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上前，背對著云棲彎下腰來。

    第12章 12

    看著沈介那寬厚的背部，云棲愣了愣，與此同時(shí)頭痛欲裂，她伸手撫額，眼睛越來越模糊。

    耿嬤嬤和沈介的話都聽得不真切了，似乎隔得很遙遠(yuǎn)。

    “沈大人，這不合體面?！?/br>
    “事有輕重緩急，臣不過醫(yī)者心切，娘娘又何必在意那些繁文縟節(jié)？”

    云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沈介背回寢屋的，迷迷糊糊間，只記得周圍很安靜，自己趴在一個(gè)寬厚有力的背部上，她冰冷的身子都開始有了些許溫度，鼻間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頭一次覺得如此心安。

    *

    云棲是在次日黃昏醒來的，剛一睜眼，便聽到了周福來驚喜的聲音：“娘娘醒了，娘娘醒了?！?/br>
    很快，耿嬤嬤便進(jìn)了屋，見到她，亦是滿臉喜色：“主子，您終于醒了?！?/br>
    云棲在她的攙扶下緩緩坐起來，又靜息了一會(huì)才清醒過來。

    “謝謝菩薩保佑，娘娘可算是醒了，咱家這兩日看著，這心都快嚇沒了?！敝芨淼馈?/br>
    云棲喉嚨干澀，剛扯開嗓子，沙啞得厲害。

    “我們娘娘福大命大，不會(huì)有事的。”耿嬤嬤拿過旁邊桌子上的熱茶，送到云棲嘴邊。

    一杯水下肚，云棲清了清嗓子，問：“哀家睡了多久？”

    “娘娘睡了兩日。”周福來拍了拍胸口，回道，“娘娘再不醒來，奴都快嚇?biāo)懒??！?/br>
    兩日么？

    她只記得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安穩(wěn)，沒有做夢。

    “事情查出來了？”

    前兩日剛把周福來派出去查事，他這一會(huì)兒出現(xiàn)在自己寢宮，必定不是來跟前伺候。

    周福來收住笑，回道：“娘娘，鞶帶是寧巒那丫頭從沈家偷走，送給眉太妃的?！?/br>
    “寧巒？”聽到這許久沒有聽過的名字，云棲恍惚了一下。

    “是啊，這丫頭活著，隱姓埋名，改頭換面了。據(jù)老奴搜羅到的消息，六年前這丫頭尋得如意郎君，成了親，還有個(gè)了兒子?！?/br>
    耿嬤嬤驚訝了片刻后冷哼：“她竟還沒死？”

    “娘娘，要不要老奴派人……”周福來做了個(gè)抹脖子的動(dòng)作。

    云棲很是平靜，道：“不必了，她能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躲了這么多年，背后定是眉太妃在相助。她對眉太妃還有利用價(jià)值，暫時(shí)不要打草驚蛇?！?/br>
    寧巒原是她在江南養(yǎng)病之時(shí)的侍女，比她小上兩歲，當(dāng)年她去集市買首飾的時(shí)候，見到寧巒被人欺負(fù)，花了重金將人買下來。

    那時(shí)寧巒已經(jīng)十四歲，是南疆人，因?yàn)榧揖城蹇?，被迫為奴，后來被人賣到宣城給一個(gè)紈绔的商人做妾，那商人大庭廣眾下將她折辱。她當(dāng)時(shí)憐惜寧巒，便讓她進(jìn)府伺候了。

    后來寧巒跟隨她回京，她忙著其他事，從未注意過寧巒的心思。她與沈介的書信往來，皆通過寧巒之手，寧巒經(jīng)常往沈家跑，起初她并未察覺到異樣。直到有一日，沈介中毒，寧巒向她請求到沈府照顧沈介，她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

    入宮兩年，她知道自己無法與沈介在一起，便動(dòng)了心思，將寧巒送到沈府，可沈介不愿意接受，不過也沒將人趕出府，寧巒在沈府一直是婢女的身份。

    六年前得知寧巒背叛自己，她念在往日情分，沒將人趕盡殺絕，但后來聽人說她投毒自盡了。

    周福來頷首，隨后猜測：“寧巒應(yīng)該沒有把娘娘的身份告訴眉太妃，如若不然，眉太妃也不會(huì)隔了那么多年才會(huì)將東西拿出來了。不過依奴猜測，眉太妃應(yīng)該是起了疑心，前幾日派人去了江南?！?/br>
    聞言，云棲神色如常，顯然眉太妃此舉在她的意料之中。

    雖然回京之時(shí)云家將所有事情處理妥當(dāng)，但在江南的時(shí)候她沒少拋頭露面，留下蛛絲馬跡也不奇怪。

    事情都過了這么多年，即便眉太妃有心查下去，對她來說也毫無影響。

    她瞥了周福來一眼：“那個(gè)人找到了嗎？”

    周福來道：“有消息了，不過身份還得稍加確認(rèn)，過幾天就帶進(jìn)宮讓娘娘瞧瞧?！?/br>
    周福來走了以后，云棲問：“昨日是沈介背哀家回寢屋的？”

    耿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到這個(gè)，她抑制不住的歡喜：“昨晚主子能保住命，多虧了沈大人。鄭太醫(yī)說，沈大人給的藥確實(shí)能壓制主子體內(nèi)的毒。這毒，或許真的有可解之法?！?/br>
    “鄭太醫(yī)回來了？”

    “回來了，昨晚剛來看過娘娘，現(xiàn)在在府中研制新藥呢，說是找到了幾昧能克制娘娘體內(nèi)的毒的藥?！?/br>
    能不能解毒并不是云棲最關(guān)心的事情，她心里清楚，這毒有多厲害，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時(shí)候，是不會(huì)寄予希望的。

    從外祖母、母親到她和阿姐，已有四人中了毒，且都是女眷。

    云棲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手腕出神。

    她這些年始終不明白，她和母親的血到底有何奇異之處，三輩人全都中毒，背后到底是誰在指使著這一切，給她們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世之時(shí)，須得把這件事情查探清楚，不然心里總是不甘心的。

    宮女進(jìn)屋，見她醒來，說湯仕坤在長春宮門口跪了兩日，問她是否要見。

    云棲收回思緒，想起昨日謝敬說的話。

    太成王表面上對鈺兒畢恭畢敬，一派兄弟和睦，背地里實(shí)則對皇位虎視眈眈。這些年，湯家一直往朝中塞人。湯謝兩家牽扯在一起，免不了讓人多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