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終于清凈了，可門外多了些嘰嘰喳喳的聲音。剛剛動靜鬧得太大，不少乘客被驚醒了。

    方寒盡一回頭，包廂門口全是看熱鬧的臉。

    他臉色一沉，起身正要把門關(guān)上，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讓開！”

    圍觀乘客自動分開一條通道，很快，一名乘務(wù)員疾步走了過來。他穿著制服，身材魁梧，神情嚴(yán)肅板正，渾身散發(fā)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聞雪將自己裹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怯生生地看著他。

    她很快認(rèn)出，他就是發(fā)車前出催她上車的乘務(wù)員。

    乘務(wù)員走進包廂，反手關(guān)上門，將看熱鬧的目光擋在了門外。

    “怎么回事？”

    他掃了眼凌亂的床鋪，床上瑟瑟發(fā)抖的女孩，又看著地上狼狽的咖喱男，最后將凌厲的目光投向方寒盡。

    方寒盡怒氣未消，語氣有些沖：“把乘警叫來！”

    乘務(wù)員雙手背在身后，像一堵厚實的墻，極具壓迫感，“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聞雪做了幾次深呼吸，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解釋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期間，方寒盡不時補充幾句，講述他的所見所聞，兩人很快將整件事情的脈絡(luò)拼湊起來——

    簡而言之，就是這個咖喱男趁方寒盡出門之際，將方春生趕出包廂，然后鎖上門，意圖侵犯聞雪。

    方寒盡抽煙回來，看到走廊上的方春生，又聽到包廂里有打斗的聲音，擔(dān)心聞雪安危，所以一腳踹開門，三拳兩腳就制服了咖喱男。

    說到最后，方寒盡義憤填膺：“他這是強.jian未遂，必須報警！麻煩把乘警找來?！?/br>
    乘務(wù)員大哥神色稍顯為難，遲疑了片刻，才說：“這事有點麻煩。在二連浩特站的時候，中國乘警全部下車了，換了蒙古乘警。這孫子肯定是看準(zhǔn)了時機，特意等到火車出了國門才下手?！?/br>
    “出了國門又怎么了？蒙古乘警就不管事了？蒙古的法律允許強.jian？”方寒盡憋了一肚子火，連珠炮似地發(fā)問。

    這位大哥急忙擺手，安撫道：“你別激動啊。我的意思是，如果這事發(fā)生在昨天，在咱們中國人的地盤兒，那就好辦了，直接把他押送下車，交給二連車站派出所。但現(xiàn)在在蒙古境內(nèi)，下午兩點多才能到烏蘭巴托站，火車會停一個多小時。到時候，你們跟乘警一起下車，到警局說明情況，做個筆錄，不用擔(dān)心語言不通，車上有翻譯?！?/br>
    方寒盡思忖片刻，點點頭，“行?！?/br>
    他垂眸睨著看地上的咖喱男，眉宇間蹙起一抹嫌惡，“那現(xiàn)在呢？我們總不能還跟他住一個包廂吧？”

    “放心，待會兒我會把他交給乘警，再給你們換個包廂。”

    回想起剛剛被眾人圍觀的畫面，方寒盡心情有些煩躁，提議道：“最好換到其他車廂，剛剛的事，我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br>
    “明白?！?/br>
    乘務(wù)員拍拍方寒盡的手臂，彎下腰，大手揪住咖喱男的頭發(fā)，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咖喱男痛得直哼唧。

    乘務(wù)員箍住他的脖子往門口走，一邊抬手削他的腦袋，一邊惡狠狠地罵道：“還敢耍流氓？別以為出了國我就治不了你了！”

    正要推開包廂門，身后突然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我、我不想報警……”

    “啊？”乘務(wù)員腳步驀地頓住，回頭看著聞雪，以為自己聽錯了。

    方寒盡也蹙起眉，緊緊盯著聞雪。

    聞雪咽了咽干澀的喉嚨，緩緩地說：“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既然他沒有得逞，要不就算了吧?！?/br>
    乘務(wù)員抬眸，與方寒盡對視一眼。他的臉上也滿是震驚和不解。

    思忖片刻，乘務(wù)員蹲在床邊，好聲好氣地勸著聞雪：“姑娘，你是不是害怕被報復(fù)??？你放心，到了烏蘭巴托，他就進局子了，你們繼續(xù)坐車，以后肯定碰不到。”

    “不是?！甭勓u搖頭，聲音雖然虛浮無力，但很堅定，“我不想報警。大哥，你給我們換個包廂就好，其他的……”

    她低下頭，手指絞著白色的被子，太過用力以至于被套都被指甲摳破了。

    過了許久，她才喃喃地說：“就算了吧?！?/br>
    她不敢看方寒盡。

    他的眼里，一定寫滿了失望。

    —

    最后的處理結(jié)果是，聞雪、方寒盡和方春生被安排到了新的車廂?？о斜粠酌司瘞ё撸瑫簳r關(guān)押在一間空置的休息間里。

    至于后續(xù)安排，要看被害人，也就是聞雪的意思。

    快到凌晨三點，幾個人才將行李收拾好，然后提著大包小包，跟在乘務(wù)員大哥后面，到了隔壁車廂。

    打開包廂的門，方寒盡剛邁進去一步，就退了出來。

    “怎么有人？”

    他沖下鋪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床上被子隆起，看身形像是個男人。

    乘務(wù)員疲憊地說：“現(xiàn)在上哪兒給你去找空包廂?。窟@里只住了一個人，到半路上就下車，放心吧?！?/br>
    “那你總得照顧一下她的感受吧？”方寒盡瞥了一眼身后的聞雪，湊到乘務(wù)員耳邊，壓低聲音道，“她剛剛經(jīng)歷了那些，現(xiàn)在又要跟一個陌生男人同屋……”

    乘務(wù)員大笑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兄弟你想多了。這小子我認(rèn)識，人品靠譜，絕對做不出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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