你們知道的,像這種在學校、國企工作的人,都很注重個人檔案,不會留黑點,從這里查可能查不到什么?!?/br> 池青倚在樓梯轉(zhuǎn)角,垂著眼聽完之后說了一聲:“知道了?!?/br> 季鳴銳覺得挺奇怪的:“你們懷疑她?” “有證據(jù)么?” 案件調(diào)查到現(xiàn)在,蔣依蕓沒什么理由被牽扯進來。 池青不能說自己是碰到蔣依蕓的手之后讀出來的。 女人心里的聲音和她嘴里說出來的話截然不同,一邊是為了自己以前教過的學生死了而感到竊喜,一邊卻在假惺惺地表達難過。 最后他只說:“隨便問問。” 池青打電話的時候用的是戴著手套的那只手,另一只還沾著潮意的手由于要碰觸摸屏,一直沒把手套戴上。 解臨等他撥完號,然后才把手搭在他另一只手手腕上,捏著黑色手套,從指尖開始給他往上套。 套完之后順勢一把牽住。 解臨牽著他往長廊另一頭原路返回。 池青:“去哪兒?” 解臨:“找人,想個辦法審她。” “找人?” 池青想不到能找誰。 解臨目光掃過教室里一張張稚嫩的學生面孔:“找一個……平時在班里看起來話最少的人?!?/br> - 另一邊,季鳴銳掛斷電話之后,著重查找起關(guān)于蔣依蕓的個人信息。 “去查一查這個人最近三個月的所有通話記錄,”季鳴銳低頭在紙上唰唰寫下蔣依蕓的電話號碼,在那串電話號碼后面補上三串另外的電話號,對姜宇說,“看看和這三個人的電話號碼有沒有往來過?!?/br> 經(jīng)過幾起案子的洗禮,季鳴銳做事變得沉穩(wěn)許多。 姜宇放下手頭的工作,立刻動身去查通話記錄:“她是嫌疑人之一嗎?” 季鳴銳搖搖頭:“她不是,只是我兄弟嘴了她一句,他這張嘴跟開過光一樣,一說一個準……你是不知道,從我認識他的那天起,他從來沒有失手過?!?/br> 季鳴銳回想起以前高中那會兒,他有一個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 兩人約好了放學一塊兒去網(wǎng)吧。 平時幾句不搭理他的池青收拾完東西,忽然冷冷地對他說:“勸你別去。” “他不是什么好人,”少年池青說,“早點絕交?!?/br> 當時季鳴銳第一次和池青吵架,他平時總一頭熱地往池青面前湊,這還是他第一次跟池青嗆聲,他把書包甩在課桌上:“你有病吧!他是我朋友,他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你跟他又不熟,為什么這樣說他?!” “……” 少年池青蓋上筆蓋,眼神晦暗:“隨便你。” 季鳴銳生氣地去了網(wǎng)吧。 結(jié)果剛到地方,看到自己的那位“朋友”被一群看起來社會模樣的人圍著,社會大哥們見到他進來,笑了一聲:“你確定這位同學身上帶錢了?要是他也沒錢,你今天就別想走了?!?/br> 季鳴銳被一群社會人摁著翻包里有沒有錢的時候,滿腦子都在想…… 池青是會算命嗎?! 姜宇查得很快,他滑動鼠標,在一長串通話記錄里精準搜出幾串數(shù)字:“不太對勁,你過來看看。” - 與此同時。 解臨帶著池青在學校里晃了半圈,挨到他們下課,在無休間隙找到原高一(一)班的一名同學,把人叫到?jīng)鐾じ浇?,男生模樣瘦小,戴著一副眼鏡,局促又不安,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便叫他們“警察叔叔”。 如果要說一個班級里,誰是那個最善于觀察的人,那一定是班里最不愛說話的那個,他們話不多,但往往會充當沉默的觀察者。 當然對此池青持懷疑態(tài)度:“我以前也是班里最不愛說話的那個?!钡麎焊粫軇e人死活。 解臨:“……你比較特別,不算?!?/br> 接下來解臨問一句,男生答一句。 “沒事,你不用緊張,也不會有人知道我們找過你?!?/br> 解臨說:“蔣老師和王遠他們……以前關(guān)系怎么樣?” 男生沉默了一會兒說:“不是很好?!?/br> “除了不聽課,成績不好以外還有其他矛盾嗎?”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記得剛開始蔣老師對他們挺兇的,總是罰他們寫檢討,后來王遠他們不服,聚在一塊兒商量要整整蔣老師,過了一陣之后,蔣老師就不兇他們了,他們就是在課堂上睡覺,蔣老師也不會多說什么?!?/br> 午休時間短暫,食堂的飯菜都要靠搶。 解臨沒有耽誤男生太久。 男生一路小跑跑出涼亭之后,在兩人看不到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遠遠地看了一眼高一那棟教學樓,然后又透過樹葉間隙回望,欲言又止地看著剛才兩位“警察叔叔”。 最后他收回注視,扭頭繼續(xù)往食堂方向跑遠了。 - 半小時后。 派出所辦公室里,季鳴銳拿著一疊打印紙,回撥電話:“喂?是我?!?/br> “剛才從檔案上看這位蔣老師確實沒什么可疑的地方,但是我們查了她的通話記錄,她在近三個月時間里,和三名死者有密切往來——他們幾乎每周都會通電話?!?/br> “通話時間在四五分鐘左右,都是在放學時間打的電話,而且我們還了解到,王遠和馬暉死的那個時間段,她是沒有課的。但她辦公室其他老師都在上課,所以沒人能夠證明她在那段時間是不是一直待在辦公室里?!?/br> 在死前和死者頻繁通過電話。 沒有不在場證明。 和學生關(guān)系不好。 疑似“受學生威脅”。 …… 最重要的還是蔣依蕓奇怪的反應。 不過有了這通電話之后,他們也就有了審蔣依蕓的理由。 警方的調(diào)查速度很快,當天下午蔣依蕓就被帶到總局審問。 刑警帶上檔案本準備和兩位顧問一塊兒進去,然而兩位顧問似乎沒有要直面蔣依蕓的意思,拐進了隔壁觀察室。 刑警:“你們……不一起審嗎?” 池青瞥了解臨一眼:“問他?!?/br> 解臨摸摸鼻子:“我跟蔣女士說,我們是學生家長,為了防止她多想,我和我‘弟弟’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池青沒想到他還記著這個點,“誰是你弟弟?” 解臨:“你啊。” “說起來還沒聽你叫我一聲……” 池青轉(zhuǎn)過身,推開觀察室的門,趁解臨話沒說完,把他甩在身后。 解臨笑了一聲。 這叛逆期倒是沒說錯。 確實挺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