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變得柔軟，溫涼的指腹輕輕按上那張貼紙：

    “是嗎？”

    小姑娘仰起頭，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叔叔，這個(gè)能送給我嗎？”

    程懷瑾食指在貼紙上摩挲了幾下：

    “抱歉，不能?！?/br>
    第24章 鋒利地肢解

    二十四/鋒利地肢解

    程懷瑾出差后的那個(gè)周六,蘇芷和言希約了一起去逛商場(chǎng)。

    繁重的學(xué)業(yè)壓力下，難得的休憩也顯得格外珍貴。兩人趕在上午把作業(yè)全部寫完，便迫不及待地相互挽著在商場(chǎng)里逛了起來。

    蘇芷目標(biāo)明確,她想趁著夏天的尾巴還沒過去，買一條新的裙子。

    “什么場(chǎng)合穿的？”言希一邊用手撥著衣架上的裙子一邊轉(zhuǎn)身問蘇芷。

    蘇芷頓了幾秒：“日常。”

    “日常？”言?？粗α诵?伸手挑出一件米白色的長(zhǎng)裙，“這條你覺得好看嗎？”

    蘇芷目光看過去,一件絕不會(huì)出錯(cuò)的長(zhǎng)裙。

    并不夸張的泡泡袖,下面是長(zhǎng)至小腿的百褶裙擺。

    很是淑女,也很是學(xué)生氣。

    “我好像有這種類型的裙子了?！碧K芷開口道。

    言希愣了愣，“也不是同一種款式吧，這條裙子挺好看挺淑女的,你不喜歡嗎？”

    蘇芷目光又落到衣架上的其他裙子，她伸手拿出了另一條。

    言希表情有些猶豫，“這件會(huì)不會(huì)太成熟了。”

    “是嗎？”蘇芷竟有幾分高興的樣子。

    “你確定是為了日常穿的嗎？”言希把蘇芷手里的裙子接過，一條寬肩帶的吊帶黑色連衣裙。

    剪裁簡(jiǎn)約而復(fù)古，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長(zhǎng)度約莫到蘇芷的膝蓋上。

    讓言希想起她在阿正的酒吧里見過的那些成熟的、旖旎的女人。

    她們喜歡穿黑色。

    “這太成熟了,你什么場(chǎng)合穿,穿給誰看？”言希忍不住發(fā)問。

    蘇芷卻直直地盯著這條裙子，腦海里不住地循環(huán)著言希的話：“這太成熟了?！?/br>
    “蘇芷?！?/br>
    “蘇芷？”

    言希伸手在蘇芷面前晃了晃。

    蘇芷瞬間回神,直接接過那條裙子。

    “我想先去試一下?！?/br>
    言希還沒來得及再問,蘇芷就已經(jīng)朝試衣間去了。

    她定定地看著蘇芷的背影,忽然一陣隱隱的疑慮從后脊爬上。

    言希在一旁的沙發(fā)椅上坐下，拿出了手機(jī)。

    微信里,阿正的消息仍是置頂。

    她忍不住地點(diǎn)開發(fā)了條消息過去：

    “你和蘇芷說了明天晚上要在酒吧聚餐的事了嗎？”

    很快，阿正的消息回來。

    “沒啊，不是讓你和她說的嗎？”

    言?？粗謾C(jī)上的回信,目光又一次看向了試衣間。

    這條裙子是穿給某個(gè)人看的，她確定這件事情。

    那個(gè)人到底是誰。

    她無從得知。

    然而，她并非愿意讓自己把蘇芷往那條最不堪的她最不愿意的那條路上去想。

    只是言希沒辦法，她沒有辦法不去承認(rèn)，如果蘇芷真的也喜歡阿正，那么她一定毫無勝算。

    手機(jī)被言希緊緊地攥在手里，“咔噠”一聲輕響，蘇芷從試衣間里走了出來。

    言希抬頭看過去。

    兩指寬的黑色肩帶落在蘇芷白皙瘦長(zhǎng)的肩頭，一對(duì)修長(zhǎng)的鎖骨從容地臥在她的肩頸之下。

    水平裁剪的襟口，恰到好處地留白出大片白皙的胸口。

    然而并不情/色，因?yàn)椴⑽从腥魏蔚牟辉摰臇|西漏出。

    于是更有克制的美感。

    裙身極其服帖地收攏于蘇芷的腰間，而后勾勒出她已經(jīng)成熟的身體。

    黑色。

    極致的克制，如何不也是極致的放縱。

    她毫無勝算。

    言希心里又一次明白這個(gè)道理。

    冷白的燈光下，蘇芷的皮膚被裙子更襯瓷白。

    她像是有些不自信，看著言希不言語之后，轉(zhuǎn)身看向了一旁的鏡子。

    言希說的沒錯(cuò)。

    這是一條足夠成熟的裙子。

    可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卻忍不住地也期待著另一個(gè)人的目光。

    他會(huì)喜歡嗎？

    他會(huì)喜歡嗎？

    單單只是想到，蘇芷的心里都會(huì)開始緊張地顫動(dòng)。

    她同時(shí)也變得期待，她想把這條裙子穿給他看。

    蘇芷沒再去看其他的裙子，她把身上的這條換下之后就去結(jié)了賬。

    隨后她又陪著言希逛了一圈，只是言希什么都沒買。

    下午結(jié)束的時(shí)候，兩人在商場(chǎng)樓下買了奶茶。

    蘇芷坐在奶茶店靠窗的位置，目光單是瞥到紙袋里的那條裙子，耳后都會(huì)微微地發(fā)燙。

    “言希，我有個(gè)秘密想告訴你。”

    人聲嘈雜的奶茶店里，蘇芷忽然輕聲開口。

    一路上都略顯沉悶的言希目光看過去：“什么？”

    蘇芷喝了一口奶茶，笑了笑。

    她聲音像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然而目光里卻有某種無法動(dòng)搖的信念感：

    “我之前一直很猶豫，所以也沒有和你說?！?/br>
    “但是我今天買這條新裙子其實(shí)也是想穿給他看?！?/br>
    言希有些敏/感地追問：“誰？你有喜歡的人了嗎蘇芷？”

    蘇芷把奶茶稍微推到了一邊，點(diǎn)了點(diǎn)頭。

    “程懷瑾。言希，我喜歡上程懷瑾了?！?/br>
    她這句話說完，給了言希足夠的時(shí)間反應(yīng)。

    一瞬間，言希的思緒被大力地揉雜、攪拌在了一起。

    她從前的邏輯、猜測(cè)與疑慮也在此刻被全部地推翻卡死。

    腦海里一片空白。

    但是，短暫的停頓。

    所有的一切也都重新順理成章地在言希的腦海里陳列。

    所以蘇芷從來沒喜歡過阿正。

    所以她從來都是小人之心了。

    一時(shí)間，言希竟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她覺得極致的羞愧，為自己那樣胡亂的揣度。也覺得啞口的驚錯(cuò)，為蘇芷剛剛的那句話。

    可蘇芷只以為言希是被自己嚇到了。

    她其實(shí)也心跳怦然，第一次，她這樣清晰地毫不遮掩地說出這句話。

    嘈雜的奶茶店里。

    她也第一次這樣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聲。

    她不后悔說出這句話。

    也永遠(yuǎn)不后悔這件事。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在飛蛾撲火?！碧K芷的聲音很平靜，她在試圖說服言希，何嘗不也是在試圖說服自己，“但是我沒辦法，言希你那么喜歡阿正，一定也可以理解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