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莊嵁的視線越過二人，落在餐邊柜的照片上。

    季歸豫不明所以，扭頭想和關(guān)宜同進(jìn)行目光交流，卻未能得到反饋，只聽關(guān)宜同頗有深意地問道：“你們在一起了？”

    “我錯過了什么八卦？”

    俞莊嵁臉上掠過一絲陰霾，那陰沉的表情過分自然熟練，讓關(guān)宜同有一種他天生這幅神情的感覺。

    “沒有。她走了?！?/br>
    季歸豫：“照片里這女孩就是她？”

    俞莊嵁：“是。”

    季歸豫：“哦，那你們這是從小就認(rèn)識啊？”

    俞莊嵁：“對?！?/br>
    季歸豫：“那她怎么走了？上哪兒去啊？”

    俞莊嵁：“我也想知道。”

    季歸豫：“?。磕悴恢?？那她這是跑了？”

    俞莊嵁安靜下來，三人之間的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多虧了及時響起的鈴聲。

    季歸豫趕緊起身：“應(yīng)該是外賣來了，我出去拿。”

    俞莊嵁：“現(xiàn)在都得去小區(qū)大門口拿。”

    季歸豫已經(jīng)走到門口開始穿鞋：“沒事兒，我去吧，也不遠(yuǎn)?！?/br>
    門咔噠合上，俞莊嵁正想去給自己倒水，關(guān)宜同像是下了不小的決心，開口道：“莊嵁，其實有個事兒我一直想告訴你?！?/br>
    俞莊嵁轉(zhuǎn)著手機(jī)等待下文。

    “我以前見過介舒?！?/br>
    他倏然抬眼，像是平靜水面被突然墜入的石子所攪亂。

    “什么？”

    “就是在我本科那個學(xué)校，有一個學(xué)期見過她很多次，好像因為有一節(jié)課跟她某節(jié)課的教室挨著，所以出門的時候經(jīng)?？匆娝！?/br>
    他皺眉，暗自比照了時間、地點，一口否認(rèn)：“你認(rèn)錯人了?！?/br>
    “應(yīng)該不會，她稍微胖了點，時間隔太久所以我一開始沒認(rèn)出來，后來越想越覺得眼熟，就是她?！?/br>
    他不悅地?fù)u頭：“不可能，她很早就輟學(xué)了，讀書的時間跟你對不上。”

    “可我真的見過她，我們那學(xué)校亞裔不多，我真有印象！而且她課間經(jīng)常在教室門口問她老師問題，我每回去上廁所路過都暗自感慨！”

    “你記錯了?！彼崎_椅子頭也不回地往廚房走，像是要用背影斬斷談話空間。

    這回答過于獨斷，關(guān)宜同不禁嘆氣：“你又不是當(dāng)事人，憑啥替她回答？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那背影一僵，杵在了原地。

    “我今天不太舒服，我們改日再約吧。”

    關(guān)宜同懷疑自己的耳朵：“不舒服？你……還好嗎？”

    屋主顯然不是在跟她商量：“麻煩替我跟季歸豫道個歉?！?/br>
    “是……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僵持了片刻，俞莊嵁緩緩轉(zhuǎn)過來望著她，紅著眼。

    這表情關(guān)宜同見所未見。

    震驚之下，她聽見俞莊嵁啞著嗓子道：“問不了了，她已經(jīng)……不在了?！?/br>
    她雖不甚了解面前這人失去的東西詳細(xì)何為，卻立時感知到那東西重要極了，以至于盡管失者以麻木漠然掩飾，悲慟卻仍破防而出，來勢洶涌。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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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屋群落坐落在山腰，其中一棟二層開闊的陽臺上有一把藤椅，坐在上頭往外遠(yuǎn)眺，一半是鏡面般寧靜的藍(lán)綠湖面，另一半是深淺錯落的蒼青竹林，細(xì)密雨絲折過屋檐向下飄灑，微涼的雨水落在小腿上，很快就驚醒了躺在藤椅上的人。

    介舒睜開眼，把腿縮進(jìn)了大傘遮蔽范圍以內(nèi)，又抹了抹糊在鏡片上的雨珠，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事實上，最近連日的陰濕天氣和徹夜失眠的問題讓她時不時抑郁到想死，如果白天犯困時不抓緊時間睡覺，可能在自我了結(jié)之前，她就猝死了。

    半夢半醒之間，玻璃門的叩擊聲把她生扯回了清醒，她煩躁極了，抱著胳膊躺得更嚴(yán)實。

    “吃飯了?！宾拈畔_玻璃門，邁步到藤椅邊上垂眼看她。

    介舒半睜著眼：“我不餓，謝謝。”

    “你這是要成仙吶？”

    “我餓了自己會吃的，給我留點兒剩菜就行。”

    瞿榕溪遲疑著點頭，轉(zhuǎn)身欲走，又被叫住。

    “我什么時候能走？”

    他腳下一頓，蹲在旁邊，跟她視線齊平。

    “我們花了這么大力氣，才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死了，要是你又露面，不就前功盡棄？”

    “照你這么說，我就得永遠(yuǎn)躲起來？”

    “我知道你躲躲藏藏的很累，但是……”

    “我不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我有什么累的？我就是覺得太麻煩您了?！?/br>
    瞿榕溪起身走到扶手邊，點了支煙，任雨水飄在臉上：“這是我的工作，不麻煩?！?/br>
    介舒坐起身，猶豫著開口：“莊嵁怎么樣了？”

    “接手了幾家酒吧，好像過得不錯?！?/br>
    “我不是問這個?！?/br>
    瞿榕溪點頭，意味深長道：“身邊有女孩吧。”

    介舒白了他一眼：“也不是問這個?！?/br>
    “醫(yī)院里住了幾個月，怎么樣都該好了。”

    介舒安靜了一陣，又問：“……什么女孩？”

    “你應(yīng)該見過，姓關(guān)?！?/br>
    “噢，沒什么印象?！?/br>
    瞿榕溪語氣微妙：“怎么？關(guān)心這事兒？”

    “沒有，好奇而已?！?/br>
    “小男孩嘛，都這樣，前腳為了你要死要活的，后腳就跟別人走了，越是得不到的越喜歡，但這喜歡勁兒來得快去得也快。你那都是白費心，上回擅自沖到醫(yī)院去還不夠么？差點被發(fā)現(xiàn)，你別害死自己，還牽連別人。我可聽說了，俞莊嵁滿世界找我，就為了替你報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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