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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世界一級藝術(shù)狂徒在線閱讀 - 第127頁

第127頁

    “爸爸,我要和他學(xué)音樂,爸爸!”

    六歲,賀緣聲就仗著自己的無賴與蠻橫,成為了馮元名下的徒弟。

    哪怕他沒有天賦,對二胡也只是葉公好龍,馮元慶也收下了他。

    他拿不穩(wěn)琴筒,也奏不出天地海洋,在西方音樂盛行的美國,不可能成為一位二胡演奏者。

    但是,馮元慶待他依然如同徒弟。

    悉心教導(dǎo)他關(guān)于中國樂律的一切。

    五音十二律,宮商角徵羽。

    燕樂二十八,上尺工凡六五乙。

    賀緣聲只會在二胡上拉響最簡單的連音,也不妨礙馮元慶耐心的說道:“只要你懂樂理,就能懂音樂。二胡拉得好不好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你能從音樂里感受快樂?!?/br>
    他確實(shí)很快樂。

    跟隨馮元慶搗鼓二胡,敲響希聲的每一次學(xué)習(xí),他都很快樂。

    這樣的快樂,持續(xù)到他十五歲那年。

    馮元慶說:“學(xué)校需要老師,我得回去了?!?/br>
    那時候,賀緣聲以為,編鐘很快就能找齊,很快就能送回中國。

    于是,他就站在編鐘身邊發(fā)誓:“師父,它就是我的哥哥,我的師兄。等我把它找齊了,就和它一起回中國找你!”

    馮元慶聽了,笑容燦爛。

    “既然它是你哥哥,就該有一個和你相似的名字。”

    他沉吟片刻,看著那套殘缺的編鐘,給了它一個像極了緣聲的名字——

    希聲。

    他說:“這是中國一本古老的《道德經(jīng)》所說的,大音希聲,大象無形?!?/br>
    “你叫緣聲,是我們在美國相遇,緣分的聲音;它叫希聲,就是我們共同希望的聲音。”

    賀緣聲永遠(yuǎn)記得馮元慶的笑容,還有他認(rèn)真的語氣。

    他說:“你和希聲,都是我的家人,我回到中國也會一直惦記著你們?!?/br>
    賀緣聲記得他的許多話,也記得希聲有三十六件鐘。

    他想,三十六件鐘,就該有三十六個“聲”。

    他盼望著萬里之外,馮元慶寄來的信件聲音。

    盼望著朋友們傳來,希聲鐘體出沒線索的聲音。

    更盼望著相隔海洋大陸,與馮元慶重新相聚團(tuán)圓的聲音。

    后來,他有了明聲、涓聲。

    師父有了輝聲。

    他們相聚在一起,又有了逢聲、聚聲。

    可是,他再也聽不到最想聽的聲音了。

    “賀先生?!?/br>
    書房門被輕輕敲響,謝會長終于姍姍來遲。

    賀緣聲嚴(yán)厲的視線,落在這位會長身上,“捐贈的時間確定下來了嗎?”

    “還沒有……”

    謝會長受人之托,誠惶誠恐的回答道,“利瑞克博物館為了迎接希聲,特地重新裝修,連展廳都要花心思布置,所以,得等工程做完?!?/br>
    美國效率,大家心知肚明。

    唯獨(dú)賀緣聲神色凝重。

    他想早點(diǎn)將希聲送進(jìn)博物館,也舍不得將它送進(jìn)博物館。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樊成云他們再也沒來過問希聲,利瑞克又遲遲沒有接走希聲,他總心神不寧。

    他長長嘆息,見謝會長欲言又止,好奇問道:

    “還有什么事?”

    謝會長拿出那張準(zhǔn)備已久的邀請函,說道:

    “利瑞克學(xué)院想要舉辦一場師生紀(jì)念音樂會,說想請您出席。”

    利瑞克學(xué)院的音樂會,賀緣聲常常會去。

    有時候是感恩節(jié),有時候是圣誕節(jié)。

    但是這一次的邀請透著奇怪,說是師生紀(jì)念,選定的演出時間既不是任何的節(jié)日,也沒有寫上師生的名字。

    他聯(lián)系威納德,這位不靠譜的老朋友卻說:“不需要名字,更不需要節(jié)日。我保證它是一場絕無僅有的演出,你會因此認(rèn)識到一位偉大的老師?!?/br>
    “上次你也這么說?!?/br>
    賀緣聲提醒他,“結(jié)果我們不歡而散?!?/br>
    還砸碎了杯子,鬧得一地狼狽。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

    老教授十分堅(jiān)持,“我依然要說,你不能錯過這樣精彩的音樂會。”

    賀緣聲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性格,除了他生氣的時候。

    利瑞克學(xué)院是柏輝聲的母校,威納德又是他的導(dǎo)師,賀緣聲必然會給老教授面子。

    然而,他到了利瑞克學(xué)院禮堂,發(fā)現(xiàn)偌大的會場空空蕩蕩,只有他和威納德兩個人。

    他的視線掃過舞臺上安穩(wěn)擺放的編鐘,眉頭一皺,“怎么,你已經(jīng)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到處借出去當(dāng)作表演道具了嗎?”

    “道具?不!”

    威納德強(qiáng)烈反對,“它可是一整套完整的樂器,它能發(fā)出這世上最古老最深邃的聲音,它不是道具!”

    賀緣聲慢騰騰的坐下,他總是喜歡威納德對編鐘的維護(hù)與辯解。

    一個美國研究者,對于編鐘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正是他決定讓希聲進(jìn)入利瑞克博物館的原因。

    他相信這里能夠保管好他的親人,更相信這些研究者能讓希聲重新煥發(fā)光彩。

    舞臺降下了巨大的投影幕布。

    賀緣聲正想問,難道這次的音樂會是放錄像?

    就見到了不愿意再見到的身影。

    樊成云抱著古琴走上了舞臺,方蘭拿著二胡坐在了椅子前。

    還有那個天真爛漫,說什么初升太陽的年輕人,竟然重新站在了編鐘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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