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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從寧直接將話題導進了正式的采訪中,她的問題并不尖銳也并不復雜,只是對馮京墨的大學里的一些教學,生活以及北京的城市提出一些疑問,馮京墨是在那里真真實實生活過的人,回答的話語信手拈來。 葛從寧發(fā)現(xiàn),在回答她問題的同時,馮京墨還很善于運用言語,在每個回答中都穿插了一些有 趣的故事和逸事,既不顯得冗雜瑣碎,又能引起人的興趣,他所描述的校園生活是簡單,充實的,他口中的北京,也是值得向往的。 “我剛到北京的時候,周圍的同學大多都是講北京話的,北京不管男孩女孩,說話都是干凈利索快的,一聊起天來就和機關槍一樣,又愛吞字,不注意聽總是聽錯,會鬧笑話。唯一能和北京話抗衡的,也只有東北話了,東北同學一開口,都要跟著他的口音走了?!?/br> 馮京墨說自己寢室就有一個東北男學生,一個學期下來把來自五湖四海的室友都感染了東北口音,特別是一個廣州那邊的同學,剛開始的口頭禪是“頂你個肺”,一個學期以后就成了“完犢子”。 他說的不可謂不妙趣橫生,加上他有先天優(yōu)勢,臉好聲清,讓聽他說話的人都有一種聽覺視覺上的雙重享受。 葛從寧把他說到的故事大概記在了自己的本子上,筆頭上的東西不太多,主要還是要靠回去聽她提前放置的錄音筆里面的錄音。 結束后,葛從寧收起了錄音筆和本子,馮京墨說:“這還是我第一次接受別人采訪。” “你之前沒有上過校報校刊嗎?” 馮京墨搖頭:“沒,又不是什么突出人物,不比賽不獲獎的?!?/br> 葛從寧回想一下,確實在馮京墨自己的描述中,他只是參與到了大學的普通生活中,發(fā)生的也是一些平常的事情。關于學習上的,他也只說了曾經(jīng)給他授課的幾位老師,他好像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學生而已。 馮京墨笑說:“怎么,失望了,還以為我是一個斬獲獎杯無數(shù)的大學霸,原來我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男學生而已,有落差是不是?” 葛從寧說:“不是,我沒想過你是什么樣子?!?/br> 沒有幻想過,就沒有期待,沒有期待,又從何而來的失望呢。 馮京墨忽而覺得自己二十四年來,第一次遇上了一根難啃的骨頭。 外面天色已晚,葛從寧來的時候還是玫瑰色晚霞漫天蓋地,現(xiàn)在已經(jīng)華燈初上,咖啡店門口的招牌也亮起。 “我請你吃飯?” 葛從寧背起自己的包,說:“不用了,我要回宿舍了?!?/br> “這么早?” “也不早了,還要整理稿子?!?/br> 馮京墨點頭,“采訪發(fā)出來了,能給我一份嗎,留作紀念?!?/br> “當然可以,我會告訴胡學長,讓他寄給你的。” 她簡直有點油鹽不進。 馮京墨起身,扣上西裝的扣子,說:“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宿舍離這邊很近,倒是馮先生你是開車來的吧,停車場和我的宿舍在反方向。” “那你自己路上小心。” “嗯,馮先生也是,一路順風。” 馮京墨和葛從寧由一個花壇前面各自背行,馮京墨站在原地接了個電話。 通話的過程中,他轉(zhuǎn)頭看葛從寧離去的背影,她牛仔外套下是一條長至腳踝的白色長裙,腳上是一雙黑色高邦帆布鞋,還是在KTV見時一樣束了高馬尾,她的頭型和臉部輪廓都很適合這樣直接展現(xiàn)出來,有一種利落清爽的感覺。 這條路靠近馬路的一邊安了小燈,燈從地上打上來,照得行人格外清晰。 北京那邊的分公司起步不久,他回A市來那邊就少了一個做決定的人,但是沒有人在這幾天聯(lián)系過他。好像他這個總經(jīng)理在或不在,完全沒有妨礙一般。 這個是他在北京的助理打來的電話,也只有他會因為公司的事情給他打電話了。 “您回A市這幾天,需要簽字的文件一律都是王副總簽字過目的,他不能做決定的,也拿給馮總簽字了?!?/br> 這個馮總不是馮京墨,是馮京墨的父親馮瑛騰,私下里,員工們稱馮瑛騰為老馮總,稱馮京墨為小馮總。 但是明面上,不好這么稱呼,一律都叫馮總,幸好還沒遇到兩個馮總同時在場的情況。 馮京墨收回視線,往學校另一邊的停車場走去。 “行,你們看著辦吧。” 馮京墨去北京的目的是什么,他大學四年記得很清楚,出了國再回來也沒忘記,但是他已經(jīng)承了前人的大樹二十來年,頂著“馮”這個姓,就永遠超脫不了馮家兒子的這個名義。 雖然大多時候這個名字給他帶來的是順風順水,都不用怎么努力,就成了什么什么總,聽上去很讓人羨慕的樣子。 “馮總,您那邊談好了,什么時候回北京這邊來?” “再過段時間?!瘪T京墨說:“我不在的時候,你把那幾個項目看好了,不要出什么差錯。” 助理知道那幾個項目是馮京墨一進公司就親手抓起的,很重視,也不該怠慢,“您放心?!?/br> 聚會那天在KTV里盧葭還在說,胡文浩會不會趁著這么個人多口雜的好時機向她表白,反正葛從寧不會下他面子,說不定就成功了。 當時葛從寧怎么說來著,她說他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