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1日

    （一）

    星期五，夜，十點(diǎn)。

    路家杰，江南省海州市的一位商人，正在一家豪華酒店的高級套房內(nèi)穿著衣

    服。

    今天晚上，他招待了一個從鄰省來商談合作的生意伙伴。一場賓主盡歡的豐

    盛的宴席之后，自然便是飽暖思yin欲。路家杰找來了幾個條件和手藝都很出色的

    姑娘作陪，務(wù)求要讓作客的生意伙伴滿意。而他自己，則只是找了一個按摩手法

    很不錯的姑娘，為他做了全套按摩。他今年已經(jīng)五十二歲了，身體在年輕時又有

    些被透支。所以，現(xiàn)在的他，雖然精神狀態(tài)還算可以，但在性事方面，已經(jīng)并不

    怎么注重了。出來玩的時候，也多半都是要一個按摩手法最好的技師為他做貨真

    價實的按摩，幫助他盡可能多地消除全身的疲乏。這對他來說，比讓自己的下半

    身狠狠地發(fā)泄一次兩次要更加舒服、暢快。

    穿好了衣服，路家杰施施然出了門。生意伙伴今晚就下榻在這家酒店，和他

    寒暄了一通，，約定好明天見面的時間之后，便告別去了車庫。司機(jī)載著路家杰

    一路安安穩(wěn)穩(wěn)地回到了別墅區(qū)大門口，他便讓司機(jī)先行把車開進(jìn)去，自己步行走

    完剩下的一小段路，權(quán)當(dāng)是忙里偷閑的鍛煉一小會兒。

    還沒走出幾步遠(yuǎn)，路家杰看到了一輛熟悉的奧迪A3開了過來。那是他女兒路

    曉彤的車子。路家杰在三十歲的時候，娶了小他十歲的姑娘秦雨嵐。半年之后，

    妻子為他生下了女兒路曉彤。這個女兒很聰明，卻并不怎么喜歡學(xué)習(xí)。路家杰倒

    也不強(qiáng)迫她，平時學(xué)不學(xué)的無所謂，只要考試成績不要太差就可以接受。不過饒

    是如此，當(dāng)年提前上小學(xué)的路曉彤還是考上了鄰省的一所末流985大學(xué)。本科畢

    業(yè)之后，也懶得考研，回到家鄉(xiāng)海州，在一家本市小有名氣的公司找到了一份工

    作。收入算不上太高，但勝在工作清閑。她用自己從小攢到大的壓歲錢買了輛小

    奧迪，幾乎每周都會開車出去玩，倒也算是逍遙快活。

    路曉彤身材高挑，眉眼動人，是個實打?qū)嵉拿琅?。她的丈夫，是本市一家?/br>
    名企業(yè)前掌門人家的二兒子，名叫岳洋。在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jiejie，分

    別大他十二歲和八歲。岳洋和路曉彤是大學(xué)時相差三屆的學(xué)長和學(xué)妹，在路曉彤

    剛剛大一的時候便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不喜歡商場爭斗的岳洋在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從家

    里拿了一筆錢，開了一家跟家里生意沒什么關(guān)系的小運(yùn)動城。哥哥和jiejie看到他

    想自己單干，也幫襯了一些。兩三年時間下來，生意倒也算紅火。而就在路曉彤

    大三期間，岳洋的父母開車時出了意外。那段時間里，路曉彤一直陪伴在岳洋身

    邊，岳家的大哥大姐對這個小弟媳也很認(rèn)可。所以等到路曉彤畢業(yè)之后，兩人便

    在岳家大哥的cao辦下迅速地結(jié)了婚。而二人的家，也安在了路父路母所居住的別

    墅區(qū)。由于父母過世，大哥和大姐又忙于生意，岳洋幾乎是把心思全放在了媳婦

    家這邊。平日里對老婆好，對岳父岳母也很是關(guān)照和孝順。有這么一個不是兒子

    勝似兒子的好女婿，路家杰和妻子秦雨嵐也非常安心。

    話說回來，眼看著女兒的小車開到了自己身邊，路家杰招了招手。車子在他

    身邊停住，車窗落下，女兒那張青春活潑的臉蛋出現(xiàn)在路家杰的視野里。

    「閨女，這么晚還出門，干嘛去??？」

    「有幾個朋友約著出門，晚上出去玩?！?/br>
    「晚上在外面睡？」

    「是啊，我跟洋哥報了備的?！?/br>
    「那你注意安全，都這么晚了。」

    「放心吧，爸，其實就是好長時間不見的閨蜜，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我現(xiàn)

    在直接去酒店，我們晚上就在房間里玩?！?/br>
    「那行，開車慢點(diǎn)?！?/br>
    「知道啦，天有點(diǎn)涼了，你也快點(diǎn)回家吧?！?/br>
    一車一人交錯而過，小路上很快又恢復(fù)了寂靜。

    路家杰開門，進(jìn)屋。剛剛脫了鞋，樓上便傳來了腳步聲……抬頭一看，是妻

    子秦雨嵐，穿著睡袍，頭上包著一條毛巾，看起來像是剛剛洗完澡。

    「回來了？」

    「嗯。」

    「事情還算順利吧。」

    「挺順利的。哎，你今天這么晚才洗澡啊?！?/br>
    「啊……嗯，晚上出去散步了，回來的有點(diǎn)晚，洗澡也就晚了一些?！?/br>
    秦雨嵐來到門口，放好路家杰的鞋子，又接過他脫下來的大衣和外褲。兩個

    人一邊上樓，一邊聊著。

    「你這是……開始鍛煉了？」

    「是啊，好歹四十多歲的人了，不年輕了，也應(yīng)該注意保養(yǎng)了?！?/br>
    「好啊，早點(diǎn)開始保養(yǎng)，別像我似的，五十歲的年紀(jì)，六十歲的身體。」

    「你和你的那些朋友，也可以嘗試去一些可以鍛煉的地方玩嘛。比如游泳，

    我看就不錯。正好那里年輕小姑娘多，露的也多，你們應(yīng)該會感興趣的吧?！?/br>
    「瞧你說的，我們哪有那么饑不擇食啊。再說了，就我現(xiàn)在這個身體，哪還

    敢到處隨便玩。倒是你，最近幾個月的氣色確實好了不少，看得出來鍛煉的效果

    了?！?/br>
    兩個人走進(jìn)主臥，秦雨嵐拿著路家杰的大衣，往衣帽間走。路家杰來到床邊

    坐下，耳邊卻飄來了妻子幽幽的聲音。

    「這么多年了，我還以為你只是單純厭煩我了，所以才出去玩?！?/br>
    路家杰楞了一下，看著衣帽間的門，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怎么會厭煩你呢？我只是……有點(diǎn)找不到我們當(dāng)初之間的那種熱情了。

    而且，我這個身體現(xiàn)在也確實有些力不從心，出去的時候，絕大多數(shù)也都是單純

    的按摩，那方面的事兒，好久沒有過了?！?/br>
    已經(jīng)掛好衣服的秦雨嵐走出衣帽間，沖著丈夫微微一笑，說：

    「開個小玩笑而已。我明白，也理解。二十多年了，不也都過來了。你出去

    做什么，我不管，反正你也一把年紀(jì)了，自己心里有數(shù)。但是就像你說的，你的

    身體現(xiàn)在確實需要鍛煉和調(diào)養(yǎng)了?！?/br>
    「嗯，你跟我說的那個……游泳什么的事情，以后我可以嘗試著做做。如果

    身邊有別人感興趣，我還可以找人搭伙兒。」

    「那你最好說到做到。」

    「一定。一定?！?/br>
    「回來之前，在外面洗過澡了吧。」

    「洗過了。」

    「那就上床吧。時間不早了，該睡了?！?/br>
    路家杰也換上了睡衣，熄了燈，夫妻兩人并排躺在了床上。

    「對了，我剛才回來的時候，在大門口碰到曉彤了?！?/br>
    「哦？她又出門去玩了？」

    「是啊，你知道她經(jīng)常出去玩的？」

    「之前有過幾次，只不過你三天兩頭的不著家，不知道罷了。」

    路家杰把頭往旁邊側(cè)了一下，說：

    「我怎么感覺……你今天對我的怨念好像格外的大。」

    「這怎么會是怨念呢，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br>
    「我就算是再忙，也忙不了多少年了。等過了六十，如果曉彤他們兩個愿意

    的話，我打算就把生意交給他們倆來打理了。到時候，你想要做什么，想去哪兒，

    我都陪你?！?/br>
    「……好。」

    聽著妻子淡淡的回應(yīng)，路家杰心里升起了一股慚愧。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外

    面忙于工作。家里的事情，幾乎都是妻子一手cao持的。當(dāng)年結(jié)婚的時候，秦雨嵐

    剛剛從藝校畢業(yè)。如果按照她的自身條件來講，她很有希望成為一個出色的笛子

    老師甚至是演奏家?？墒菫榱思彝?，女兒出生之后之后，秦雨嵐就成為了一個全

    職的家庭主婦。雖然，隨著路家杰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條件也越來越好，到

    如今已經(jīng)擁有了過億的財產(chǎn)。但是，他在家陪伴家人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

    路曉彤上了中學(xué)之后，路家杰就從來沒有見過女兒的老師，甚至連老師的姓，他

    也只知道班主任的。對女兒尚且如此，對妻子的關(guān)懷和陪伴就更少了。就像是秦

    雨嵐剛才說的，路家杰經(jīng)常性的不在家，有的時候甚至?xí)栽聻閱挝?。女兒還在

    家的時候還好。女兒上了大學(xué)之后，就更孤單了吧。這些年來，秦雨嵐都沒有抱

    怨過什么。今天，對她來說已經(jīng)算是一次發(fā)xiele。

    想到這里，路家杰輕輕地握住了妻子的手。

    「我覺得，我應(yīng)該跟你說聲對不起的?！?/br>
    「沒關(guān)系，如果沒有你在外面打拼，我們家也不會過上現(xiàn)在的生活。魚和熊

    掌不能兼得，這點(diǎn)道理，我還是懂的?！?/br>
    「以后……我……我多抽出時間陪你?！?/br>
    「你要是真的有時間的話，那當(dāng)然好了。不過如果沒有的話，你也不要勉強(qiáng)

    自己。老夫老妻了，也沒那么多熱情，身體健康，日子能過好才是真的?！?/br>
    「我一定爭取。」

    房間里又陷入了一片靜默之中。過了一會兒，路家杰覺得自己似乎一點(diǎn)困意

    都沒有?？纯瓷磉?，妻子已經(jīng)背對著她，呼吸變得平穩(wěn)起來。路家杰索性暫時先

    不睡了，他想了想，便拿起了手機(jī)，給女兒路曉彤發(fā)了一條微信。

    「曉彤，到酒店了嗎？」

    很快，路曉彤的回信發(fā)了過來。

    「到了，我們正準(zhǔn)備開始玩呢。」

    「你們女生現(xiàn)在都玩點(diǎn)什么？」

    「什么都玩啊，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開始打麻將?！?/br>
    「好，那玩得開心點(diǎn)，也別太晚了?！?/br>
    「知道啦，你也忙了一天了，早點(diǎn)睡吧。」

    見女兒那邊已經(jīng)開始玩了，路家杰也不想再去打擾她。向下翻了翻聊天對象

    的記錄，點(diǎn)開了女婿岳洋的頭像。

    「小洋，睡了嗎？」

    「還沒，怎么了爸？」

    「我聽你媽說，曉彤最近晚上出去玩了有好幾次了？」

    「是啊，您也知道，這剛剛在大學(xué)畢了業(yè)的女生，還是玩心重的時候。曉彤

    在生活上也沒什么壓力，閑暇時間多，肯定也就喜歡出去玩了?！?/br>
    「你知道她都是和什么人出去玩嗎？」

    「我知道，有她中小學(xué)時候的同學(xué)，也有大學(xué)的學(xué)姐，還有一些平時認(rèn)識的

    好朋友?！?/br>
    「你知道就行?！?/br>
    「哈哈，爸，您就盡管放心吧，我和曉彤的感情好得很，她做的事情都會告

    訴我，她去哪里玩，跟誰玩，我都知道的?！?/br>
    「那就好，家庭和睦，比什么都重要?！?/br>
    「是，我和曉彤都會努力經(jīng)營好這個家的?！?/br>
    聊到這里，路家杰自然已經(jīng)想到了今天晚上和妻子之間若有若無的一絲不愉

    快。同是家事，路家杰幾乎想要和岳洋說說這件事。不過，屏幕對面的畢竟還只

    是他的女婿，路家杰不想讓小輩看了笑話，便壓下了這個念頭。

    「時候不早了，都睡吧?！?/br>
    「好，我正準(zhǔn)備洗漱了，您和媽也早睡?！?/br>
    路家杰放下了手機(jī)，還在回想著今天晚上和妻子的談話。他知道自己對妻子

    有所虧欠，但那也都是為了這個家……至少大部分的時候是。至于改變……他心

    中明白應(yīng)該做出一些，但那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這里，路家杰在心中種下了一個名為「改變」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