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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辩姂?yīng)眼睛發(fā)光。 他拿到了楚氏樂器行那把雌蕊琵琶,如今兩把木蘭琵琶做好了調(diào)試,就等著音樂會開始。 “雖然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琵琶演奏者和我合奏,但是,能夠讓它們在同一首樂曲里,一起紀(jì)念楚書銘先生,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 厲勁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最合適的琵琶演奏者,我相信,無論是楚書銘還是鄭婉清,都會因為你撥響了這兩把琵琶,而感到欣慰和驕傲?!?/br> 作曲家的安慰,著實穩(wěn)定了鐘應(yīng)忐忑的心。 他們排練的時候,鐘應(yīng)用的是雄蕊琵琶的南琶指法,與藝術(shù)樂團和維也納之春配合。 等到正式演出,他卻要冒一個險。 他想在這首《凝視星空,同舟共濟》,演繹兩把木蘭琵琶。 它們音色有別,指法迥異,本該同時奏響,才能互相彌補缺憾,相輔相成。 可是,鐘應(yīng)只有一個人,依然想要表達出寄托于木蘭琵琶上的不同哀思。 雌蕊琵琶,是留在奧地利等待了一輩子的鄭婉清和楚芝雅,她們凝望著同一片星空,期待著失散的親人團聚。 雄蕊琵琶,是集中營里的患難與共、堅定信念的楚書銘和邁德維茨,他們身處同一艘木舟,喚醒了寒冷冬夜的暖春。 音樂廳燈光漸暗,音樂會的主持在慢慢的宣讀紀(jì)念稿。 奧地利最偉大的藝術(shù)樂團和維也納之春走上舞臺。 而鐘應(yīng),抱著那把沉寂了多年的雌蕊琵琶,感受到無比熱切又凝重的視線。 觀眾席坐滿了聆聽者。 鐘應(yīng)又似乎見到了許多逝去的亡魂,盤旋在音樂廳上空,睜開了眼睛。 他等待著指揮揚起手腕,等待著號手吹響前奏。 指尖一勾,便是一曲曾在集中營的夜晚,無聲演奏的大地回春。 第32章 鐘應(yīng)黑發(fā)黑眼, 懷抱琵琶,垂眸專注于指尖弦動。 他一身淺白亞麻對襟唐裝,本該突兀于西方音樂廳, 又因為手指拂彈出的韻律,與整個樂團莊嚴(yán)肅穆的黑白色和諧的融為一體。 音樂廳回蕩著琵琶獨特的清泠聲響。 誕生于遙遠東方的陌生樂器,奏響了奧地利人熟悉的感傷。 那是對戰(zhàn)爭深沉的思考,對死難者悲傷的懷念。 他們的眼睛見到的是曲頸四弦梨形的琵琶, 聽見的卻是修長手指觸動絲弦喚醒的靈魂,在廣袤星空俯視大地,訴說著一段不該被忘記的屠殺。 鐘應(yīng)彈奏出連續(xù)均勻的半輪弦音, 如炮火擊碎了城鎮(zhèn)的安寧。 小提琴隨之低沉的蕩起小調(diào),綿延不絕的聲音仿佛呼喚, 呼喚著永遠無法停止的侵襲。 來自東方與西方的樂器,突破了地域與時空的隔閡,重現(xiàn)了一段哀傷歷史。 他們能聽見冰冷的槍、納粹的笑, 能見到鵝毛紛飛的大雪、倒在雪地的逝者, 還有星空沉默的凝視。 音樂從不會開口說“很久很久以前”。 可是那一段樂曲,每一個音符都在講述—— 很久很久以前, 一些脆弱又無辜的生命, 在強大而殘忍的屠殺之中,失去了聲音。 鐘應(yīng)懷抱的琵琶, 彷如在替那些無法發(fā)聲的逝者發(fā)出聲音。 他指尖輪轉(zhuǎn), 快速滾搖出急切的長音, 夾雜著呼吸般短促的間隙,像極了逃難者紛亂的腳步。 他們身后是劊子手的追捕, 身前是迷茫廣闊的前路。 那些死在子彈之下的冤魂, 隨著琵琶凌厲弦音, 雙目惶恐的直視前方,妄圖在黑暗中找到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快一些、再快一些,只要他們夠快—— 鐘應(yīng)指尖一劃,琵琶旋律收于掌心,戛然而止! ——他們再快也不過是槍法游戲下的獵物。 再快,也快不過劊子手抬起的漆黑槍口。 沒有了呼吸、沒有了腳步的舞臺,在深沉的哀怨里響起輕輕泠泠的彈挑。 只剩音樂廳回蕩著弦聲悵然轟鳴,由大提琴低沉延續(xù)著遺憾的情緒。 沉默片刻,鐘應(yīng)垂眸彈奏的汩汩弦音,如逝者溫暖鮮血,替死不瞑目的冤魂,融化了大地上堅硬冰冷的白雪。 音樂廳的聽眾身處五月暖春,卻被鮮血消融冰雪的聲音,刺痛得眼眶燒灼,喉嚨哽咽。 他們隨著樂曲窒息、隨著樂曲痛苦,整個軀殼都在克制不住的顫抖,仿佛他們便是那顆子彈、那灘鮮血、那片冰寒。 舞臺上的東方演奏者,手指挑動的不是絲弦,是一把紅刃尖刀。 一弦弦一聲聲,割破了聆聽者的心臟,讓他們見到淋漓的鮮血。 又從鮮血淋漓之中,驅(qū)趕了奧地利的冰冷冬夜,于管弦樂的盛大恢弘里,告訴所有人—— 我們重獲和平與安寧。 然而,這些和平與安寧,已經(jīng)與死難者無關(guān)。 他們遭遇的痛苦、遭受的折磨,永遠無法用簡單的悼念詞、肅穆的紀(jì)念碑彌補。 他們失去的自由和生命、公道和尊嚴(yán),必須由活著的人替他們發(fā)出聲音,一一追討。 琵琶音色澄澈、清泠、堅毅,管弦伴奏恢弘、低沉、綿長。 它們奏響的不是一段婉轉(zhuǎn)柔軟的哭泣,更像是鏗鏘不屈的守護。 守護著閃爍群星之下、毛特豪森集中營墻壁之外,紀(jì)念者對死難者的哀悼,幸存者替死難者的控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