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初都是帶著面紗，梳著婦人髻見到云淮的，就算沒有這些，他也根本不會在蕭鈺面前打量她，之后他們根本沒有機(jī)會接觸，因而云淮沒有察覺到她是誰。

    碧瑩察覺到林瑯嫌惡的語氣，她試探問道：“夫人認(rèn)識他?！?/br>
    林瑯語氣中帶著冰碴：“我不僅認(rèn)識他，我甚至想在他心上捅上一劍?！?/br>
    見到云淮，她總是想起臨死前的痛苦。

    這話語仿佛說出過去愛恨交織的人生，碧瑩感覺自己問錯了話，她縮了縮脖子，不敢亂問了。

    但心上還有很多疑惑，為何林瑯這般厭惡云淮，可云淮還一副認(rèn)不出的模樣。

    林林總總，在碧瑩心上越堆越深，但她只敢讓月色埋住這段回憶，不敢有絲毫透露的心思。

    “誰！”碧瑩突然驚呼一聲，林瑯順著碧瑩目光的方向瞧去，只見到一個黑影從角落逃逸，但碧瑩不敢去追，她怕這是聲東擊西之法。

    但碧瑩卻察覺到了別的，她道：“那人沒有聽多少，而且他聲音粗重，應(yīng)該是和別人扭打過?！?/br>
    她擔(dān)憂看向林瑯，林瑯并無驚慌，甚至語氣中帶著一絲冷意：“罷了，無論那人告不告訴云淮，我都是要還給他這一劍的?！?/br>
    碧瑩不敢問這句話的意思，她猜測這其中必然有不可說的痛苦。

    兩人向前走，走到剛才那人藏匿的地方。

    林瑯和碧瑩同時嗅到了若有若無幽幽的冷香，碧瑩道：“這是那人身上的味道?！笨礃幼訉Ψ搅粼谶@里很久了。

    林瑯察覺到一陣熟悉，她在過去聞過，但記憶像是蒙了一層紗，她影影綽綽抓不到關(guān)鍵，林瑯問碧瑩，“你知道這是什么香么？”

    碧瑩也是一臉疑惑，她道：“奴婢聞過，卻不太記得了?！?/br>
    林瑯聽此，只好作罷。

    她們走了回來，林瑯摸了摸心口，她重新調(diào)整了表情，眼角是明亮的、不帶一絲暗色的笑。

    她不會用過去的情緒面對蕭鈺，在進(jìn)這個屋子之后，她只會是長公主，也是蕭鈺偽裝的妻子。

    碧瑩輕聲打開了門，她們進(jìn)去，屋內(nèi)只有皎月映進(jìn)來微乎其微的光，林瑯已經(jīng)在黑暗中太久，她習(xí)慣了，她剛要回床上，卻訝然發(fā)現(xiàn)躺椅上并沒有蕭鈺的身影，她杯子碰到桌子的悶聲。

    她瞧向了幾案的位置，那里影影綽綽有一個人影，林瑯聽到了碧瑩倒吸一口氣，林瑯意識到，是蕭鈺。

    蕭鈺正在那里坐著，屋中太暗，而月光無法透過窗紙，映在蕭鈺臉上。

    林瑯看不清蕭鈺的表情，碧瑩見此，忙去點(diǎn)燈。

    蕭鈺壓住心底的情緒，他習(xí)慣了長公主半夜起床飲水，卻未料到她會出去。

    他是察覺到一陣輕風(fēng)拂面，他立刻意識到長公主出門了，而碧瑩也跟了上去。

    在這個船上，蕭鈺知道有碧瑩保護(hù)林瑯，她會出什么事情，只是他仍舊跟了上去，具體緣由為何他已經(jīng)不清楚了，他還沒有想明白的時候，他已經(jīng)見到林瑯站在甲板上，風(fēng)吹在她的四周，而她衣袂飄飄，仿若下一刻就要離開他。

    他忍住這種驚慌，不受控制的情緒，他勸自己是多想了，但隨著云淮的出現(xiàn)，他的心如同漫長的夜色一般，被這份黑暗占據(jù)。

    他見到林瑯看似憤怒，卻掩不住眉間的一點(diǎn)憂傷。

    他知道她自己意識不到，或者就連和她相處最多的碧瑩都沒有意識到，可蕭鈺卻察覺到了，她在無聲的哭泣，而惹她的那個人是云淮。

    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她臉上沒有一絲破綻，偏偏他的心就這樣清楚得徹底，讓他沒有一絲僥幸的機(jī)會。

    他不愿再看下去，回屋之后，他倒了杯茶，可惜這茶早就涼了。

    茶涼起來破苦，但抵不上蕭鈺舌尖的苦澀。

    他不懂自己為何有這種情緒。

    明明長公主是他手上奪權(quán)的一個棋子，不過是他血腥路上一個必須要遇到的人罷了，只要陪他到了京城，她的死活又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他想得頗為透徹，可真的要把長公主棄之敝履，他卻又難受到心口都在疼。

    仿佛得“心悸”這個毛病的是不會林瑯，而是他。

    這時候蕭鈺才發(fā)現(xiàn)，他對長公主一無所知，他只知道他在玄清觀修行，卻不知這些年她究竟是怎么過的，也不知她對她的過去如何評價。

    原來是這樣啊，一無所知的是他啊。

    怒極反笑，他低低笑出聲，壓住心口那暴虐的情緒，他竟然絲毫察覺不到自己悲痛的情緒，亦或者說，極度的清醒下他思考了太多。

    他的眼睛沒有看錯，長公主臉上的悲傷是真的，那這份感情就不足為懼，云淮之流也不過是她不可言說的過去，他不會去輕易戳穿，但他也不會就這樣罷手，長公主的過去他沒有參與過，可不意味著他不可以走進(jìn)長公主的未來。

    第15章 人死 麻煩

    碧瑩點(diǎn)了燈之后，蕭鈺早就已經(jīng)壓下自己嚇人的表情，如今林瑯看到的是他眉間是藏不住的擔(dān)憂，蕭鈺口中透著擔(dān)心：“你們終于回來了，我差點(diǎn)出門找你們。”

    林瑯忽略一種錯位的詭異感，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又開始自省，想通之后她面上帶了一絲愧色，道：“我不該半夜出去。”

    蕭鈺搖了搖頭，他像是在說自己的心里話：“我不是覺得你半夜出去不好，只是這船上魚龍混雜，哪怕有人保護(hù)你，我依舊擔(dān)心，你要是真想出去，我可以陪你，或者回京之后，你可以隨便賞夜色?！?/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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