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這小孩太壞
潘嘉年把帳篷關好,便找來一個盆子,倒上熱水,和陸白月說道,“條件有限,沒法洗澡,我給你擦洗一下,換上干凈的衣服,好好的睡一覺?!?/br> 陸白月并不說話,順從的任憑潘嘉年脫去她殘破的衣服,冒著熱氣的干凈毛巾劃過皮膚上細微的傷口,她不由的“嘶”了一聲,但卻沒有躲。 “弄疼你了?忍一下,清洗完才能上藥?!?/br> 帳篷里只有一站照明燈,立在角落里。林間的風呼呼地吹著,帳篷里忽明忽暗。 陸白月安靜地看潘嘉年給他擦洗身體,越來越覺得眼前的人陌生,他不似年少時的陽光與莽撞,但依然是青春的也不夠世故。 她大他三歲還是四歲了?有點兒記不清楚。她穿著制服裙在校園里穿梭的時候,潘嘉年背著一個大書包翻墻跳進學校里。把她嚇得使出了搏擊術,潘嘉年被死死地控制在墻角求饒,這么算來,竟然也過去十年的時間了。 怎么就忽然從男孩變成男人了?就算是打定主意要與潘嘉年連手的時候,也總覺得是個大男孩,而已。 潘嘉年為陸白月清理得很仔細,連指甲縫隙的泥土也擦得干干凈凈。 干凈的皮膚上了藥,潘嘉年拿來衣服,說道,“我們走得著急,趙明朗隨便從街上買的,很便宜,也可能不太合適?!?/br> 陸白月穿上干凈的t恤和運動褲,便躺下來了。她拍了拍身邊,“你也躺下。” 本來今晚潘嘉年準備守一整晚的,陸白月看出了他的猶豫,又說道,“明朗他們不會進來的?!?/br> 潘嘉年也簡單地擦洗了一下,然后與陸白月并排躺下了。 “關掉燈吧?!?/br> 潘嘉年一怔,問道,“你睡覺不是要留夜燈的嗎?” “身邊有人,我留燈干什么?” 潘嘉年順手關掉了等。月光從帳篷頂的小窗子上跑進來,照在兩個人的臉頰上。山林里很冷,他們的被子很厚,被子下面,潘嘉年不由地拉住了陸白月的手。她的手已經變得溫熱了。 潘嘉年知道陸白月心里很亂,卻不愿擾亂這份清凈。 陸白月忽然翻身起來,俯身輕吻了他。潘嘉年還是有些無法適應這么主動的親熱,好在那溫熱又熟悉的感覺席卷而來,讓他瞬間就沉迷了進去。 這個吻不再倉促,也沒有那么多的意味,只是情不自禁而已。 潘嘉年內心的巨浪滾滾而來,而他的吻依然是溫柔的。他在尚存的理智中分出一點兒來,抓住了陸白月亂動的手掌。 “不可以,你要休息?!?/br> “沒事的?!?/br> “不行,你要聽話?!?/br> 不說這句還好,陸白月怎么能是聽話的人呢?陸白月眸光里忽然閃過一絲頑劣,手掌上一使勁兒,潘嘉年立刻無法保持理智了。她就這么看著他,心里數著數。 一秒。 兩秒。 三秒。 陸白月閉上了眼鏡,又一次親了上去…… 外面的風好像緩和了一些,能夠聽到蟲鳴的聲響。陸白月很累,就這么靠在潘嘉年的肩頭睡著了。 這怎么能怪陸白月呢?要怪只能怪自己,明知道她體虛,雖然很輕很輕,但這做法真的能夠稱之為王八蛋了。潘嘉年總是事后后悔,說到底,他也是期待的,陸白月就是這樣,他沒講過這么不矜持的女人??蛇@點兒不矜持,卻讓他無法自拔,還有那么一點點的上癮。 陸白月這一覺睡得很沉,只是重重的呼吸聲,她緊緊摟著潘嘉年的臂膀,不愿松開。長發(fā)就這么纏繞在潘嘉年的胸前,他的手臂被壓麻了,可是他卻一下都沒有挪動地方。 夜慢慢過去,晨曦漸漸而起。密林里微薄的陽光從帳篷的頂上照下來,不夠溫暖,但足夠安寧。潘嘉年忽然有了那么一點點的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就現在,把一切都拋開,就這么隱居吧,他不愿再看到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陸白月終于還是醒來了,她倏地從充氣床上坐起,愣怔了一會兒,有些無措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潘嘉年只知她是睡糊涂了,就這么愣了有一分鐘,陸白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陸白月起身,走到帳篷外,不遠處,趙明朗和一起來的伙伴們正在拉伸鍛煉,為著清冷的早晨帶來許多的煙火氣。 “嘉年?”陸白月忽然叫他。 “我在。” “你們在真好?!?/br> 潘嘉年摟了摟陸白月,“我們一直都在?!?/br> “我剛睡醒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你是誰,又忘記我們?yōu)槭裁磿谝黄?。我很慌張,還好很快我就都想起來了?!?/br> 潘嘉年摸摸陸白月的臉頰,即便她已經展現的那么剛毅,但依然讓潘嘉年有想要保護和照顧的欲望。 “你經歷了太多的事,需要慢慢恢復一下?!?/br> 時間剛剛好,他們在密林里簡單用了餐就出發(fā)了。趙明朗他們選了捷徑出去,林林總總算下來的時間,不過一個小時。潘嘉年背著陸白月走了一路,還被趙明朗嫌棄了。 “潘少,你不要逞強,如果不行就趕緊說話,換人背。這里可都是陡坡,你摔個半死無所謂,別把大小姐摔個好歹?!弊詮囊姷疥懓自轮?,趙明朗又恢復到了原來拽拽的模樣,可和來時不太一樣了。 潘嘉年哼了一聲,對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公子,這樣長時間的體力消耗,況且昨天又是那般柔情似水的一夜,顯然趙明朗看出了他的窘迫。 “男人,從來不說自己不行?!迸思文晗肓税胩欤芙^的詞也就來著這么一句。 陸白月卻噗嗤一聲笑了,氣息就這么噴在潘嘉年的脖頸上,潘嘉年也倒是個有種的,就算再累,也穩(wěn)穩(wěn)的把陸白月背下了山。趙明朗早就聯(lián)絡了人來接應,走出密林的時候,外面正好是公路,有車在等著他們。 趙明朗開車,潘嘉年在后座陪著陸白月。陸白月的身體顯然早就難以支撐,這會兒又沉沉地睡了過去。睡了有半個小時,她才起來。 昨天潘嘉年不忍問的話,今天總是要提及了。 “汪天澤到底對你做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給我下了點兒催情的藥,然后把我從訂婚宴上帶走了,想要逼我就范。我怎么能讓他得逞,找準機會砸窗跑了,可實在跑不動,就從橋上跳下去了?!?/br> 陸白月說得風平浪靜,但潘嘉年和趙明朗早就聽得血脈噴張了。 潘嘉年努力控制這自己的情緒,她怎么能把這么驚心動魄的事情說得這么輕描淡寫,好像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兒一樣。 “你怎么敢跳下去?跨江大橋下的河水是好幾支河流的匯合處,水勢湍急不可預料,這里是連游泳的人都沒有的。”潘嘉年盡量用平靜的語氣來和她交談,以致于聲音里有些許顫抖。 “我父親對我的培養(yǎng)甚是嚴格,五歲的時候就開始學游泳,度假的時候只要去的是有水的地方,必定要來一次長途跋涉,病了這么多年,這一次也是頭鐵,就那么不想不顧的跳下去了,呵呵,”陸白月竟然輕松又開心地笑了一下,“幸好水里面有一根爛木頭,我就抱住不撒手了,真是天不絕我。” 陸白月說得那么高興,好像還有點兒自豪。如果是別的女人,想必早就哭得幽幽咽咽,心里有了創(chuàng)傷。 他們一直等到天黑才來到潘嘉年的住所,趙明朗在公寓外布了人防,在暗中默默做著保護,潘嘉年則和陸白月回到了家里。開門的一剎那,只見陸白華手里捧著一個魔方,正定定地望著門口,潘嘉年走之前他就是這樣子,現在回來還是這樣。 陸白月也像陸白華一樣,忽然有點兒癡癡傻傻。 陸白華的魔方掉在了地上,他僵硬地伸展開手臂,陸白月飛奔過去,抱住了他。潘嘉年知道,陸白月在哭,她從不會哭得那么不堪,看她抽動的肩膀,自知一切。 陸白華沒有太多的情緒表露,潘嘉年倒也不意外,自從會和縣接回來之后,陸白華就是這樣,像個木偶一樣,整天在那里翻轉著魔方。就算是殷切過頭的潘嘉業(yè),也得不到陸白華的一點點回應,自閉少年果真是有一個封閉的小世界。 姐弟兩個人抱著哭了有十幾分鐘,陸白月就是不愿撒手。潘嘉年覺得陸白月不能太過激動,準備過去勸一勸。 誰知,陸白華的舉動讓人不知所措。 “我以為,你要死了?!?/br> 嗯?潘嘉年吃了一驚,這小子竟然會說話?! 坊間傳言,陸白華成了啞巴,有了交流障礙,就是一具行尸走rou。 潘嘉年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這么多天,陸白華都在逗他和潘嘉業(yè)玩呢? 這小孩,也太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