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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的那條短信他至今沒有回復,不是不想回,而是他不知道到底以什么樣的身份和那個人說話。 他既希望再次看見那個人,但又擔心再次看見他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以那個人的性格,他們倆一定能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于景看向解剖室,莫名地想起陸硯,自嘲一笑,他和陸硯到底算不算朋友了? 發(fā)現(xiàn)尸體的地方?jīng)]有發(fā)現(xiàn)死者的證件、衣物、飾品等可辨別身份的物品,因此尋找尸源就成為了難題。 但對于法醫(yī)來說,骨骼也是一種辨認途徑。甚至能夠通過骨骼,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性別、年齡、身高等條件。 陸硯從骨頭上剃下腐rou,送樣化驗,抬頭見解剖室的玻璃窗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于景指了指解剖室內(nèi),說了句:“我能進來嗎?” 為了防止解剖尸體時,尸體中的有害氣體外漏,解剖室鎖上門就是封閉狀態(tài),所以玻璃窗外的聲音陸硯聽得并不真切,但他看得懂于景的口型,立即打開門給于景遞了防護裝備。 于景站在消毒間外穿戴好,走進解剖室,卻見本該用來放置尸體的鐵床上空無一物,“尸體呢?” 陸硯聞言,敲了敲旁邊的玻璃箱。 于景這才注意到玻璃箱里黑壓壓的一片到底是什么東西。只見滿滿一箱子的面包蟲翻滾蠕動,似乎包裹著什么東西,正一點點的蠶食,看來陸硯他們把死者的骨頭丟進去了。 見于景神色淡然,陸硯低笑一聲,打開玻璃箱的蓋子,將骨頭全部撿出來。 林向黎按照人體骨骼的順序擺放好,看著陸硯一手拎著兩根大腿骨,一只手托著脛骨腓骨,在心里忍不住感嘆,以后誰再說法醫(yī)不是力氣活,他就拿陸哥舉例。 當年無知,他還疑惑陸哥天天健身是為了什么,現(xiàn)在他悟了,下班就去報健身房! 陸硯從蟲堆中取出一大塊骨頭,取下表面的面包蟲,露出骨頭的原本面貌,這是一塊骨盆。 他左右檢查后,轉(zhuǎn)身走向鐵床,將骨盆放在了尸骨的最中央,說道:“女性?!?/br> 林向黎湊近查看,成年人206塊骨頭中,最能夠辨認其性別的,就是骨盆。 男性的骨盆窄而深,形似漏斗,骨口形狀類似于心臟,而女性骨盆寬而淺,骨口形狀近似橢圓形,他手上這個骨盆正符合女性的骨盆特點。 陸硯拿來放大鏡,仔細觀察骨盆表面,一邊分析,一邊低聲說道:“死者恥骨聯(lián)合背側(cè)有骨質(zhì)凹陷,髂骨耳狀前側(cè)有分娩傷痕,死者是個已生育的婦女?!?/br> 他從托盤上拿來鐵尺丈量,繼續(xù)道:“根據(jù)盆腔的愈合程度,死者正在妊娠,或剛完成生產(chǎn)不久。” 這些東西林向黎也是知道的,但陸硯依舊一字一句認真說,很顯然是要讓旁聽的于景聽懂。 于景暗暗記下陸硯說說的細節(jié),而后問道:“我們走訪了鹿北路的診所,大夫說岳向欣被救的時候,也是剛生產(chǎn)完不就,有大出血導致的感染?!?/br> 陸硯聞言微思,再次看向了這塊骨盆,對林向黎說道:“向黎,切片做病理檢測?!?/br> 林向黎會意,帶著骨盆離開,走進實驗室。 解剖室內(nèi)陡然剩下兩人,想到于景就在身后看著自己,陸硯深吸一口氣,看著鐵床上的骨頭說道:“想要辨別死者的年紀,大致可以從他們的衣著、隨身物品、牙齒、肋軟骨的亂化程度,以及胸骨與恥骨聯(lián)合面相關(guān)指標的發(fā)育程度這幾個方向。最常用的辦法就是辨別骨盆的恥骨聯(lián)合部分?!?/br> 于景向前一步,問道:“所以,能看出死者的年紀嗎?” 陸硯點頭,“根據(jù)骨質(zhì)檢測儀的結(jié)果,死者年紀在26-29歲之間。而由身高公式計算,死者身高173.4厘米?!?/br> “女性,一米七三,26歲到29歲,之前生育過?!庇诰澳?,勉強地緊抿著唇,“單靠這些條件,恐怕不太好找。” “明白?!标懗帍纳现料聶z查了一邊死者骨骼,目光經(jīng)過死者的肩頸,停留在了她的脊柱,“死者有頸椎病、腰椎間盤突出的困擾,腰部骨刺1.5厘米。” 隨后他看向死者的膝蓋,一路到踝關(guān)節(jié),他將電子放大鏡的準頭對向死者的關(guān)節(jié)部,“死者足部有拇外翻,這是常穿高跟鞋的女性的特征之一。她的脊柱和關(guān)節(jié)都有明顯磨損,工作內(nèi)容使她需要經(jīng)常走動?!?/br> “需要穿跟鞋,經(jīng)常走動的女性。”于景眉頭一挑,“應該是銷售、服務這一類的行業(yè)?!?/br> 陸硯應聲道:“其他的檢查結(jié)果我之后給你?!?/br> 于景聽他這意思,是要趕人了,他心里憋不住話,走到陸硯身邊問道:“我惹到你了嗎,為什么態(tài)度這么冷淡?” 陸硯轉(zhuǎn)身,面對于景緩聲道:“所以于隊,你覺得我們除了工作關(guān)系,還可以更熟絡一些?” 他幽幽說著,一步一步走近于景,直至來到他面前,微笑說道:“也是,我一直覺得于隊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是可以多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 于景站在原地,等著陸硯走近,勾唇一笑,微微低頭看向陸硯,“老朋友?巧了,我也有這種感覺,可像陸法醫(yī)這樣的人,見了面就很難忘記,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兒見的?!?/br> “陸哥,死者恥骨有病變,生前可能死于感染!”林向黎一走進解剖室迫不及待地說道,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就見他陸哥和于隊面對面說話,趁著他現(xiàn)在離門挺近的,問了一句,“要不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