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教授看他表情，以為他有顧慮，詢問道：“你愿意去嗎？不愿意的話，我再問問別人。”

    “愿意。”柏舟一說。

    “好?！秉S教授清楚他性格，不多說什么，拍拍他肩膀說，“我?guī)湍銏笊先ァ！?/br>
    柏父對柏舟一出國沒多少評價，只讓他好好學(xué)習(xí)，為國爭光。潘詩倒是表示反對，她擔憂地說：“你本來就少言寡語的，再去那邊，語言不通的，別變得更孤僻了?！?/br>
    “是英語授課?！卑刂垡徽f。

    “不是這個問題。”潘詩嘆氣，“你在那邊沒朋友，會很孤單的?！?/br>
    “藍山在呢?！卑刂垡徽f。

    “藍山在巴黎呢?！迸嗽娬f，“巴黎和柏林還是有一段距離的，你總不能每周坐火車去看他吧?！?/br>
    柏舟一不置可否。

    為什么不行呢？

    他面前筆記本電腦攤開，網(wǎng)站的搜索記錄停留在德國與法國快速通行方法，而早在確認去馬普那天，柏舟一用有限的休息時間，仔細查閱資料，摸清了法德兩國的鐵路系統(tǒng)。

    相隔一個大洋都無法阻攔柏舟一去見藍山，何況區(qū)區(qū)一個邊境。

    潘詩憂心忡忡，但柏舟一行程已定，她也只能叮囑其照顧好自己。

    結(jié)束了和潘詩的通話，柏舟一才打電話告知藍山這個消息。

    藍山得知后，很是驚喜，嚷嚷著要辦法國鐵路系統(tǒng)的會員，以后有空就往柏林跑。

    喜悅過后，藍山也意識到些問題。

    “怎么就是你去啊?！彼{山問，“因為你是黎曼猜想研究的副署名嗎？”

    “因為我和教授說我男朋友在那邊?！?/br>
    “......”藍山說，“你們教授真開放?！?/br>
    聽見柏舟一的低笑聲，藍山才反應(yīng)過來，沒好氣說，“耍我是吧。”

    “沒。”柏舟一說，“心情好。”

    “信你才怪。”藍山說著，也沒忍住笑了笑。

    柏舟一如果去了德國，兩人雖然仍是異地，但相見的難度大大降低，不論是藍山還是柏舟一，都不可能不開心。

    藍山笑完了，問：“什么時候過來？”

    柏舟一說：“下周五?！?/br>
    藍山算一下日期：“那很快了。”

    柏舟一說：“我查了我的航線，會經(jīng)過巴黎上空?！?/br>
    國際航線大都是固定的，在特定網(wǎng)站上能查到飛行軌跡，但藍山不知道柏舟一提這個干什么，他不明所以地頓一會兒，問：“嗯？”

    “所以簡單推算一下，我會在后天下午六點四十五左右，飛經(jīng)巴黎上空?！?/br>
    “......所以？”藍山仍是不明白，“就是你在巴黎轉(zhuǎn)機，我也沒法去看你啊?！?/br>
    這便換柏舟一沉默了，他幾秒后問：“你不覺得浪漫嗎？”

    “......浪漫在哪？”

    “通過科技和信息的共同作用，推算出你我在某一刻間的最近距離?！?/br>
    藍山失語片刻，干巴巴說：“哦?！?/br>
    柏舟一也靜默片刻，有些挫敗地說：“我掛了?！?/br>
    “別掛，別掛，浪漫浪漫，老浪漫了......”藍山趕忙補救道。

    他好言好語地哄了柏舟一一番，終于把因為戀人不明了自己浪漫心境而失落的柏少女哄好了，開金口再次解釋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們的直線距離很近，大概只有8000米?！?/br>
    “我現(xiàn)在知道了?！彼{山說，“是挺浪漫的。”

    “你會和我打招呼嗎？”

    “你不會是指對著天空招手……那種打招呼吧？”

    “是?！?/br>
    “不會。”藍山斷然拒絕，“太傻了。”

    “......我掛了。”

    “別掛，我招，我招就是了?！彼{山再次喝住，有些好笑地說，“誒你說你真是，怎么越活越幼稚了呢……”

    “你不喜歡？”

    “喜歡喜歡，幼稚的小柏真討人喜歡呢……”

    雖然嘴上嫌棄，但藍山還是在下周五晚六點四十六分，匆匆從人造巖壁上躍下，在保護墊上翻滾卸力后，保護衣都不脫地往門口狂奔。

    “喂！”他的保護員在后面喊，“外面冷，你好歹把外套穿上啊！”

    話音未落，藍山已經(jīng)踩著攀巖鞋，一溜煙地沖出門外。

    保護員看著他的背影又好氣又好笑：“這小孩真是……”

    冬季的巴黎寒冷依舊，藍山剛推門步入廣場，就被迎面而來的北風(fēng)吹了個哆嗦，他搓著手臂打個噴嚏，猛地抬頭，在廣場上轉(zhuǎn)著圈地環(huán)視天空。

    今日難得是晴天，空曠的夜空中稀疏布著幾顆星星。藍山睜大眼尋找著，終于捕捉到一片漆黑里閃爍而來的飛機信號燈。

    他眼前一亮，舉手大喊：“喂——”

    叫聲傳出很遠，驚醒一片熟睡的白鴿，它們震動翅膀飛出一段距離又落下，遙遙對著廣場上地修長身影咕咕地指點。

    藍山卻未在意這些意外被打擾的觀眾，他手比成喇叭，繼續(xù)對著天空喊：

    “柏舟一——”

    回應(yīng)他的是隱隱的飛機引擎聲，以及更加強烈的北風(fēng)。藍山被風(fēng)吹瞇了眼，卻還執(zhí)著地仰著頭。

    保護員抱著羽絨服，跌撞地追出來。看見藍山如三歲小孩般蹦著對夜空揮手，他疑惑地抬起頭，只看見一行橫云悠悠散開，似有飛機剛剛滑過。

    第七十七章 不過一場普通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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