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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菱的話說到一半,漸漸停頓、消音。 因?yàn)樗匆娮谒龑γ娴尼韬鋈粺o聲地笑了起來,不再是之前那種故作溫文的收斂的淺笑,而是一個咧開嘴、露出牙、純純粹粹的大笑。 他的眼睛也完成了兩條弧形,烏眸透出璀璨神光,其中原先還在掙扎的那一半清明已經(jīng)消失,完完全全只剩下了沉溺。 好像終于被人魚誘騙進(jìn)海中,還帶著不知所謂的幸福微笑。 岑冥翳肩寬腰窄,端端正正地坐著,臉上的笑容卻好像一個總角孩童,把所有最喜愛的玩具都捧到了眼前,那樣盛大,明亮,毫不掩飾。 謝菱愣愣地看著他。 岑冥翳收了笑容,烏黑的眼眸有些亮,小心地看著她。 “你騙我么?” 他問得很謹(jǐn)慎,但已經(jīng)沒有多少提防的效果。 謝菱抿抿唇,搖搖頭。 她已經(jīng)先騙過了自己,所以不算騙他。 岑冥翳又笑了起來,但很快又皺起眉宇。 “但我瞞了你。菱菱,對不起?!?/br> 這是說賭約的事? 他竟然會為此道歉。 不管他是不是誠心的,謝菱都打算接受。 畢竟她要的是劇情發(fā)展,再糾結(jié)之前的事沒有任何意義。 岑冥翳用力掐緊額角,似乎頭痛,悶哼一聲。但他很快又忘記了自己的頭痛,目光定定地落在謝菱身上,伸出手,很珍惜地碰了碰謝菱的手臂。 “好涼。” 他起身,對謝菱伸出一只手。 謝菱看著他的手,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指尖觸到他的掌心,不是她涼,是他太燙。 岑冥翳帶著她穿過街巷,離開擁擠的人群。 他們走進(jìn)一條窄道,隔絕了其他人,謝菱手上用力,拉住了岑冥翳。 岑冥翳回頭,耐心地看著謝菱。 謝菱走近一步,讓岑冥翳站在她和墻之間。 “殿下要帶我去哪里?” “去沒有風(fēng)的地方。”岑冥翳一臉認(rèn)真。 謝菱等了等,他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好像這就是他完整的答案。 他就只是想帶著謝菱找一個沒有風(fēng)、不會涼的地方而已。 岑冥翳今天說話太奇怪了,好像不太正常。 謝菱又靠近了些,在他身上輕輕聞了聞,然后抬眼看他。 “殿下今天喝酒了?” 岑冥翳抬起手,捂住嘴,烏溜溜的眼睛垂下來看著她。 謝菱笑了笑:“不難聞?!?/br> 謝菱不喜歡酒氣,但岑冥翳身上的氣味確實(shí)不難聞。她之前沒發(fā)覺岑冥翳今天喝了酒,就是因?yàn)樗砩匣熘环N熱羊奶的香氣,掩蓋了酒味。 現(xiàn)在湊近了聞,那奶香氣中混進(jìn)甘醇酒香,倒顯得很好聞。 岑冥翳遲疑地松了松手,但好像還是不敢把手放下來。 謝菱心念微動,抬起手捉住岑冥翳的手腕。 她稍稍用力,試圖將岑冥翳的手拉開。 岑冥翳沒有抗拒她的動作,幾乎是任她施為。 謝菱把岑冥翳的手拉著放下來,露出之前被遮擋的薄唇。 兩個人對視著,在悄無人煙的窄巷,兩個人的距離近得幾乎等同于擁抱,看著彼此的眼睛,和嘴唇,都很明白對方想做什么。 在這種曖昧的時(shí)刻,曖昧的動作,還能做什么。 謝菱在腦海中喊道:“系統(tǒng)。” 系統(tǒng)立刻回復(fù):“我在。” “把木偶劑給我。” 準(zhǔn)備了那么久,終于到了能用上的時(shí)候了。 木偶劑雖然不萬能,但勝在用法簡單。 謝菱之前已經(jīng)用過好幾次,堪稱熟練。 她只需要下達(dá)一個指令,就可以在一段時(shí)間內(nèi)召喚出一個木偶,代替她的位置,完成她指定的動作。 謝菱在腦海中默念:“指令:親吻岑冥翳?!?/br> 謝菱的意志變成了一旁墻上的瓦片,看著底下那個和她一模一樣的木偶踮起腳尖,靠近岑冥翳。 謝菱發(fā)現(xiàn),離得遠(yuǎn)了,岑冥翳臉上的表情反而看得更清楚。 他在竭力表現(xiàn)得帥氣,兩只手攥成拳僵硬地放在一旁,也朝著“謝菱”靠近。 但到了一半,岑冥翳的動作就停了下來。 木偶只會遵從指令,無法做出指令外的反應(yīng)。 岑冥翳停了下來,她就也只懂得睜開眼看著對方。 化身瓦片在一旁觀看的謝菱被搞得莫名有些緊張,不知道為什么岑冥翳停了下來。 岑冥翳看著“謝菱”,這木偶是系統(tǒng)的杰作,和謝菱一模一樣,甚至連神態(tài)、情緒都是從謝菱身上完美復(fù)制,不可能會被認(rèn)出來。 他有些局促,對著“謝菱”說:“我、喝酒了?!?/br> 還是因?yàn)楹染疲滤訔壩兜绬幔?/br> 謝菱當(dāng)機(jī)立斷,在腦海中再補(bǔ)了一個指令。 “對岑冥翳說:可是殿下的氣息很香,如果吻我的話一定會很甜?!?/br> 木偶照做。 岑冥翳的眼神劇烈動搖,好像被這句話蠱惑了神智。 他捧住“謝菱”的臉頰,高挺的鼻梁筆直,喉結(jié)狠狠滾動,微微歪過頭,一點(diǎn)點(diǎn)靠近。 謝菱以為這次一定沒問題了。 岑冥翳卻又停了下來。 他咬了咬牙,氣息灼熱,烏黑的眼眸里流出掙扎不舍,語氣卻很堅(jiān)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