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有一種濃烈的為她感到驕傲的情愫在程懷瑾的心里蔓延。

    “我沒有想要幫你補償你損失的那部分收益，”程懷瑾雙眼看著她，沉聲說道，“如果你愿意把它當(dāng)作步入社會所交的一部分學(xué)費，我覺得很合理。我只想問你兩個問題。”

    蘇芷嘴唇抿了抿：“什么？”

    “那個男生傷害到你了嗎？他抱你的時候。”

    蘇芷連忙搖搖頭：“沒有，我發(fā)現(xiàn)的及時，他還沒碰到我的時候我就給了他一巴掌，他懵了?！?/br>
    “好，第二個問題，我最近在計劃接下來的工作，有一份簡單的整理材料的工作正好缺人，想問問你愿不愿意了解一下？”

    蘇芷嘴巴微微張開，像是不相信他就這么正好缺人。

    程懷瑾站起身子，“你等我一下。”

    他說著就朝江哲的書房走去，片刻拿了一份文件出來。

    蘇芷這才意識到江哲不在家。

    “江哲……？”

    “他臨時出門解決私人問題了，”程懷瑾將那份文件放在蘇芷的面前，“我今天本來是和他商量這件事的，如果你來的再晚些我可能就已經(jīng)離開了。”

    蘇芷心里沒什么底的伸手去拿了那份文件，上面是一串英文。

    “這是什么？”她抬頭看著程懷瑾，“你是要出國了嗎？”

    “這是我前段時間剛剛收到的幾家咨詢公司的運行情況，”程懷瑾認(rèn)真地給她講解，“你知道我前段時間辭職了，目前也沒有再回去任職的意愿，所以我在計劃之后會投資一家咨詢公司，也算是和我原本的職業(yè)有些關(guān)聯(lián)?！?/br>
    “我以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在一家美國本地的咨詢公司實習(xí)過一段時間，所以對這方面也比較了解。國內(nèi)但凡涉及到比較專業(yè)的需要實驗室支撐的科學(xué)技術(shù)，大多直接和高校的老師對接，這就是為什么不少高校老師會有自己的公司或是商業(yè)項目。但是單個人總是人手不足、技術(shù)也比較片面，很難做大?！?/br>
    “所以國外比較普遍用這種咨詢公司作為政府或者商業(yè)尋求科學(xué)技術(shù)幫助的橋梁，一方面咨詢公司收納各個學(xué)科的科研人員有自己的實驗室，另一方面也和各個高校有緊密的合作關(guān)系。這樣能保證給出客戶完整又專業(yè)的科學(xué)建議?！?/br>
    “我打算先投一家公司，目前正在做前期的考察。”

    程懷瑾言簡意賅地和蘇芷說了他的想法，蘇芷坐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

    嘴唇松了又抿，抿了又送。

    半晌，才吱唔說道：“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br>
    程懷瑾卻是意料之中的表情：“沒關(guān)系，我只是前段時間雇的人因為請假導(dǎo)致我現(xiàn)在有些缺幫手，就正好想問問你有沒有意愿。主要是查找公司的資料，整理分類收納然后匯總給我，資料都是英文，我覺得對你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學(xué)習(xí)機會?！?/br>
    “我害怕我會很多不懂最后導(dǎo)致你進度反而被拖慢?！碧K芷有些猶豫，但也不可否認(rèn)地覺得心動。這些接觸到的東西不僅算是兼職而且也肯定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

    “可以先來試三天，如果到時候你覺得很沒意思或者的確弄不明白也可以退出?！背虘谚哉Z很是坦誠，“如果你同意的話，明天之前發(fā)消息給我，可以嗎？”

    蘇芷內(nèi)心開始愈發(fā)的掙扎，又聽到程懷瑾說：“時薪兩百，你覺得合適嗎？”

    蘇芷：“？？？”

    她眼睛忽的瞪大，同他確認(rèn)道：“你說時薪兩百？”

    “是?！?/br>
    蘇芷眉頭瞬間皺起。因覺得他不過是在變相扶貧。

    語氣也變得有些不悅：“你這還是等于直接給我錢。”

    程懷瑾看著她，嘴角輕輕地笑了一下。

    “小芷，我在美國做助教的時候，時薪就已經(jīng)不止兩百人民幣了。”

    蘇芷眼神微微訝異，而后嘴唇抿起，像是羞于自己的孤陋寡聞。

    程懷瑾雙肘支在膝蓋上，身子前傾靠近她：“沒關(guān)系，慢慢來。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可以多出去看看，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值得你去了解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br>
    “只要你想的話，一定可以?！?/br>
    蘇芷目光垂到了沙發(fā)上，其實她并不覺得沒見過世面就有多么的丟人。

    但她心里還是有淡淡的難以排解的情愫，說不出來。

    沉默了好一會。

    蘇芷趿上拖鞋。

    “我正好也要走了，送你吧。”程懷瑾也跟著站起身子往門口去。

    兩人站在門邊安靜地?fù)Q鞋，蘇芷低著頭，忽然聽見程懷瑾的聲音從上淡淡地落下：

    “還有幾句話，你如果不喜歡可以聽過就忘?！?/br>
    蘇芷抬頭：“什么？”

    程懷瑾垂眸看著她，從上而下的一小簇聚光燈將他們無聲地罩?jǐn)n。

    他聲音其實有些低落，卻并不明顯：

    “下次如果出事，你也可以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br>
    蘇芷不由地繃緊身子，然而，他安靜了一會。

    又說：“當(dāng)然，我沒有資格這么要求你。所以你把我剛剛說的話忘了也可以。”

    程懷瑾伸手推開了門，示意她不用再多想。

    兩人走進電梯，金屬門緩緩地闔上。

    蘇芷站在他的前面。印著花紋的電梯內(nèi)壁，只能看見他隱約往下看的面容。

    一陣蕩在海中的漂浮感。

    蘇芷覺得很不真實，卻又那樣清晰地叫她從程懷瑾的語氣中捕捉。

    那種想跨出卻又收回去的搖擺，那種想伸手也無法擁抱的掙扎。

    她那樣清晰地也曾感同身受。

    電梯無聲地一路下行。

    降到三層的時候，蘇芷忽然開口：

    “還有什么地方也是值得去看的？”

    她沒有轉(zhuǎn)身，只從電梯門的折射里看著程懷瑾。

    程懷瑾一刻訝然，也立馬回道：“冬天的話，可以從蘇黎世坐火車到瑞士，有一條線路可以看見下雪的阿爾卑斯山?！?/br>
    “好看嗎？”

    “好看?！?/br>
    電梯“?！币宦暤搅说讓?，金屬門緩緩打開。

    程懷瑾心臟不由吊起，看見蘇芷轉(zhuǎn)過了頭。

    問他：

    “資本家，時薪兩百當(dāng)真嗎？”

    程懷瑾眉梢揚起：

    “當(dāng)真，只要你愿意，明天就可以開始。”

    蘇芷偏頭：“那截止日期呢？”

    程懷瑾頓了片刻。

    恍惚的一瞬，也像是回到了他們?nèi)ネ蠋r山的那天。

    她站在房間里要他在那張紙上寫上截止日期。

    而如今，他的回答也依舊沒有變：

    “小芷，這句話的答案?！?/br>
    “我和從前一樣?！?/br>
    第63章 我不介意

    六十三/我不介意

    程懷瑾交代的工作并不容易,蘇芷原本以為很快就能上手不至于叫他看笑話。

    但是在程懷瑾家工作的第二天，蘇芷開始止不住地焦慮。

    程懷瑾給她的第一個任務(wù)是把一家叫kcb的美國風(fēng)動力咨詢公司這幾年在做的全部公開項目做一個簡單的分析和匯總。

    蘇芷原本以為英文看不懂頂多常查字典就好，不會太困難。然而當(dāng)看到每個項目動輒上百頁的項目報告書時,她瞬間頭皮發(fā)麻。

    程懷瑾叫她速看、抓關(guān)鍵詞，提取核心信息即可?？商K芷一目看過去,儼然幾分看天書的即視感。

    密密麻麻的專業(yè)術(shù)語更是叫她甚至連一句話都很難一口氣讀下去，常常需要連查四五個單詞才能勉強把一句話捋順。

    第一天的時候程懷瑾只簡單地給她布置了任務(wù)就沒再管她,蘇芷那天結(jié)束的時候甚至沒敢告訴他,她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勉強讀完了十五頁。

    第二天，程懷瑾依舊沒問她進度如何。

    從早上到一直到現(xiàn)在，程懷瑾都在客廳和人打電話。留蘇芷一個人在臥室的書桌前看項目書。她坐在柔軟的椅子上,已有幾分如坐針氈的感覺。

    程懷瑾的聲音從客廳里不時的傳來，蘇芷看著面前密密麻麻的英文和止步不前的進度，從昨天開始慢慢累積的沮喪感將她壓得有些喘不過氣。

    誠然，程懷瑾根本不會對她有任何的不滿或是催促，但是蘇芷也并非是能心安理得這樣揮霍他工資的人。她這樣的工作進度根本不值得他給出的時薪兩百。

    蘇芷眉頭越蹙越深,目光有些焦灼地去讀電腦上的內(nèi)容。

    身后,臥室門被輕輕打開。

    程懷瑾緩步走進，坐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手機平放在桌上,沒有說話。

    蘇芷也沉默地又看了一會屏幕。

    但是很快,她默默地轉(zhuǎn)過了身子。

    “程懷瑾?！彼Z氣有些沮喪。

    程懷瑾隨即應(yīng)了一聲,傾身朝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