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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向太陽墜落在線閱讀 - 第125頁

第125頁

    阿廖沙竟然沒立刻否認,他單手支著下巴嘆了口氣,撒嬌似地斜睨她:“我只是沒想到你真的會選我。除了愛蓮娜夫人,就沒別人主動選過我?!彼謫枺骸拔矣浀媚愕哪俏唤坦贋槟懔碛邪才拧!?/br>
    彌雅比自己表現(xiàn)得還要鎮(zhèn)定。胸口有些憋悶,但還可控。她輕輕說:“我和他結(jié)束了。他不會管我了。”

    阿廖沙沒有急著追問發(fā)生了什么,一副是否要說全在她的表情。

    彌雅哽了哽。阿廖沙不是最好的聽眾。他不會安慰她。但也因此,也許反而是最佳的人選。她垂下視線:“你問我一句什么吧。”

    “那個人不愛你?”

    她搖了搖頭。

    “他愛你的方式不是你想要的?”阿廖沙第二問就擊中靶心。

    “嗯?!?/br>
    阿廖沙笑起來:“彌雅,你有沒有想過?你其實是個完美主義者。不純粹的、不是百分百真實的、和你想要的想象的不符合的……這些你全都會想都不想拋棄掉。”

    “你這話把我描述得像個幼稚的小鬼?!?/br>
    阿廖沙思索片刻,竟然認真頷首:“的確。”

    兩人相視而笑。

    彌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告訴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蘭波的不快樂令她痛苦。她轉(zhuǎn)開話題:“我還沒告訴你,之前我被某個海外交流項目錄取了。但是現(xiàn)在無所謂了。就算因為斯坦的事曝光被除名剝奪資格,也無所謂?!?/br>
    雖然不再有強烈的自毀沖動,彌雅現(xiàn)在對“明天”突然喪失了興趣。她會履行諾言畢業(yè),這是唯一確定的事。她靠在柜臺上,撥著零錢盤里發(fā)黑的硬幣,一邊思索一邊將念頭直接說給阿廖沙聽:“我很慶幸你還需要我?guī)湍?。?/br>
    阿廖沙輕柔地嘆息:“把事情抖出去不是結(jié)束。在那之后,你還要繼續(xù)生活下去。那才是最難的?!?/br>
    彌雅訝然看他:“這話一點都不像你?!?/br>
    黑發(fā)少年默然片刻,才吐出一個短句:“確實?!?/br>
    “之后又會變成我和你兩個人了。”這么說著,彌雅環(huán)視四周或靜止或錯拍的表盤,喃喃地陳述,又或者說向阿廖沙征求肯定,“會沒事的,和以前一樣?”

    阿廖沙勾住她的小指:“會沒事的?!彼D(zhuǎn)而抓住她的肩膀,越過柜臺親了她一下。和往昔沒有任何區(qū)別,更像小動物之間的親昵。但彌雅不知為什么,略微僵硬。也許是因為更熾熱的親吻還停留在記憶的淺灘。

    黑發(fā)少年立刻察覺了她的異常。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最后只悵然嘆了口氣,沒多說什么。阿廖沙今天反常地體貼。如果他想,原來也是可以那么周到且關(guān)懷備至。

    “店主人快要回來了。就到這里吧。”

    她頷首。

    “畢業(yè)典禮之前,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br>
    “嗯。我知道?!?/br>
    阿廖沙陡然露出一個她從沒見過的寧靜笑容,不見荊棘,沒有危險的暗涌,甚至有些靦腆:“謝謝你,彌雅。我真的很高興?!?/br>
    她呆住了。

    對方卻立刻恢復(fù)了懶洋洋的模樣,沖她擺擺手作別。

    等彌雅走到門邊,阿廖沙又忽然叫住她:

    “彌雅,記住我說的話,死人沒辦法從棺材中坐起來反駁,只有幸存者才能講述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這就是我們行動的意義?!?/br>
    阿廖沙經(jīng)常會說些她聽得云里霧里的話。這次也不例外。

    “之后見,阿廖沙?!彼肓讼耄謫?,“附近有沒有公用電話亭?”

    “出門左轉(zhuǎn)第一個路口再左轉(zhuǎn),你肯定找得到?!?/br>
    彌雅確實毫不費力地找到了。

    她回頭確認沒人跟蹤,拉開門走進去。

    今天上學她難得坐公共汽車,索默太太直接給了她一把硬幣,數(shù)額遠遠超出車費。索默太太大概也不清楚現(xiàn)在的公交車票多少錢。

    彌雅看著撥號屏幕片刻沒有動。她無端想起暴風雨那夜的收捎。

    狂歡結(jié)束之后,是辛苦而必要的收尾工作。深夜漆黑的廚房里,氣氛令人窒息。蘭波提出幫忙,但被她言辭激烈地拒絕。藥物催發(fā)的亢奮效果過后就是昏睡,她可不想想辦法把一個成年男子扛回房間。

    蘭波被她惡言惡語地幾次三番攻殲,即便藥效褪去也有些發(fā)脾氣。她以強硬態(tài)度成功地將他趕進書房,而后回到廚房繼續(xù)執(zhí)行清潔任務(wù)。

    彌雅熟練地找出手電筒和各色清潔工具(特殊材質(zhì)的海綿、消毒水、用途不同的抹布),她非常冷靜,有條不紊地將桌椅和地上一一清理干凈。當然,那兩個陶杯也沒漏下。由于渾身乏力,簡單的拖地和俯身擦拭動作她都覺得辛苦。但她反而從苛待軀體中得到樂趣,就像翻山越嶺冒著大風險重返作案現(xiàn)場抹消證據(jù)的連環(huán)殺手。

    廚房恢復(fù)原來潔凈的模樣之后,彌雅慢吞吞地邁著步子走。

    書房門下漏出手電筒的光,她試探性地推門,竟然沒鎖上。

    蘭波已經(jīng)昏睡過去,她將手電筒關(guān)上,抱膝坐到書房角落。四壁全都是直頂?shù)教旎ò宓母邥?,困意襲來,她半夢半醒的,始終沒能徹底睡過去,反而經(jīng)常誤以為自己在全是書和文字的迷宮深處。

    夏日的天色早早轉(zhuǎn)明。

    書房小窗面對院子,暴風雨過后的早晨竟然依舊有鳥兒清脆婉轉(zhuǎn)啼叫。

    蘭波翻了個身,忽然坐起來。彌雅從膝蓋上方抬起頭看他,緩緩地站起來。有那么片刻,誰都沒說話。她與蘭波之間那點距離被依舊清晰的景象與感觸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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