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證，行了吧？是什么神仙在高燒的狀態(tài)下還能有精力與你斗智斗勇?。俊毕蜍圃掠猛鹊帕说疟蛔?，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他才勉強相信:“你向我道歉了，還記得嗎？”

    他的嗓音低沉且認(rèn)真，情緒并不高漲，像是冬天吹過冰面的風(fēng)。

    掀不起波瀾，但足以震蕩向芷月的心。

    她強迫自己仔細(xì)回憶發(fā)燒時的一舉一動，試圖喚醒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可惜徒勞無功。

    只能呆呆地說:“啊，這樣嗎?！?/br>
    “我問你為什么向我道歉，你卻不做聲了。很難不懷疑你是不是故意的?！辈唤o時間反應(yīng)，蕭離面帶不滿地看向她。

    “所以，為什么??？”

    他幾乎是在逼問。

    向芷月一時間噤了聲。

    這句話倒像是自己能說出來的。

    可真的不想承認(rèn)……

    以前也不是沒道過歉，結(jié)果得被他自動腦補成別的意思了。與其這樣，還不如裝個啞巴呢。

    蕭離等了幾秒，沒等來回應(yīng)，表情染上了薄薄的落寞。

    但他本來也沒抱多大期望，緩緩走到落地窗邊，眺望著遠(yuǎn)處的天際線。

    晨日隱于白云，飛鳥振翅于云端。

    曦光輕柔地落在蕭離的臉上，又越過身體落到向芷月的雙眸中。

    “你昨天還說，去看過心理醫(yī)生?！?/br>
    良久，他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句話。

    不輕不重地扣在向芷月的心弦。

    自己原來還不經(jīng)意說出了這件事？

    霎時間，她的腦海閃過靜謐的候診室、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透過病房門縫，她曾瞥見的一雙雙失去靈魂的眼眸。

    最終定格的畫面，是一張嶄新的報告單。

    “什么是回避型依戀人格？”蕭離的疑問劃破沉默，令向芷月一下子回過神。

    提到這個學(xué)術(shù)性名詞，她下意識地產(chǎn)生抵觸心理。

    隨即將頭埋進(jìn)胳膊里，嘴中嘟囔道:“你自己用手機(jī)查查不行嗎……”

    捕捉到向芷月的欲言又止，蕭離長眸瞇起，視線在縮成一團(tuán)的她身上短暫停留，而后拿出手機(jī)敲擊屏幕。

    搜索那一長串名稱，網(wǎng)頁很快跳轉(zhuǎn)，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解釋。

    他定睛逐字逐句地閱讀，還念念有詞:“對親密關(guān)系抱有消極態(tài)度，很少主動甚至完全不主動……”

    “這條不太符合吧？當(dāng)初你可是跟個502膠水一樣甩都甩不掉。”

    “不同個體要區(qū)別看待吧？”向芷月蹙起眉，心中感到些許惱怒，“雖然是我追的你，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我迷戀的是對我愛答不理的你?！?/br>
    “你這不是有病是什么？”蕭離顯然理解不了她的想法，卻很快意識到了什么，“哦，忘了，你確實有病?！?/br>
    “看來病得不輕?！?/br>
    向芷月找來一個枕頭緊緊抱在懷里，被子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只伸出一個頭，可憐巴巴的，全然失去平時的傲氣。

    連語氣都變得柔柔弱弱:“所以我向你道歉了。希望你能原諒我分手后才察覺到自己的心理障礙?！?/br>
    聞言，蕭離陷入沉默。

    然只一瞬，就猛然抬頭，聲音帶了幾分暴躁:“什么破心理障礙，不能克服一下嗎？”

    “這又不是感冒，說好就能好的。”向芷月努起嘴。

    “……”他一時失語，若有所思地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手指交叉在一起。

    他轉(zhuǎn)頭看到向芷月。

    不同于雜志上的意氣風(fēng)發(fā)，也不同于初遇時的高傲冷魅。

    此時的她軟綿綿的，如瀑的烏發(fā)也顯得萎靡不振。蜷成一團(tuán)的樣子更是難得地產(chǎn)生了一種想讓人保護(hù)的欲望。

    或許是因為內(nèi)心深處埋藏的秘密被毫無保留地暴露在關(guān)系微妙的前任面前，她覺得丟人又愧疚，連眼神都在躲避。

    蕭離從未見過如此失落無助的向芷月。

    今日一見，有些稀奇，也有些難以言喻的難過。

    “照你這么說，還真是難為你了。不喜歡我，還跟我在一起一年多?！?/br>
    他看似是在責(zé)備，卻沒什么憤怒的意蘊，只摻雜著深深的惆悵。

    這句話扎到了向芷月的心坎里。

    她閉上眼睛，腦中涌現(xiàn)出各種各樣的問題。

    當(dāng)初追蕭離，是看中他身處女人堆卻片葉不沾身的反差感。

    是想馴服不聽話的獵物。

    當(dāng)然，也是因為他的確優(yōu)秀。

    把蕭離追到手的那一刻，自己也的確很快樂。

    即使這份快樂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但與前幾任迅速降溫的情況不一樣。

    在與他相處的時光里，就算經(jīng)常感到索然無味，也偶爾會體會到收獲驚喜的新鮮感。

    所以，那段時間自己真的不喜歡他嗎？

    向芷月有點迷茫。

    真的不喜歡，就不會到現(xiàn)在還牢牢記住他的喜好。

    就不會在這五年里，腦內(nèi)循環(huán)播放夏夜雨天他失魂落魄的模樣。

    就不會……

    一度把戀愛當(dāng)作自己的心魔，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勇氣再去觸碰。

    鬼使神差地，向芷月松開懷中的枕頭，眼中流露淺淺的悲傷，輕飄飄地說：“也許愛過?！?/br>
    蕭離的眼皮驀地跳動。

    他似乎沒聽清，問：“嗯？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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