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人格 第116節(jié)
這要是隔在以前,池青最多能注意到“天那么冷穿那么少”這個細節(jié),但是絕對不會有后半句,就算有,很可能也是一句:哦,她可能不怕冷吧。 而喻揚愣在邊上消化池青的話消化了很久。 最后他說:“我姐真的沒有男朋友,她身邊壓根就沒有什么男生,但是……那天上映的電影,她確實期待了很久。” 第107章 關聯(lián) “戀愛?沒有聽她說過?!蔽⑴直憷昱⒚鎸ν崎T而入的警察,傻了眼。 “沒有吧……我不太清楚,沒聽她說過自己有男朋友。” 接近傍晚,任琴正準備下班,也傻了。 她看著最后推門走進來的兩位樓下鄰居,心底浮現(xiàn)一個猜測,她捏著抹布問:“她……是不是……出事了?” 對任琴來說,這并不是她第一次進警局。 兩次體驗都不太好。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坐在這把普通的木質(zhì)座椅上,就意味著有人死去,她壓下過快的心跳說:“因為交流不方便的原因,嵐嵐平時話并不多,我和她聊天有時候都得靠打字,她會把要說的話打在手機備忘錄里。” “她是一個很簡單的女孩子,也是我來到華南市認識的第一個好朋友。” “她昨天調(diào)休,跟我說過一嘴自己要去看電影,表現(xiàn)得特別開心,那部電影時隔好幾年才重映,她和所有影迷一樣,一直都在等?!?/br> 喻嵐的朋友圈很簡單,朋友,同事,弟弟,問了一圈下來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她那天是要和誰約會。 那個人神秘地隱匿著自己的蹤跡。 喻嵐的死,讓這起本來就難以猜測兇手的案子變得更加復雜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和喻揚之間的關系,沒人會覺得這起案子和弘海的案子有什么區(qū)別。 也有其他組刑警對此表達出異議:“就算火災死者是弘海學生的jiejie,也不能說明和弘海的案子有關聯(lián)吧?他們怎么想也沒有什么必要關系,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你們這都只是主觀猜測!”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 忙碌一天過后,池青和解臨兩人準備回去了。 外面風大,風聲不止。 解臨把身上那件外套蓋在池青肩上,推開門時聽到這么一句異議,解臨搭在玻璃門上的手頓了頓。 這名刑警他有印象。 當初開圓桌會議,討論能不能讓他回警局的時候,他第一個不同意。 “查案子不是靠感覺,就算你再怎么能揣測兇手的心理——” 刑警說到這里頓了頓,又說,“總之沒有證據(jù),兇手甚至都沒有殺人動機,死者特征也不盡相同,我認為火災案只是一起意外,不該并案調(diào)查?!?/br> 邊上的蘇曉蘭感覺話題不太對,扯了扯刑警的衣袖:“很晚了,下班吧,有什么事兒明天再說?!?/br> 解臨回過頭的時候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面部表情,他的表情和平時無異,池青發(fā)現(xiàn)這人除了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不太一樣,平時不管是真的和人打招呼、還是從床底爬出來對兇手露個面,甚至是踩著油門往上撞的時候都是同樣的表情——他總是笑著,微挑的眉眼略微往下彎。 “誰說沒有證據(jù)?”解臨笑著說。 在所有人怔愣的間隙,解臨指了指白墻上那幾張人物關系照片,他分別在王遠、靳鴻博、馬暉以及喻嵐身上點了點:“‘約會’就是這幾名死者共同的特征?!?/br> “——約會?” “王遠死前,發(fā)型是剛剃的;靳鴻博深夜從網(wǎng)吧出來,特意買了一條口香糖,”解臨說,“至于馬暉,他在廁所里是想把身上那套校服換下來,他里面還穿了一套衣服?!?/br> 馬暉在廁所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褲子褪到一半,里面還穿了一條黑色褲子。 只是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這是因為天冷,所以才穿兩層,并沒有特別關注。 “喻嵐就更不用說了,一看就是去赴約的,穿著會受凍的裙子,也帶了補妝用的口紅,這就是他們之間真正的關聯(lián)——他們都是被人約出去殺死的?!?/br> 隨著解臨輕描淡寫的話語。 幾人眼前浮現(xiàn)出幾段被切割的畫面,每一名死者都占了其中的一個格子。 下課鈴響,王遠摸了摸新發(fā)型,避開其他同學往小樹林里走。 馬暉留到很晚,等其他人都走了之后,獨自去廁所換衣服赴約。 靳鴻博在網(wǎng)吧里,百無聊賴地打游戲,時刻注意著屏幕右下角的時間,然后在某一刻,他摘下耳機,起身在前臺買了一條口香糖,走了出去。 …… 最后是喻嵐。 女生滿懷期待地,走進電影院附近的大廈里。 是誰,用什么樣的手段,把他們?nèi)家顺鋈ィ?/br> 解臨說話的時候沒有表露出其他情緒,池青也沒有摘下手套去碰他的手,但是直覺告訴他,解臨這會兒應該沒有看上去的那么“溫和”。 畢竟當初在電影院里,解臨就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面笑瞇瞇讓邊上的人小心點,心里卻說了那么一句帶著點戾氣的話。 所以就算解臨載著他一路開車回去,車速都和往常一樣。 池青還是覺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池青從來沒安慰過人,半晌,問了一句:“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冰箱里還有幾塊牛排?!?/br> 解臨心情不好歸心情不好,卻不想影響他:“沒事兒,回去點個外賣就行?!?/br> “畢竟你下廚太麻煩,”解臨說,“用什么東西之前都要消毒,還得擦一遍?!?/br> 池青:“……” 解臨:“等吃上都快成夜宵了?!?/br> 最后解臨送他進門,俯身靠近池青,把披在他肩上那件外套拿下去,掛在臂彎里之后,又順勢低下頭在池青額前吻了一下:“早點睡,晚安。” 池青在家收拾完,洗過澡,在推開臥室門的前一刻,他收回了手。 解臨沒開燈,坐在漆黑一片的書房里。 他自己也拿不準那些黑色情緒會在什么時候翻涌上來,又在什么時候褪去。 自從恢復顧問一職之后,身邊的質(zhì)疑聲就沒有斷過。 他習慣了獨自一人同黑暗拉扯。 正當解臨緩緩闔上眼,試圖回想兇手殺人時帶著一種什么樣的情緒時,熟悉的敲門聲又將他拉回現(xiàn)實。 池青敲完門之后,輸入那串熟悉的、和綁架案當天一樣的密碼,開門進了房間:“我進來了?!?/br> 也只有池青對這片不開燈的環(huán)境十分適應,并且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他順著過道,走到書房門口,隔著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解臨對望了一會兒。 雖然環(huán)境很黑,但他倆還是能捕捉到對方的瞳孔。 半晌,解臨問:“怎么過來了?!?/br> 池青又往前走了幾步。 解臨聞到他身上傳過來的沐浴露味兒。 他聽見池青的聲音說:“我來……再試試?!?/br>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試”指什么。 池青在自己那屋都睡不著,換了地方之后更睡不著。 解臨的房間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陌生。 睡不著就容易做些別的事,解臨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時候鉆進了他衣服里,沿著男人清瘦的脊骨緩緩攀爬著。 解臨:“既然我睡不著,你也睡不著……不如幫你治療一會兒?!?/br> 池青:“你這是幫我?” 解臨道貌岸然地說:“嗯,幫你,你沒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都不怎么僵硬了嗎?” “……” “我再往下一點?” 池青很想把被子往上拉,蓋住臉。 解臨手指上那枚指環(huán)冰冰涼涼地貼在他后腰上,和男人指腹的溫度截然不同。 解臨也沒有繼續(xù)欺負他,過了一會兒,把手抽回去之后說:“你大晚上跑過來,就只是跟我試試?” 池青鼻尖抵在被子邊緣男人不抽煙,被子上是洗滌劑混著點他平時慣用的香水味,柔軟的像是被擁抱著似的:“不是,就是看你不太開心,不知道為什么我也不太開心了。” 解臨微愣。 他很確定他從警局到現(xiàn)在,沒碰池青的手。 池青第一次像是真的有讀心術的樣子,在他愣神的時候又補了一句:“明明沒碰到你手,但就是覺得……你現(xiàn)在不開心?!?/br> 解臨很難形容自己現(xiàn)在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一個不在意別人心情。 也讀不懂其他情緒的人,因為在意,所以在努力捕捉著他的心情。 解臨看著池青的眼睛,心說再看怕是要被他吸進去了,于是忽然抬了手,把蓋在池青鼻梁處的被子又往上扯,直接蓋住了他的眼睛。 解臨低聲說:“給你個機會,現(xiàn)在就睡,不然你今晚很可能睡不了。” 這回池青倒是閉著眼,過去差不多半小時就睡著了。 次日,兩人照常去總局辦案,這天天氣不錯,就是出門晚了一會兒,早高峰堵得很,車流好不容易分散開,拐進離光遠中學約莫三公里近的街道時,池青看到路邊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等一下,”池青看著后視鏡說,“那是不是蘇警官?” 蘇曉蘭頂著太陽,在路邊查看自己那輛車,蘇曉博抱著英語詞匯手冊蹲在路邊:“姑姑,我上學都快遲到了,車還能不能開了?” 蘇曉蘭:“你打車去吧,這車估計是零件故障,我得打電話讓人把車拖走……” 她話音剛落,聽到一聲車喇叭聲。 轉(zhuǎn)過頭,身側(cè)那輛車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陰郁的臉:“需要幫忙嗎?!?/br> 蘇曉博熟門熟路地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