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晴想法坦坦蕩蕩。

    可是她卻不坦蕩。

    畏首畏尾也是因為做賊心虛。

    不過，在這幾個月里，她確實(shí)感覺和沈楓熟稔許多。有些事曾經(jīng)不敢做、不敢說、不敢問，現(xiàn)在卻可以試試，循序漸進(jìn)一番。

    殷思秋深吸一口氣。

    將微信打開，開始編輯信息。

    殷思秋：【沈楓，班長剛剛通知說，晚上咱們班好像有個聚會?！?/br>
    沈楓回得很快：【嗯，我收到了?！?/br>
    殷思秋指尖微微一頓。

    想了想，再發(fā)：【你會去嗎？】

    這次，沈楓沒有秒回。

    聊天框頂部跳出了好幾次“對方正在輸入”，卻遲遲沒有出現(xiàn)新消息。

    殷思秋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都被那行字揪成了一團(tuán)，透不過氣來。

    是圓是扁，任由人揉捏。

    時間仿佛過去一萬年那么久。

    久到丁晴都在旁邊有些不耐煩起來。

    “怎么樣了？沈楓說什么了?。空]動靜了呢？”

    殷思秋嘆了口氣，干脆將屏幕拿給她看。

    丁晴瞄了一眼，出于禮貌，并沒有細(xì)看。

    大抵只看到了最后那句。

    她皺起眉頭，嘟嘴：“一個k歌怎么還磨磨唧唧呢？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呀……這個人怎么回事哦！”

    話音未落。

    手機(jī)在殷思秋掌中震動了一下。

    十分猝不及防。

    霎時間，她腦袋變得空白，有些手忙腳亂地點(diǎn)開對話框。

    沈楓：【你去嗎？】

    “……”

    短短三個字，叫殷思秋反復(fù)看了幾十遍。

    最終，還是抬起頭，心慌意亂地決定求助好友。

    “他這是什么意思呀？”

    若是放在過去，無論心里想再多，她都不會問出來。

    只獨(dú)自細(xì)細(xì)琢磨，橫沖直撞。

    但因為丁晴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秘密，所以，殷思秋也沒什么好再掩藏的，自暴自棄地將她視為浮木，妄圖從好友處得到些勇氣和慰藉。

    丁晴沒有愧對她狗頭軍師之名。

    只稍加品味了一下，她便斬釘截鐵地說：“既然他都這么問了，那肯定就是看你。你去他就會去。殷思秋，你大膽一點(diǎn)嘛！大膽設(shè)想！”

    “……”

    丁晴語調(diào)里有些循循善誘，“你設(shè)想一下，沈楓同學(xué)是什么意思？”

    沈楓是什么意思？

    殷思秋壓根不敢設(shè)想。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是么？

    她暗戀沈楓四年多，臨到離別，小火苗似乎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任何日曬風(fēng)吹了。

    頓了頓。

    殷思秋低下頭。

    開始打字。

    殷思秋：【應(yīng)該去的吧。】

    沈楓：【我也去?！?/br>
    ……

    高考結(jié)束，一大批考生徹底解放、開始狂歡，各個ktv也跟著爆滿。

    周家奇打電話找了好幾家店。

    終于，約到一家還有個超大包的好樂迪。

    外頭已是暮色四合時分。

    他將時間、地址，還有包間號發(fā)到班級群。

    殘陽像是一道余筆，霞光將天空染成油畫，很有點(diǎn)孤勇味道，仿佛昭示了什么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那楣?jié)。

    殷思秋回家換了衣服，放掉書包。

    同父母打了個招呼，再踩著橙黃色光線出門。

    抵達(dá)時，月亮遙遙升起。

    丁晴在好樂迪外頭等著她。

    見到人，連忙上前。

    “來來來，他們已經(jīng)有人進(jìn)去了。”

    殷思秋腳步卻是一滯。

    抿了抿唇，低聲問道：“……沈楓呢？”

    “還沒來呢。不過我已經(jīng)把他也會來的事情跟周家奇他們講了。這次可是咱們班的大集合，所有人都參加了，不容易??！”

    事實(shí)上，集合不集合，對于殷思秋來說，并沒有什么緊要。

    但她不可能將這種話說出來，只笑了笑，便同丁晴一起走進(jìn)包廂。

    包廂很大，用臺階分出了上下半層。

    兩張巨大長條沙發(fā)，一眼看去，足以容納幾十號人。

    此刻，里頭已經(jīng)零零散散坐了十幾個人。

    一派熱烈景象。

    班上幾個男生占據(jù)了上半層，正對著射燈打牌。女孩子們多圍繞點(diǎn)歌機(jī)，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周家奇率先注意到丁晴和殷思秋，站起身，朝兩人走過來。

    “你們吃晚飯了嗎？”

    殷思秋和丁晴齊齊搖頭。

    周家奇笑了聲，“那正好，我點(diǎn)了披薩，一會兒就到了。你們要上來打牌嗎？”

    丁晴是麥霸，顯然，視線只盯著點(diǎn)歌機(jī)。

    表情似是打算大顯身手。

    殷思秋和班上男生玩得不怎么熟悉，也不怎么想加入他們，便撿了一層角落的沙發(fā)，慢慢坐進(jìn)陰影之中。

    不多時。

    包廂門反復(fù)多次被推開。

    人也漸漸到齊。

    殷思秋開始有些坐立難安，頻頻望向門口方向。

    那里沾了膠水。

    將她目光死死粘住。

    沈楓怎么還沒有來呢？

    是不是不會來了？

    微信應(yīng)該是逗她的吧？

    ……

    轉(zhuǎn)眼，樓上牌局愈發(fā)鬧了起來，底下也輪到了丁晴的歌。

    音響里傳出了女生清澈嗓音。

    “……過了很久終于我愿回頭看

    你就在對岸走得好慢

    任由我獨(dú)自在假寐與現(xiàn)實(shí)之間兩難

    ……”

    丁晴很喜歡陳粒，經(jīng)常哼她的歌。所以，殷思秋知道這首歌名叫《走馬》。

    但平時聽她唱得含含糊糊，準(zhǔn)確歌詞卻是第一次見。

    她心念一動。

    下一秒，男生推門而入。

    走廊光線從他背后打進(jìn)來，投射到他眼睛里，有種不見風(fēng)雪的凜然桀驁。

    殷思秋差點(diǎn)從沙發(fā)上蹦起來。

    好歹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