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1
也不得不暗自贊嘆,這孩子好生雍容不迫,落落大方。白麟又給杜淳之賠了半天不是,上回去白柳堂喝酒,跟著常臻喚淳jiejie,實在有失禮節(jié)。杜淳之不以為意,笑說自己一向分不清輩份,所以叫常臻愛怎么叫怎么叫,生意場上,名頭講究的多,年紀講究的少,算不得事。邊笑心里邊犯嘀咕,覺得常臻遠走源陽一事,眼下若真跟林燁提起,恐怕只會節(jié)外生枝。這位郡王,不論從哪方面看,都絕不輸給陳鏢頭。常臻啊常臻,這回你可只能認栽了。趙瑞惜好些日子沒見麟哥哥,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左一句又一句,嘻嘻哈哈,好生歡快。白麟泰然自若,有來有往,無意破壞其樂融融的家庭聚會,只想早散早走,回去伺候小祖宗。秋煙吩咐人拾掇出客房給林公子,自己捧著換洗衣裳,進得郡王房門,嚇了一跳。紗幔里的人兒睡的正酣,胳膊從被角露出來,竟寸絲不掛。畢竟是王府里的侍女,見識廣經(jīng)驗多,又有王爺前例,稍稍轉一轉腦筋就明白了。輕手輕腳將衣裳收好,撥旺炭火,輕手輕腳又退出去。邊走邊偷笑,王爺也真是的,還假惺惺叫人拾掇客房作甚?連床被子都用不著加。杜妍之素來喜靜,吵吵鬧鬧太久,身子也受不住。家宴喝過兩輪酒,扯了沒多會兒閑談,便各回各家,各干其事去也。秋煙前腳走沒多久,白麟后腳就回了西院,后頭跟著個小廝,提著個食盒。走到門口,接過食盒把人支走,悄聲摸進屋。點亮火燭,食盒里一碟一碗拿出來擺好,進得里間,掛起紗幔,俯下身,連人帶被子抱起來。林燁哼一聲,睜開眼,喚:“白麟……”“嗯?!卑作胄τ阶肋?,把他抱在腿上,裹嚴實,只露出個腦袋。林燁抽抽鼻子,聞見飯香,肚子里咕嚕一叫喚,醒了。“嘿嘿,肚子餓了?!北蛔泳砝锕耙还埃肷焓殖鰜?。白麟胳膊一鉗:“我喂你?!?/br>林燁轉轉眼珠,嘻皮笑臉點頭。飯菜都重新熱過,是剩飯,但非殘羹。小碟也按大碟的式樣盛裝,鏤花裝飾,一樣不少。林燁咽著唾沫,挨個端詳,兩眼锃亮,歪過頭:“哎,報菜名,報菜名!”白麟瞧著他直笑,這人上輩子鐵定是餓死的。拿起筷子,頓頓筷子尖,想起他從素到rou,從淡到濃,從咸到甜的吃飯習慣,指住一盤擺成花狀的五彩豆腐絲:“這個叫百夷來附。”側頭瞧著他。林燁立即會意:“要黃色的?!?/br>白麟一笑,夾起來沾沾中心小碟中的蔥花汁水,碗接著送進嘴。林燁嚼兩嚼,咽下肚,咂咂嘴,噗嗤笑道:“什么百夷來附,明明就是變了花樣的小蔥拌豆腐?!?/br>“莫焚琴煮鶴,人家這豆腐做法講究的很?!?/br>“怎么說?”“方才把掌勺傳上來問了一番話,道,豆腐的口感味道,七分靠水,三分靠豆。水取自山間花露,豆的種植經(jīng)嚴格控制,日照,栽培,土壤,貯存,不同州皆有各自的標準。供王府的豆子亦要由專人挑揀篩選,只選大小相近,色澤鮮亮的。至于染色的染料,乃是花瓣碾碎濃縮出的汁液,經(jīng)特殊工序,只見色,不加味。你剛吃的黃豆腐絲,是桂花染就的。”林燁跟抽陀螺似的,瀟灑地甩出個白眼:“王府人吃飯,都趕上神仙老子了,吃完可都得沾一身仙氣兒?”“銜云宮里也有這般吃法,不過名字叫五湖抱月,沒那么重宮廷氣。”林燁滿臉不可一世:“嘿,我倒忘了,某些人原本就是皇親國戚,不像我們這些個小門小戶,早見怪不怪了?!?/br>“嗯,”拉下錦被,往頸子上吸一口:“燁兒,挖苦我的后果轉眼就忘了,嗯?看來懲罰太輕,下次得再狠一些才好。”林燁一僵,渾身汗毛倒豎,眼前浮現(xiàn)出熟透的桃子噼啪裂做兩半的情景。咧嘴干笑:“哈哈,那個……下一道,下一道?!?/br>就這樣,每碟夾一筷子,喂一口,親一口,報一回菜名,做一番說明。從福祿同壽吃到龍鳳呈祥,從冷菜吃到熱菜,從素菜吃到葷菜,湯怕灑被子上,就含一口,嘴對嘴喂,喝完湯又塞點心,一頓飯吃的比繡花還細致緩慢。喂進嘴的是美味珍饈,咽下肚的是人生五味,融進眼的是百轉柔腸。過去給不了的誓言,如今更給不了。只愿你記得,此時此刻,良辰美景,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作者有話要說:☆、第四十七章只愿君心似我心(二)林燁美美睡一覺,又吃飽喝足,到更漏時分,反而精神起來。兩個人相擁坐在火盆邊,挑暗燭火,裹在一床被子里,膩膩歪歪,黏黏糊糊,說著毫無意義的情話。林燁咯咯笑著,側過臉躲開往鼻尖咬來的唇瓣,目光無意間掃過窗戶,忽一聲驚呼:“啊,快看!”“嗯?”順著目光看去,窗戶紙上投下一串串深灰的影子,有如羽毛,緩緩飄落。白麟搖頭笑,捧住一側臉頰,輕輕一吻。過去把門打開,回來把人重新裹進被子卷里,橫抱起來,走到門口,在門檻上坐下。“燁兒,外頭冷,就在這兒看,好不好?”“嗯!”林燁像個孩子似的,歡欣鼓舞,眼珠隨著簌簌飄落的雪花上下飄移,笑容比白雪更澄凈。“去年大年初五才下初雪,又小又不好看,落地上積不起來,隔日全和泥了。今年看樣子,能下場大的!”白麟緊緊抱著他,“嗯嗯”應和。雪中的他比雪花更美,單單瞧他就已足夠賞心悅目。可看著看著,心里不由酸澀起來。這樣的笑容,還能看見幾日?往后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像現(xiàn)在這樣,抱著他,看著他,聽他說話,聽他笑。“白麟?”林燁許久沒聽見回話,一扭頭,就撞見他失神的眼睛,一顆心如同被巨浪迎頭打翻的小船,頓時一沉到底,陷進淤泥,再浮不上來。該說的話,一直憋著不愿說,不想毀壞難得的溫馨氛圍,但心知肚明,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該來的總會來。“嗯?哦,怎么?”白麟忙展開個微笑,可眼前人無邪的笑意,已隨著飛雪,悠悠落地,消失無痕。“燁兒……”心里一揪,也笑不出來了。林燁抽出兩只胳膊,搭上他雙肩,扯扯嘴角:“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白麟咬緊牙,無言以對。“我問你?!?/br>“嗯。”“你想不想當皇帝?”“不想?!辈患偎妓?。“郡王爺在百姓面前可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